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您要不要去見見那五位侍妾?她們也來清源宗一段時日了,您到現在還沒有見過她們正臉呢?若是有不滿意的,我也好讓換人。”
清源宗內,庶務掌門劉詢追着方清源不斷問這類事,眼下清源宗最近半年來最大也是最熱鬧的事,便是方清源納妾一事。
這件事牽扯着整個清源盟大多數宗門的心神,方清源納妾不但只是清源宗自己內部的事,還有着許多小宗門的利益在裡頭。
但方清源此時哪有心情去搭理這些事,原本悠閒的時光,自從月娥老祖來了之後,那就已經成了奢望,如今熊風的事一天不解決,他就不安心。
無效的拖延已經讓熊風的事一波三折,如今更是演化成這種局面,若是早幾年將這事定下來,那大白熊也無需身死。
念及此處,方清源哪還有心情去看自家這五個小妾,反正放在那裡又跑不掉,等我忙完這些大事再說。
懷着這種想法,方清源沒有搭理劉詢的詢問,他命令道:
“去發動宗門的那些附庸門派家族,我要摩雲谷中關於淳于華一行人的消息,捕風捉影也好,道聽途說也罷,只要沾着邊的消息,我都要。”
劉詢詫異,他不知道方清源爲何要這一方勢力的消息,但明智的他沒有多問,既然方清源不想解釋,他只需照做就行了。
等劉詢走後,方清源在靜室之內,開始思考如何要把昊侍給除掉。
對於方清源的話,劉詢很是好奇,但見方清源只是隨口說說,方清源沒有與他商議的打算,只好內心嘆氣,點頭應是之後,便施禮告退。
“去辦吧,這麼多年的維護,終於派上用場,還好不是事到臨頭燒冷竈,不然那就要挨宰了。”
劉詢這個庶務掌門,有時候覺得自己做得很不爽利,明明算是宗門的高層,但他仍然感覺,方清源有着許多秘密在有意瞞着他。
她走上前去,剛想逗弄一下,便被身後出現的方清源喊住:
只是到底要用什麼名義讓昊侍請君入甕,這一點方清源還沒有思緒。
方清源來到這孩童身旁,將其抱起,然後心靈神通順便掃遍這一片洞府靈地,而後對着裡頭哭得更加厲害的姜婉琴傳音道:
“你哭什麼?跟着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置氣嗎?若是不行,我交給其他人養。”
後來姬信隆調離白山,方清源纔沒有繼續後續親自去,但接任的大周書院修士,清源宗這麼多年,也一直與之保持着良好的關係。
劉詢領命準備告退,方清源想了想,又叫住了他,“大周書院目前在白山駐守的修士叫什麼?往年來我們的孝敬可還行?”
見姜婉琴認錯,方清源暗自嘆息一聲,養孩子苦,尤其是在小孩不懂事的時候,他可不講道理,只能任由自己性子來,姜婉琴也是沒有經驗,這纔多久啊,就將自己弄得憔悴。
屠黛兒所居住的地方,是清源宗內靈氣最好的幾處洞府之一,能在這個地方出現的孩子,怎麼想也與方清源關係匪淺。
“屠道友,請過來一敘。”
姜婉琴認真點頭,抱着眼淚汪汪的絕無垢,往自家洞府行去。
最好是能夠公平決鬥,直接殺死他,對於死在榮耀決鬥中,御獸門向來是很能接受的,無需擔心事後找補。
真是別緻的小東西啊,屠黛兒本身不怎麼喜歡小孩,但見得這孩子,心中也自發生出親近之感。
姜婉琴擦了擦眼淚,起身出了洞府,低着頭來到方清源身旁,出聲道:
哪裡來的小孩,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沒有呢,莫非是方清源這一年中新造出來的?
唸到此處,方清源便起身往外頭走去,若是論對於淳于華一行人的瞭解程度,除了月娥一系的修士,那就要當屬御獸門名義上的盟友,黑風谷屠家了。
不過這也側面證明,姜婉琴是上心了,於是方清源將小小的絕無垢交給她,囑咐道:
這個時候,一陣孩童的哭聲傳來,更加讓其心煩意亂。
“我給你加兩個乳孃吧,你不必事事親爲的。”
而能不能打過,對於這一點,方清源絲毫不擔心,倘若懷有仙府的自己,連個金丹八層的修士都打不過,那自己也太無能了。
方清源的目光越過她,看向這個孩童,小孩兒臉上淚痕未乾,此時正一臉委屈。
屠黛兒在方清源面前,微微一笑,自然的在這孩子臉龐上輕輕一捏,然後轉身來到方清源面前,看着方清源略微陰沉的臉色,愜意道:
當年方清源在立宗之時,就有意與駐紮此地的大周書院執事修士套交情,那個修士的名字方清源記得,叫姬信隆。
“倒也無事,這是你新收的弟子?”
“何事?”
不過每月到賬的靈石,最終還是彙總到他這裡,這才讓他有着許多安慰。
“對不起師兄,我不該這麼失態的。”
“新任的執事叫姬佳青,是位金丹後期女修,這些年我們的孝敬她都照單全收,宗主若是想見她,我這就安排。”
屠黛兒此時正在清源宗爲其安排的房舍中歇息,故地重遊,還是原本的佈置,只是比起上一次的愜意,這一次屠黛兒就顯得鬱悶不止。
直接暗殺肯定不行,畢竟是御獸門的金丹修士,若是他被暗殺掉,肯定引來淳于家族一方的徹查,方清源目前的勢力,即使再加上熊風,也扛不住這種後果。
因爲清源宗是大周書院分封的宗門,故而大周書院修士,對待清源宗的態度也較爲緩和。
方清源轉身,對着屠黛兒笑道:
“讓屠道友見笑了。”
屠黛兒好奇出門,就看到一個粉妝玉砌的小孩兒正在放聲哭泣,其雙眼淚汪汪的,模樣極其惹人疼愛。
再加上這事已經在月娥一系中,不算秘密,倘若昊侍一橫死,肯定就要懷疑到自己頭上,御獸門的修士可不是像大周書院一樣,他們不怎麼看重證據的。
上一次來,她佔着主動,而現在這一次,她明顯是要配合方清源行事,心情不一樣,看什麼都覺得憋屈。
比如靈酒的來源,靈米的銷售,這些都不讓他經手,甚至連過問都不怎麼允許。
方清源渡了幾步,便開口道:
“稍待,容我處理一下眼前的事。”
那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便是如何將這個昊侍給逼入必須決鬥的境地了。
絕無垢兩三歲模樣,一看就知道不是方清源這一年中造出來的,屠黛兒在剛剛輕輕撫摸絕無垢的臉龐中,就已經探查到了絕無垢的資質,竟是天品靈根。
這等資質的仙苗,即使放在黑風谷中,也是重點培養的對象。
“六十來年纔等到一個,不容易啊。”
短暫的感慨之後,方清源便略過這個話題,開始詢問淳于華一行具體的信息來。
只是畢竟不同屬一家宗門,屠黛兒所瞭解的信息,也不夠完全。
不過這樣也夠方清源心中有數,然後再結合清源宗各渠道收集的信息,與從黑手那裡購買的,三者一結合,方清源已經對淳于華這些人,心中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從屠黛兒這裡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後,方清源又馬不停蹄的趕往大周書院在白山這裡設置的府院。
每個化神修士的地盤上,總有那麼一個大周書院設置的府院,這就如同御獸門在修行界中建立的飛地一樣,都有着獨特的作用。
清剿魔修,探查不法,甚至調停宗門衝突,這些事只要是被告到大周書院這裡,大周書院的修士基本上都會過去看看。
當然,也僅限於調停,除了儒家傳統地盤上,在這白山中,大周書院的人沒有什麼執法的權利。 真遇到事,唯有使用通天令找來元嬰級別的巡察使,才能真正發揮作用,白山這處府院,象徵意義更大。
清源宗這麼多年的孝敬,讓此處的執事姬佳青也對清源宗很是滿意,故而這邊一聯繫,姬佳青便同意相見。
方清源帶着禮物乘坐自家飛梭,從清源宗出發,從外圍死亡沼澤繞路,特意避開還在交戰的白山幾大勢力範圍,這纔來到白山大周書院府院。
讓隨行的弟子將東西卸下,方清源被引入到府院後方。
此處府院位於原本的散修之地,原本是三不管地帶,可隨着這些年來靈木盟勢力範圍擴張,這裡有許多門派也入了靈木盟,這就導致白山府院的話語權更小了。
原本散修宗門發生衝突,都願意找白山府院調停,可現在都在靈木盟中,那只有讓靈木盟來管才行。
白山府院不大,前後不過五進,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大戶人家的規模,別說比不過清源宗,就是隨便一個宗門佔地都比不過。
這也是大周書院的規定,不許這些府院建立山門,而且這府院地址頂多幾十年一變,到時候下任府院執事接替時,就會新建一處新的府邸。
方清源跟着一個儒袍服飾的築基弟子,來到府院倒數第二進院子,在這處院子的東房門口,那修士示意方清源過去。
“院主在裡頭等你。”
方清源謝過,便自覺邁步走進房門,入目所見,外房安置的傢俱、蒲團、字畫、文房俱是普通,一側香爐中青煙嫋嫋,透着一副生活氣息。
“你就是方清源?”
一道問詢從裡房突然傳出,方清源心中早就感覺到裡頭有人,故而聽到這番問話,也不驚訝。
“正是方某,在下見過姬院主。”
方清源朗然出聲,隨着他聲音落下,只見從裡屋走出一名儒袍金丹女修,白衣素描,風景如畫。
只是其神情,卻透着幾分倦怠,她見到方清源後,便示意其落座。
兩人分主賓坐下後,方清源才能光明正大的觀看這位女修的形體,初見之下,姬佳青並不是容顏絕美的女子,她與外界那些女修不一樣,整個人的面部偏冷偏硬,過於冷硬的五官湊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就是不怎麼好接近。
但即使這樣,金丹後期境界的修爲,也足以讓其充斥着特殊的吸引力,冰山美人,更能引發強者的征服慾望。
“姬院主,想必也知曉在下的來意吧,那我開門見山,不知要辦成此事,需要我做出什麼配合?”
方清源不怎麼喜歡兜圈子,而且根據情報,這姬佳青也不喜歡繞來繞去,傳聞她就是因爲太過於直率,得罪上官,才被髮配到這個地方,做一任院主執事。
“我聽手下人說過一些,但具體的事還不怎麼清楚,現在你仔細講,我聽後才能知道,需要你做什麼。”
姬佳青說起正事來,就顯得振奮,方清源見着姬佳芊興奮的模樣,心中一突,該不會是要獅子大開口吧?
方清源謹慎斟酌着把熊風一事,挑挑揀揀的說了出來,他能確保姬佳青能夠聽明白,卻對於各種細節,能隱瞞就不說,省得有把柄落入對方手中。
目前,方清源對誰都要下意識的防一手。
“這事難辦啊。”
姬佳青面露難色,高挺的鼻翼皺着,這讓方清源心中很是不爽。
這種神態他見識的多了,無非是要加價嘛。
方清源知道要辦這種事,自然免不了要出錢,只不過一切要有名義,也要有個度,他可不能任由姬佳青去漫天要錢。
“讓蠻荒古獸歸化,本來是一件好事,我儒家自古提倡德及禽獸的說法,認爲這些蠻荒古獸是可以教化的,對待他們要像對待自己親人一樣。
但最近這些年,書院中有一部分修士認爲,蠻荒古獸只屬於蠻荒,不能被接納進人類陣營中,這股新思潮來勢洶洶,伱趕在這種節骨眼上,要去辦此事,不怎麼湊巧。”
方清源聽了此言,一時無言,他盯着姬佳青,想要從對方臉上發覺,這是不是在忽悠自己的話語。
似乎看出了方清源的心思,姬佳青直言道:
“你以爲我在故意誇大其詞嗎?哼,如今我們書院中的各派學說足有十幾種之多,我剛剛所言之事,千真萬確。”
“那又如何?有反對的,自然有支持的,我只想知道,對於我這事,你這位白山院主是支持,還是反對?”
方清源直言相問,他不想與姬佳青兜圈子,這麼多年的維護關係所消耗的靈石,足夠他有底氣說出此言來。
姬佳青輕笑出聲,“我自然是支持你的,我剛剛說了,德及禽獸是我這一派的觀點,不容改易,這事你找我們,準沒有錯。”
“你們這一派?”
方清源面露疑惑,他知道大周書院中派系學說衆多,論起內鬥程度,比起御獸門來也不逞多讓,甚至還有過之而不及。
有時候異端是比異敵還要該死的存在。
“你要記着,這一次幫你的是歸古,等到日後我們需要用到你的時候,你需要幫歸古一個小忙,自然,我們不會讓你辦做不到的事,但若是提出幫忙的請求,到時候就不能拒絕了。”
姬佳青正色說出此言,方清源聽了之後,也是神情凝重,他思索再三,最後還是緩緩點頭。
熊風的事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一個日後虛無縹緲的承諾,換得讓熊風能夠自由行走在人類的地界上,這筆交易,目前來看,是非常值當的。
見得方清源點頭,姬佳青輕鬆許多,她輕描淡寫道:
“既然這件事你答應了,那就準備靈石吧,我要去總院走手續,半年後給你辦妥。”
“這是自然,只是不知需要多少靈石?”
“五萬上品!”
方清源猛地從座椅上站起,他不敢置信道:
“五萬?!”
姬佳青詫異反問:
“一隻元嬰中期古獸,外加幾隻金丹妖獸,不值五萬上品的價格嗎?很多年前都是這價格,你若是付不起,那就當做我們剛纔沒有見過,想爲我們歸古做事,首先你也要有這份資格才行。”
方清源一時無言,五萬上品靈石,這對於方清源目前而言,絕對是一筆巨大的數字,他的身價,加上清源宗的資產,也不超過三萬上品靈石,而這就是他立宗六十年的全部積累了。
但正如姬佳青所言,五萬上品靈石只是能夠證明自己實力的體現,倘若連五萬上品靈石都拿不出,還想着收服元嬰古獸,那真是異想天開了。
“拿出五萬上品靈石來,我就立馬做事,拿不出,你自己再另外找辦法。”
姬佳青冷冷的說出此句,讓方清源心中大怒,這麼多年的孝敬難道都餵了狗了?
“哼,若是沒有這些年的關係,你以爲隨便哪個修士找上門來,我就這麼給他交底呢?而且這筆錢你不白花,你能獲得我們歸古的友誼,日後你就會明白,這筆錢你是你此生最值當的投資。”
“歸古的友誼?”
方清源反覆咀嚼此話,良久之後,他深深看着姬佳青道:
“行,五萬就五萬,一個月後,我給你送來!”
等方清源帶着弟子踏上湊錢的歸途後,姬佳青的表情才暗自歡快起來,她默默盤算着,這筆買賣做成,那自己的功績應該足夠自己升任道其他地界了吧。
想到此處,房舍之內,姬佳青硬朗的五官,頓時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