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無垢是清源宗第一個天品靈根資質的仙苗,自然得到方清源絕大期望。
但方清源深知拔苗助長的不妥,也沒有爲絕無垢安排明顯的特殊待遇,正好姜婉琴日常修行清閒,有條件也有意願,於是方清源便將絕無垢交給她照顧。
絕無垢現在不過才三歲,但靈根資質測出之後,就不能與凡人過多的生活在一起,要開始修行了。
這一屆新登仙的仙苗,總共有二十多個,可以湊成一小班,由着傳功、傳文師傅進行教導。
除了要學習經義典故,人文歷史外,方清源還加了一些算術、統籌之類的知識。
當然,修行者最重要的便是修行,這些知識只是起到明智教化的作用。
根據靈根資質的不同,這些二十多個一到三歲的孩童,估計不出五六年,其修爲進度便會拉開差距,有的蹉跎留級,有的連跳三屆,反正在一起修行長大的機會,應該不是很大。
如今清源宗已經有了完善的培育流程,這件事也不用方清源操心,他只是過於看重絕無垢,忍不住多過問幾聲。
讓姜婉琴將絕無垢帶下去後,一旁的劉詢便出聲稟告下一件事,只不過這事讓方清源有些猶豫。
“清源盟新建,百事待興,此時正是盟主大展宏圖之際,可盟中幾家宗門念及盟主您身旁沒有個端茶倒水之人,便合計商議了一下,一家出一個練氣弟子,想請老祖您收下,做個侍妾。”
要我納妾,還是好幾個一同納上,這會不會太招搖了。
方清源心中頓時閃過這個念頭,獨身修行了一百三四十年,還第一次有人上趕着給自己送小妾。
嗯,當年自己初入築基的時候,與姜葵關係親密,也沒有人不長眼來送,後來奔到外海,根腳不穩,也沒有心思。
再是後來建立清源宗,倒是有些人家族願意嫁女,可自己一心修行,也怕暴露仙府隱秘,故而全部推脫,可現在自己已經成爲金丹四層修士,在白山地界上,也是排得上號的人物,納妾而已,算不得什麼要緊事吧。
自己修行上百年,一路風雨,歷經艱險,好不容易成就金丹了,就不能享受享受嗎?
白山接近上億人口,金丹修士才堪堪過百,一旦成就金丹,那便是百萬人口的主宰,尤其還是自己這一方勢力之主,可比那些靈木、離火內的金丹長老,來得舒坦。
之前爲何沒有人提這茬,估計還是因爲自己突破時日的太短,目前距離方清源突破金丹境界,如今纔剛剛過去四年而已。
其中有三年中,清源宗還是牽扯在摩雲谷開闢戰爭中,現在剛合盟,這些築基宗門,便趁着這次的機會,上趕着巴結了。
“總共有幾家?”
“五家!”
“那就是有五位了?人數有點多吧。”
見着方清源有所意動,劉詢趕緊勸道:
“不多,縱觀白山地界上的金丹老祖,那家的侍妾沒有十幾二十個,其中更是不乏築基女修,您這才五位,一點也不多。
而且這五位是盟中五家中堅門派的心意,拒絕哪家都不好,另外收下這五家侍妾,也可以顯出您的善意,給大家吃下定心丸,合盟新立,此事是一舉多得啊。”
方清源被劉詢說動,對於美人,他不是太監,自然也是喜歡。
修仙女修一般都不會難看,而且這五位女修既然是特意用來討好自己的禮物,姿色肯定不差,不然送個醜的,脾性還差的,這是討好還是找死呢?
侍妾的地位雖遠遠比不上正妻,但也比侍女之流強太多,起碼算個貼心人,能夠稍微吹一吹枕頭風。
至於方清源之前擔心有了道侶後,萬一暴露仙府隱秘之事,這擔憂用在侍妾身上,那就顯得無足輕重。
道侶是朝夕相處,兩者地位平等,日常相處中,難免露出破綻。
而侍妾一切要以方清源的喜好而動,方清源不用對其負責任,自然可以不用顧慮其感受,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甚至方清源要是陰毒些,還可以對這些侍妾身上施展禁制,讓其生死都操縱於自己手心。
當然,方清源還做不到這種份上,他還沒有偏激到這種程度。
見着方清源沉思,劉詢還以爲方清源有所顧慮,便咬咬牙道:
“宗主,弟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但講無妨。”
得了方清源允許,劉詢便大着膽子道:
“弟子曾在外邊坊市中,聽到好事之徒對宗主您的評價,其中有一點說”
“說什麼?!”
方清源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只見劉詢吞吞吐吐道:
“說您有寡人之疾。”
“砰!”
方清源怒氣上涌,忍不住將身旁的桌案擊成粉碎,寡人之疾在這個世界上,代表兩種含義,一種是好色,一種是無能。
這個無能是指下半身。
“具體是怎麼說的?”
劉詢見方清源發怒,不敢隱瞞,便據實稟告:
“這些人議論您自修行以來,也不找道侶,也不逛勾欄,更是不近女色,比着齊雲那些衛道士還顯得古板,比南林寺和尚還清心寡慾,這時日長了,就引來好事之人的誹謗。”
“哼,我一心大道修行,這番志向,這些爛人怎麼會懂?”
“是是是,夏蟲不可語冰也。”
劉詢額頭冷汗直冒,他有些後悔說這些閒話,可爲了讓方清源下定決心,多納幾房小妾,爭取誕下子嗣,他也是拼了。
略微發泄出心中怒氣,方清源有些無奈,他不是楚紅裳,當年楚紅裳被好事之人編排過,一怒之下將造謠的人抓到坊市之中,日夜灌其糞水示衆,以儆效尤。
可楚紅裳能做到,不代表自己也能,白山人的嘴向來沒有把門的,只是編排自己這些,還是自己沒有什麼惡劣的行徑,不然自己也要進入那白山十大小人行列了。不過閒話緣由必有根源,其主要原因就是自己顯得太過於清高,同樣是白山人,你這番與衆不同,出淤泥而不染的形象給誰看呢?
唸到此處,方清源便點頭道:
“也罷,五個就五個吧,你去把這件事給辦了,挑個日子,將這五家送來的侍妾給接到山上來。”
“那要不要辦個典儀,請人過來熱鬧熱鬧,不然很容易冷了這五家宗門的心吶。”
方清源想想劉詢的說辭,發現其說得也有道理,土匪搶個壓寨夫人也要大宴幾日,好酒好肉讓大家吃開心,自己一下納了五房小妾,總不能這麼不聲不響的就完事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還可以藉此名義,收點禮金,盟中這麼多宗門,一家送一點,少說也有幾百顆上品靈石進賬吧,而且送侍妾的五家宗門,臉上面上也有光。
這種時候,低調就不符合大家的預期了。
方清源一向是聽得進勸諫的人,於是他就道:
“那既然如此,你就看着辦吧。”
說完此話,方清源便閉上了雙眸,而劉詢也知機的告退。
“道侶?”
醒獅谷內,六階靈地獅巢之中,老獅子正在呼呼大睡,但是在銀白無限的精神力空間中,老獅子的人類形象化身,正在舉着一本凝聚的書冊,對着獨臂元嬰的魂靈,問出心中的不解。
“伱們人類中對於道侶的描述很是奇怪,還要討得對方的歡心,還要時時體貼照顧愛護,纔能有機會獲得交配權力,而有許多例子表示,即使這樣做得很多,最後也換不來交配權,這很可笑。”
獨臂元嬰看了看老獅子手中那本話本小說,上方的作者分門是個女性的名字,他嘴角跳出嘲弄的笑意,對着不解的老獅子道:
“這是有些羣體最是標榜的愛情,但殊不知,在天地大道中,從來沒有愛情大道的一席之地,這書中所言,全是臆想,因爲得不到,才最是推崇標榜。”
老獅子點點頭,表示認同,他扔下這本,從不長眼闖進谷內的修士儲物袋裡,翻找出來的雜書,然後與獨臂元嬰講道:
“在我有記憶力之後,所見得全部是勝者爲王,勝利者得到一切,不臣服就要死,有些母獅子仗着自己得到過老獅王的寵愛,便不尊重新獅王,最後下場,就是被立馬咬死。
她們的幼崽,也要在第一時間被咬死,然後獅王會一直強迫她們交配,直到產下自己的子嗣,這其中我看不到愛情的存在。”
獨臂元嬰笑笑,此刻他的身影比起剛入這片銀白之地時,已經顯得虛幻了一些,但他毫無畏懼。
面前的老獅子很強,比自己師尊還要強,這足以是能夠改變此界的勝負之手,倘若能將自己的思想施於這頭老獅子,即使自己就此化爲塵埃,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愛情對你是毒藥,你要做的,便是要站在此界的巔峰之上,統領此界,你可知道,此界之外,還有更多的風采,就比如我們人類的真正來源。”
老獅子被獨臂元嬰說得神色大動,獨臂元嬰的到來,真是讓他開闊了眼界,他比起霍鸛的有意隱瞞,還是獨臂元嬰知無不盡。
老獅子第一真正系統性的認知到這方世界,他也對自己有了一個清晰的定位,現在老獅子也知道自己的處境,醒獅谷就在人類世界的邊緣上,未來不出幾百年時間,肯定就要守不住了。
想起當年與那天地峰之主的戰鬥,人形老獅子也忍不住舔了舔嘴脣,這個獅身所帶來的習慣,也只有在他心潮澎湃時,纔會不自覺顯現。
在天地峰交手的片刻,讓他看到了希望,那是突破境界的希望。
“我不想做人家小妾!哪怕對方是個金丹修士,一百五十歲了,足夠做我爺爺的爺爺了,我才二十三歲,不要一輩子成爲一隻金絲小雀,此生再不得自由。”
盤山宗的掌門靜室內,盤山宗掌門看着面前抱怨不止的嬌憨女修,心中大爲惱怒,他語重心長道:
“丫頭,這是一個多麼難得的機會,常伴金丹老祖身邊,這是多少人做夢都想不到的機遇,若是哄得老祖開心,隨手漏一點資源,就夠你築基了,日後更上一步也不是無可能,你爲何這麼拎不清?”
嬌憨女修一米六五,身輕體柔,但此刻面上一臉決絕,她昂着脖頸,像是驕傲的天鵝,對着自家掌門,也毫無懼怕。
“我醉心於大道,未曾想過做男修的道侶,即使要找道侶,也是要我挑男人,而不是讓人巴巴的給誰送上去,像個禮物一樣。
那人能從一介練氣修行到金丹,我也可以,他家的修行資源,我不稀罕,此事還請掌門老祖另換人選。”
“你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好好好,多年嬌慣,讓你不知天高地厚,把你養成這個性子,我也有責任。
也罷,念在你父親爲宗門征戰身死的份上,既然你不願意,我就換做旁人。
其實論姿色論樣貌,你不是第一人選,既然如此,你日後不要後悔就是了。”
盤山宗掌門嘆息不止,那嬌憨女修此刻神情堅毅,肅聲道:
“我房玲瓏絕無後悔!”
見着房玲瓏驕傲的離去,盤山宗掌門只好喚來第二個人選。
這個女子生的是千嬌百媚,身形足有一米七多,練氣七層修爲,上品靈根資質,即使放在盤山宗,也是難得的核心弟子。
只是此女出身不好,乃是凡人大戶人家出身,因爲不是修行世家,自然比不上房玲瓏在盤山宗的地位。
“聞煙,我喚你來的根由,你可知悉?”
柳聞煙款款行禮,儀態做得無可挑剔,她鄭重道:
“弟子願意爲宗門排憂解難,來報宗門多年的培育之恩。”
見着柳聞煙如此懂事,盤山宗掌門欣慰道:
“難得你小小年紀,便足夠明白事理,放心吧,你做盟主老人家的侍妾,這是對宗門,對你家族,對你都是有着巨大好處的事,所以一旦上得清源宗山門,萬萬不可失了我們盤山宗的臉面。”
“聞煙知道了。”
盤山宗掌門見着柳聞煙如此做派,再對比剛剛房玲瓏,他搖了搖頭,房師兄,不是我不念舊情啊。
五日之後,經過一陣難分難捨的離別,柳聞煙邁入清源宗派來的駝鰩宮殿內,帶着十幾位陪嫁的僕役,衆多嫁妝,在三十位練氣修士的護衛下,朝着遠處清源宗的位置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