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靠坐在床上正喝着粥,房门就被砰的一声踢开了。转头看到来人,惊的手一抖,碗啪的摔碎在地。
“二,二少爷……”
看着穆锦槐满脸戾气的冲进门来,莲心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就往墙角缩。
穆锦槐看到莲心眯了眯眼,反手摔上门,几步跨到床前,一把就将人给拽了出来,还是莲心死死扒着床沿,才免去了一头栽下床的危险。
“说,你都做什么了?为什么府里的下人看到我都见到鬼的样子?!”穆锦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喝问道。
莲心被捏的手腕骨生疼,却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我不懂二少爷在说什么?”
“你不懂?”穆锦槐忽然倾身,暴戾的一把擒住莲心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那什么一尸两命又是怎么回事?”
听他这么说,莲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猛的一白,当即翻身下床,扑通就跪在了穆锦槐面前,头更是不要命似的磕得砰砰响。
“你干嘛?!”穆锦槐被她这突然之举弄得一愣。
“二少爷,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奴婢吧,奴婢理解二少爷身患怪疾的苦衷,可是奴婢现在已经有了您的孩子,真的不能再被迫承欢伺候二少爷了啊,求求您,您去找别人,就放过奴婢吧!”
莲心一段话喊出来,穆锦槐直接就懵了。这都乱七八糟喊得什么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赶紧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身患怪疾?说!”尽管云里雾里,穆锦槐还是在莲心乱七八糟的话里抓住了重点。
莲心却接着语重心长的道,“二少爷,您要不还是找个大夫好好治治吧?您这样见着人,不管男人女人都想那档子事儿也不是办法啊,再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二少爷有病是没办法,可外边青/楼倌馆儿的那么多,您又不缺银子,又何必非得在府里折腾作践咱们这些苦命下人丫鬟的呢?您就发发善心,饶了咱们吧!”抬起脸,已是流泪满面泣不成声,“上次二少爷强行拉着奴婢行,行房事,就险些流产,要不是二小姐发现的及时,奴婢和孩子早就成了那阴间亡鬼了,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千万不能再行那档子事儿……二少爷,二少爷您去找别人吧,奴婢求求您,念在奴婢好歹伺候过您一场的份上,就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穆锦槐总算是觉出味儿来了,敢情是这贱人和穆锦萍那臭丫头沆瀣一气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呢!身患怪疾?男女不忌见人就发情的畜生?好,好得很!
穆锦槐怒不可遏,抬起一脚就要冲莲心身上踹,房门却在此时砰的一声被推开了。转头就见纳兰氏在穆锦萍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每走一步,手里的拐杖都杵得砰砰响。
“畜生!”莲心那些话,纳兰氏在门外听得真真儿的,有关穆锦槐身有怪疾的流言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如今得知居然还是这么一回事,当即是气得脸都白了,挥着拐杖就朝穆锦槐身上乱棍砸了过去,“我就说最近府里的丫鬟小厮见了你怎么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竟然是你……作孽啊!”
“祖母……”不待穆锦槐开口争辩,扶着纳兰氏的穆锦萍却不温不火的插话道,“您消消气,当心身子,二哥他也是不得已的,当务之急,还
是找个大夫来给二哥看病才是要紧。”
“我看你才有病!”穆锦萍话音刚落,穆锦槐就怒然一喝,双眸更是戾气大涨血红一片,一个跨步就要去拧穆锦萍的肩膀,“穆锦萍,果然是你和这贱人沆瀣一气来坑害我于我,看我今天……”
话没骂完手就再次遭了纳兰氏一拐子,穆锦萍更是顺势往纳兰氏身后一缩,怯怯的道,“二哥,我可是你妹妹啊,你,你就算犯病……”
穆锦槐被冤枉得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出来,不过人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这明摆着是穆锦萍那臭丫头在给自己下套呢,自己要是跟着往下跳,那可就是真傻了!
穆锦槐眯了眯眼,随即收起眼里的戾气,“祖母,您别听她们胡说,这丫头都给萍儿收买了,故意当着您的面污蔑孙儿,您老可得为孙儿做主啊!”
穆锦萍道,“二哥,我知道你怪疾特殊不好与人说道,可咱们这又没外人,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有病就得治!”
“你闭嘴!”穆锦槐转头又是一喝,这才又回头对纳兰氏道,“祖母您别听她的,孙儿真的没病……”
“可是莲心怀了你的孩子确实事实。”穆锦萍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二哥,面子哪得身子重要,你这么死撑,又是何苦?”
纳兰氏眯眼各自看了穆锦槐和穆锦萍一眼,随即脸色阴沉的看向莲心道,“你说的可是事实?二少爷真的,真的对府里的丫鬟小厮……说之前你可得想清楚了,若有半句假话,我定饶不了你,吞烧炭拔舌头,可别怪老婆子我心狠!”
莲心被纳兰氏的气场震得浑身一颤,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奴婢不敢欺瞒老夫人,说得句句属实,老夫人若是不信,奴婢,奴婢腹中的孩儿可以为奴婢作证,只要老夫人找我大夫来,一验便知!”就算老夫人气场慑人,莲心仍旧顶着脑门子虚汗,语含悲愤的喊道。
穆锦槐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他想,大不了就承认之前和这女人有染,珠胎暗结自己又耍赖不认,少不了挨一顿训斥,但也比被栽赃什么怪疾的强吧,然而他正要开口,却被穆锦萍接过了话头。
“要是大夫验完二哥还是不承认,那就只能找来其他下人问了。”说着穆锦萍还叹了口气,“哎,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若只是单纯的二哥和莲心有染珠胎暗结这还好吧,这大户人家少爷有那么两个通房丫头也不奇怪,大不了我把莲心让出去便是了,可这偏偏是这等荒唐事,竟是连小厮也染指,先不说体统,若是给不小心传了出去,咱们穆家岂不成了大笑话么。”
穆锦萍这话一说完,纳兰氏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是愈加难看了。
跟着她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徐妈妈和春丫,春丫是穆锦萍的人,纳兰氏还是留了个心眼儿的,直接对徐妈妈道,“徐妈妈,你立刻去请个大夫回来给这丫头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徐妈妈福了福身,随即便转身走了出去。
徐妈妈一走,穆锦萍瞥了眼纳兰氏的脸色,卖乖道,“祖母您别站着了,还是坐会儿吧?”说着朝春丫使了个眼色。
春丫会意,忙跑到桌前端来一张凳子放到纳兰氏身后,并捏着袖子抹了抹。
“
祖母。”穆锦萍唤了一声,便搀扶着纳兰氏坐下了。
穆锦槐看看莲心又看看穆锦萍,觉得自己又被这两人逼进死胡同的趋势,他是断不能任由脏水往身上泼,却傻傻的坐以待毙的。
如此一想,当即也就豁出去了,上前一步道,“祖母,萍儿说得没错,莲心,莲心的确是怀了孙儿的骨肉,可并非孙儿强迫,完全是这女人不知廉耻,主动勾搭孙儿的啊!”
“要真是这样,二哥先前怎么不说了?”穆锦萍挑眉,“这会儿见徐妈妈去请大夫,才这么说,未免也太欲盖弥彰了吧?”
“穆锦萍,你别老是在这搅混水!”穆锦槐不止一次告诫自己要冷静,可他发现,只要对上穆锦萍,他就非常想揍人,压根儿就冷静不了,“谁欲盖弥彰了?你又给我解释的机会吗?”
“我只知道事实胜于雄辩。”穆锦萍脸色骤冷,“二哥,我原本还念及你是生病才,才对我的丫头做出那等不耻之事,可是我没想到,你竟是病入膏肓到如此地步,你是病了没错,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多无辜,难道就因为是下人,所以就可以任你这么肆意糟蹋吗?”
“你……”
穆锦萍语气沉重的道,“莲心虽然是我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可她好歹是李妈妈的侄女,李妈妈也算是咱们穆府的老人了,你这么……不是让大家寒心么?”
纳兰氏颤手指了指穆锦槐,已经是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良久才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要是没做亏心事,又为何直接就上馨竹苑里找莲心?祖母也想相信你,可是……你简直太让祖母失望了!”
“祖母,你一定要相信孙儿,孙儿真的是被冤枉的啊!”穆锦槐觉得嘴巴都要起泡了,可他这一张嘴愣是就不是这老少几个女人的对手,不禁有些后悔没带着二夫人一起来了,“真的不是萍儿说得那样,一开始就是这女人主动勾搭孙儿的,我承认,是孙儿不够定力鬼迷心窍,才会和这女人偷偷有那么几次野合,谁知这女人心计深沉,自以为怀了孙儿的孩子就来逼着孙儿娶他,孙儿才一怒之下推了她一下,估计就是那一推险些害得她流产的,根本不是她所说是,是强迫她才……”
“你给我住口!”哪怕纳兰氏一开始就并没有全信,这会儿却是实实在在被气得七窍生烟了,“你这个孽子,孽子啊!”
“祖母,我……”
穆锦槐还要争辩,却是被带着大夫进门的徐妈妈给扬声打断。
“老夫人,大夫来了!”
闻声,屋里的几人齐齐转头朝门口望去。
只见徐妈妈带着个背脊微驼的中年大夫急匆匆的就跑了进来,不是别人,还正就是常年负责给老夫人调理身子的善济堂的坐堂大夫郑大夫。
既然人来了,纳兰氏也不废话,直接伸手一指莲心道,“郑大夫,你去给那丫头看看。”
面对这一屋子明显不对劲的阵仗,郑大夫却是处变不惊,对着纳兰氏拱了拱手,便走到了莲心面前,将肩上挎着的药箱卸下搁在地上。
郑大夫蹲下身对莲心道,“还请姑娘把右手伸出来。”
莲心含着眼泪看了穆锦槐一眼,对郑大夫点点头,便顾自挽起袖子,将手伸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