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夾上的大報,像是新華日報和人日報什麼的。
吳遠在首都都看過,依舊是吵得沸沸揚揚,愈發不可開交之勢。
沒什麼新鮮的。
倒是亞運村項目的些許報道和討論,也因此而傳達到全國各地來了。
讓吳遠有一絲新鮮。
不過考慮到,北崗這地方,怕是也沒幾個人正經關注的。
所以略略一眼掃過,便作罷。
到了最後,看到北陰日報,以及一份北崗本地新出的報紙來。
倒是讓吳遠眼前一亮。
如果說北陰日報上,關於時勢的討論,依舊是正反相雜的話,只是激進的部分更佔優勢的話。
那麼北崗這份新出的,透着稚嫩氣息的報紙上,觀點便異常鮮明,立場清晰。
從這裡頭,吳遠看出些徐長盛的意志來。
因爲影響有限,所以更加旗幟鮮明。
當然,即便如此,依舊能讓人體會到徐長盛異乎尋常的決心來。
那就是,不改革,毋寧死。
正看得津津有味時,一道驚喜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呀,老闆,你回來啦?”
這聲音,除了管着這間辦公室的桑語,倒也沒別人了。
吳遠這才收起報紙道:“你平日裡勤勤打掃,工作做的不錯。”
收起報紙的同時,桑語這才發現老闆身邊連口茶水都沒有。
迴應的同時,也不忘補充道:“都是分內之事,老闆,我這就給你泡茶去。”
雖說是對於分內之事的誇讚。
但看着桑語離去的歡快背影,顯然還是喜歡被誇被賞識的。
也正是看着桑語婷婷離去的背影,吳遠這才發現,春天終於來了。
不僅草木漸綠,連桑語這個當初青澀的丫頭,都長開成大姑娘了。
片刻後,等到吳遠喝上了熱茶。
桑語轉身就回行政部忙活了,因爲行政部剛剛接了楊副廠長的工作,爲徐書記的到來,做些必要的準備。
這邊吳遠案頭的電話就響起來。
吳遠歪了一下腦袋,並不意外。
他都回到北崗一天多了,這要是沒個電話打過來,纔是不正常的。
只是放下茶盅,拿起電話一聽。
卻不是縣委那邊打來的。
而是騰達三建的鐘振遠打來的。
吳遠這還沒開口,就聽對方興匆匆地道:“老闆,剛聽說,您回來了?”
“正好騰達三建這工地距離傢俱廠也不遠,您就移步過來指導指導唄!”
接手了騰達三建之後,鍾振遠做事也開始講究章法了。
既然知道這麼近,卻沒有直接闖過來彙報工作。
反而是先打了電話邀請。
吳遠也沒拒絕,而是婉轉道:“你那邊我早晚要去的,但今兒上午不行。你們該怎麼忙就怎麼忙,既然距離不遠,我說去也就去了。”
鍾振遠哎哎了兩聲,湊在話機邊上,一邊作勢要掛電話,一邊忙不迭地道:“那就希望老闆早點過來蒞臨指導!早點啊!”
還蒞臨?
這傢伙,還拽上詞了。
吳遠笑着掛了電話,緊接着電話復又響起。
這回不是別人,終於是縣委的林秘書打來的了。
“吳老闆,一會書記開完早會,打算到你的傢俱廠看看坐坐。”
吳遠當即道:“沒問題,我這隨時恭候。”
簡單的知會之後。
吳遠也能感覺到逐漸上位掌權後的徐長盛的不同。
畢竟林秘書的態度,完全取決於他的態度。
就算是沒有刻意教導,也有潛移默化之功。
好在吳遠心裡明白,面上其實並不在乎。
半個鐘頭之後,徐長盛的車隊抵達盼盼傢俱廠門口。
吳遠跟推門下車的徐長盛,雙手握在一起,熱情與客套一如往昔。
只是吳遠沒有邀請對方上樓,反而伸手一引道:“徐書記,不如咱們直接到家居港的工地上看看?”
徐長盛微微意外,卻依舊欣然道:“也好,大好時光,正適合踏青。我們走過去,正好。”
結果走着走着。
徐長盛就沒了踏青的心情。
家居港工程開年忙活到現在,裡頭的進展如何,他往往只從林秘書的彙報中得知。
但彙報中只會提及家居港本身的事情和工作量。
外圍的一應支持和配套,是半字不會提的。
徐長盛親自一走才發現。
家居港開工倆月了,市政配套的道橋建設,卻是一點都沒跟上。
寬闊的路面上,還停留在路基剛剛挖出來的樣子。
一道道鮮明的車轍印,就跟雕塑一樣刺眼。
所以才走到一半,徐長盛就看不下去道:“林秘書,這王百川是幹什麼吃的?每週會上都給我答應的好好的,就給我搞成這樣?”
吳遠態度不變,只是微了微笑。
林秘書立馬拿出紙筆,在小本本上記下道:“等回去,我就跟王局對接一下。”
與此同時。
眼見着一行人浩浩蕩蕩而來,鍾振遠早就帶人從工棚裡迎了出來。
遠遠瞧見徐長盛的架勢,心裡頓時明白了八分,跟着喜上眉梢。
這正是他想把吳遠邀請過來,所要說的事兒。
如今老闆還沾到工地邊上,就把事情給解決了。
要不說,老闆的招牌就是好使呢。
有了之前路上的一幕,吳遠陪着徐長盛,進到家居港的工地上,反倒是沒什麼波瀾了。
騰達三建的很多工作都是在摸索之中前進。
所以進度並不快,細微方面也有些瑕疵。
但徐長盛看不大出來。
他只是本能地跟外面的道橋狀況做對比,登時就更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了。
至少眼前這一切,跟林秘書每週彙報上的進度,是對得上的。
但既然來了一趟,總不能什麼都不說。
所以離開時,交回安全帽的同時,徐長盛就拿着工地門口的安規指示和安全帽管理說事。
這其實在騰達一建和二建,早就約定俗成。
但老闆既然沒開口,鍾振遠便虛心地接受了徐長盛的肯定。
從家居港工地回到傢俱廠,進到辦公室。
除了林秘書在場,沒了其他人,徐長盛這才抿着茶水問起道:“吳老闆,你總在外面闖蕩,對於外面的動向更清晰些,你覺着咱們國家到底是打算左轉還是右轉啊?”
吳遠一呵。
看北崗小報上的輿論動向,還以爲徐長盛是鐵了心了。
沒想到還這麼心懷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