大年初二的陽光,格外明媚。
掛了陸金安電話的吳遠,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不管到什麼時候,亞運村這個項目,都有不看好的人存在。
但是吳遠表示理解。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他這樣的前後眼。
當然篤定之餘,吳遠也沒麻痹大意。
就覺着這項目穩賺不賠之類的。
再穩的事情,到頭來,都要看人的操作和執行。
所謂事在人爲。
所以開車帶着娘仨去老丈人家的路上,吳遠都在琢磨着這事的後續規劃和佈局。
初二回孃家,跟大年三十過來做飯又有不同了。
劉慧說什麼,都不會再讓姑爺動手幫忙了。
至於倆兒媳幫忙搭把手,則是應有之意。
於是女眷們在裡頭忙活,老爺們擱門口或蹲,或站着。
天南海北地一通胡侃。
當然侃得最多的,還是海灣局勢。
吳遠大多數時候都是默默聽着,間或撒上一圈煙。
偶爾被問起的時候,無腦地點點頭應付:“啊,對對對。”
一直聊到了下午一點來鍾。
回門的午飯,這纔算是準備就緒。
一衆老爺們往桌上一坐,冷盤熱盤的豐盛程度,絲毫不亞於大年三十那天。
水煮魚片也有,蔥爆鱔段也不缺。
但小孩那一桌上,馬笑笑、楊千帆她們,都在嘗過了一輪之後,意興闌珊了。
再不動筷了。
幾個當媽的過去一問,馬笑笑帶頭表示:“這菜做得沒小姨父做的好吃!”
楊沉魚當即破防道:“你說那水煮魚片,是你老孃我做的!”
馬笑笑絲毫不給親媽的面子,撇撇嘴道:“那怪不得。”
隨即跟周邊的表兄弟姐妹們信誓旦旦道:“我媽一年到頭,在家也做不了幾頓飯,做的不好是難免的。”
衆人皆笑。
尤其是馬長山,甚至有點揚眉吐氣的感覺。
楊沉魚坐不住了,把筷子一摔:“馬!笑!笑!”
楊支書見狀,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孩子說得是實話,別把你在廠裡那一套,拿到這裡來!”
被老父親壓制,楊沉魚頓時發作不得了。
眼瞅着小孩那桌,一個個挑三揀四的,連飯都不愛吃了。
一大家子人都束手無策。
吳遠只得起身道:“這菜就是火候差了點,回爐過個火就好。”
他這一起身,李雲、蔣凡,以及楊沉魚和楊落雁姐倆,分別把倆桌上的水煮魚片和蔥爆鱔段端到了竈房。
然後就站等着吳遠操作。
吳遠分派任務道:“大姐,你在門口守着,別讓那些孩子們過來。媳婦你把這蔥爆鱔段回鍋再用大火爆一下,兩分鐘,不要多。”
看門的楊沉魚不解道:“那水煮魚片呢?”
吳遠不假思索道:“這個回不了鍋了,一會淋一勺熱油,就端回去。”
楊沉魚愕然道:“這樣也行?”
吳遠懶得解釋道:“行不行的,總歸試過才知道。”
李雲蹲到竈前,開始燒火道:“他小姑爺,孩子們的口味都被你養的這麼刁,今後這飯菜還怎麼做?”
蔣凡殺氣凜凜地道:“等回去,楊衝要是敢這麼跟我叫囂,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一番回鍋再造,淺交熱油,總共也沒花費十分鐘。
重新端上桌後,吳遠繼續跟老丈人、大姐夫和倆舅哥喝酒吃菜。
只有幾個知曉內情的女人,有意無意地關注着孩子們那一桌。
結果不看不要緊,越看越生氣。
這倆道菜,被吳遠帶到竈房轉悠這麼一圈回來,孩子們一個比一個吃得歡。
楊沉魚不忿地夾了一塊魚片嚐嚐,口味上明明沒有多大變化呀!
等她揣摩過味來,頓時又有些壓不住火了。
好在被楊支書一個眼神壓制住了。
一頓飯吃了個把鐘頭。
推杯換盞間,楊支書對新一年村裡的發展,尤其是投資委員會的前景,進行了展望。
看得出來,是真的花了心思琢磨的。
是想在村裡做出點成績來,求個好名聲。
人嘛,在錢財不缺的前提下,自然而然地就會想到求名。
實乃人之常情。
對此,吳遠也是有問必答。
等到酒足飯飽之後,楊賁和楊猛都撐到坐不下來。
其他人只能陪着他倆在院子裡站着,曬着沒什麼溫度的太陽。
隔壁二叔家的楊若霖,聽到這邊酒喝完了,就揣着一兜的瓜子過來串門。
瞧見楊賁那大腹便便的樣子,便毫不客氣地開嘲諷。
楊猛轉了個身,想要躲過去。
可惜,沒躲過去,被附帶着羣嘲了。
這一通拉嘲諷,唯一的倖存者就是吳遠了。
不僅避過了嘲諷,反而被楊若霖拉出來做榜樣,並且毫不吝惜誇讚之詞。
結果反而被大哥楊賁抓住機會反擊道:“可惜呀,他身材保持的再好,那也是你小姐夫。有本事,你就自己找個這樣的對象回來啊!”
縱使楊若霖當店長鍛煉出牙尖嘴利的口才,可耐不住仍是大姑娘一個,臉皮薄。
被楊賁這三言兩語這麼一調侃,頓時羞憤敗走。
三點剛過,外頭就有些冷了。
孩子們奔跑不停,自是不覺得。
吳遠幾個大老爺們,蹲着,站着聊閒篇的,先扛不住了。
正好碰見媳婦楊落雁叫住倆孩子道:“小江,玥玥,回家咯!”
劉慧自是捨不得,當即挽留一番。
畢竟過年連續好幾天了,她都沒怎麼帶孩子,多少有些想念。
但楊落雁的理由也無可挑剔。
外頭涼了,怕倆孩子跑一身的汗,回頭再弄感冒了。
再加上,家裡一窩孩子呢。
雖說有藺苗苗這個大孩子帶着,一個人怕也管不過來。
結果回家一看,吳遠倆口子才發現自己多慮了。
不僅趙寶俊被抓了壯丁,而且明琪也在。
一見師父回來,趙寶俊如臨大赦。
迫不及待地迎上來撒煙求救。
吳遠接了二徒弟的煙,卻問馬明琪道:“昨兒路過你家,也沒見你人呢。是不是住你二哥家,多有不便?”
馬明琪連忙紅着臉解釋道:“遠爺,沒有的事。昨天我是被趙果叫到縣裡玩了一天,晚上還是在三嬸的燒烤攤上吃的飯呢。三嬸要給我免單,我是偷偷把錢放下,才得以脫身的。”
吳遠點點頭,沒有就好。
至於免單這種事,確是三姐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