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之外,七七正帶着名爲迷蟲的金丹黑熊精,查看周邊的空間罅隙,兩獸的距離與方清源和金寶隔着十幾裡,二者一邊查看,一邊用神識進行私下的交流。
“這處的黑土減少許多,跟我當初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難怪他當時要支開我。”
七七眼中閃過深思,方清源這半年來在此收納的黑土,已經讓這裡的地貌發生了永久性的變化,只是過了半年,七七還不會忘掉之前的樣子。
迷蟲是一隻嘴巴有些狹長的黑熊,此時他正在用自己的本命天賦感應周邊的空間罅隙,聽着七七神識傳遞來的意思,他不在乎道:
“這與我們無關,方清源作爲人類金丹修士,對我們而言,秘密太多了,現在是我們有求於他,一些事還是當做看不到爲好。”
迷蟲的意識很清醒,作爲日後要寄居在清源宗的住客,迷蟲很能擺正自己的位置。
人類世界本來就對妖獸們不怎麼待見,若是沒有方清源從中作保,不管七七還是迷蟲,只要單獨到人類世界去,都是被喊打喊殺的存在。
七七見着這個成就金丹最晚的迷蟲,心中竟然有着這麼清楚的認知,緩了一會,才言道:
“你說得在理,我們與方清源是合作關係,一些事不能太過於較真,這處的異變就當做沒看到,此時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有什麼問題,讓老祖親自與他說。”
迷蟲點頭,熊臉上又恢復懵懵的表情,他在不同的空間罅隙中探入自家神識,細細感知裡邊的不同情況。
在本命天賦的作用下,旁人眼中兇險異常的空間罅隙,在迷蟲眼中,是空間分成不同的夾層,密密麻麻分佈在周邊虛空之中,倘若肉身前往,不看清道路,只能被切割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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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發現好幾處通往黑土正中心的罅隙通道,宗主你要是想試着進去,我可以爲你指明道路。”
唯有神識,這種沒有實體的東西,可以代替肉眼,去深入其中,爲自己找明方向。
但既然方清源開口,迷蟲自然不會拒絕,他想了想便道:
“我這些虛空知識,大部分都是源於我的本命,我具有‘虛空月熊’遺脈,天生與虛空知識契合,故而大部分知識都是從自身血脈中發掘出來的,只有自己的一些感悟可以給宗主你講講。”
所以方清源便對迷蟲的這虛空方面的造詣,動了心思,他直言問道:
這是妖獸的進化之道,也是在修行界中許多御獸人都知道的知識,所以方清源對於迷蟲的說辭,並不感到失望。
見得迷蟲成竹在胸,方清源倒是不怎麼着急了,他眼珠微微一轉,一個心思浮現心頭,俗話說他人有不如自己有,若是以後自己再碰到這種情況,總不能事到臨頭再請人吧。
可惜了這上千只變異鼠獸,雖然都是練氣級別,也不怎麼值錢,但加在一起,也是一筆財產。
於是在這黑土之地,一人一獸便開始對虛空知識的問答。
“關於這虛空方面的學識,你能教教我嗎?”
七七與迷蟲愣住,人類向妖獸主動學習,這以前也沒有聽過啊。
良久之後,兩獸來到方清源面前,由迷蟲開口訴說:
“方宗主,經過我的探查,發現這地方的虛空結構比着其他地方,都要顯得鬆散,好像是被什麼精通虛空的生物拓展過,這些空間罅隙,應該都是當初的遺留。
但迷蟲眼前的這些空間罅隙,存在的時間很久了,也沒有會突然崩塌的風險,故而迷蟲探查起來,顯得格外輕鬆。
“能講一些是一些,虛空方面的知識即使在人類世界中,也是比較稀少與高端的,修行這麼久以來,我也沒怎麼接觸過這方面的典籍,眼下有你這個虛空方面的盟友,也是我們清源宗的幸運。”
金寶此刻的表情也與七七相仿,兩隻熊獸只是聽了一會,便各自帶上了痛苦面具,方清源留意到了這種情況,心中微微嘆息之後,便放任兩獸高興的去警戒去了。
而且多瞭解一些虛空方面知識,等會對接下來的行動,也比較有利。
但一旁的七七卻面露痛苦神色,對於虛空法陣這令人費解的知識,七七一向是比較抗拒的,她不明白,方清源怎麼有心思主動去接觸這些令人頭疼的東西。
聽着方清源的誇獎,迷蟲毛茸茸的熊臉上閃過羞澀的表情,承蒙方清源的看重,他便講起了自己對於虛空的理解。
而這些所遺留的血脈,經過不斷地演化,在漫長的歲月裡,也總會有幾個幸運的子嗣,好運的覺醒這方面的法則,從而形成自己的本命天賦。
妖獸的血脈是可以通過不斷修行進行返祖的,其實也不是每一位妖獸的祖先都厲害,但是在千萬年來,總有一些境界修爲通天的先祖,將自己悟到的天地法陣,融入自己血脈之中。
但神識探查這種虛空罅隙,也不是完全無害的,有時候碰到結構很不穩定的罅隙虛空,神識撤離不及時,就會被吞掉,故而迷蟲有時會表現的迷迷糊糊的,正是因爲這種情況的發生。
聽着迷蟲的話,方清源臉色浮現喜色,專業妖獸就是不一樣,一來就能把控局面,相比之下,自己之前往裡邊送變異鼠獸,像是開盲盒一樣的行爲,就蠢到家了。
三日之後,方清源從沉思之中醒來,在之前迷蟲的講述中,方清源初步對虛空方面的知識認知,有了很大的提升。
若是再加上之前在人類這邊所瞭解的知識,與迷蟲自悟的學識進行對比,方清源在虛空知識方面,算是入門了。
此刻他在看那些空間罅隙,視覺角度就與三日前不太一樣,在迷蟲的認知中,虛空構造像是千重帷幕搭建組成的,唯有強大的神識,才能穿透這麼多重重帷幕,把握‘真實’。
這個‘真實’,是迷蟲通過自己血脈中得到的知識,至於什麼纔是虛空‘真實’境界,他也不知道。
另外,方清源還了解到一個明確神識強度的劃分等階,那就是通過神識探查不同的空間帷幕,來判斷自己的神識強度。
迷蟲作爲金丹境界妖獸,還是具有虛空方面的血脈,目前神識強度是隻能探查虛空帷幕一百來層,還遠遠達不到千重帷幕下的淵區,而淵區之後,便是迷蟲血脈中所言的‘真實’之境。瞭解過這些知識後,方清源便對自己的神魂強度做了基礎的判斷,因爲沒有虛空血脈這方面的加成,自己的真實水平,應該是在一百五到兩百重之間。
這其中主要的因素,便是方清源神魂強大,還修行魂道功法的緣故,不然換做正常的金丹五層修士,在這方面的造詣,還不如迷蟲這個金丹妖獸。
‘淵區’與‘真實’之境嗎?
方清源心中將這兩個詞彙牢記,然後將心思收回,這些知識等到出了蠻荒,辦完此事之後,再進行收集學習,眼下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什麼進展。
“直接進入那罅隙之中,去到未知的另外一側,這種方法還是冒險,有什麼辦法,可以進入到距離那困住鬼修的地點不遠的位置,然後再穩妥謀劃。”
方清源與迷蟲進行商量,在這一點上,七七與金寶只能淪爲背景板,這兩個不愛學習的笨熊,只能扮演好自己的打手本色了。
迷蟲撓了撓下巴,開口言道:
“這個其實也可以做到,虛空結構可以被重構,我可以將這處空間罅隙的出口位置,給挪到你指定的位置,只是這樣一來,這原本穩定的罅隙結構,在被改變之後,就要陷入崩塌,若是在一定時間內,宗主你沒有出來,那到時還要重新尋覓合適的空間罅隙才行。”
“無妨,就這麼辦了,總比直接落到那鬼修臉前強,誰知道這麼多年過去,那鬼修還有什麼厲害手段等着我。”
方清源說完表面的顧慮,心中還有個底氣在支撐着他。
‘大不了失陷其中,用仙府慢慢挖就是,仙府之中靈氣充足,物資豐富,怕什麼封禁。’
見到方清源這般表示,迷蟲也不含糊,接下來他便運行自家本命神通,開始對着此地一個三尺長短的空間罅隙,進行調整。
而迷蟲表現出來的這種天賦,也讓方清源感到心動,若是自己也會這般天賦,那修行虛空一道,豈不是事半功倍?
良久之後,迷蟲一副消耗甚大的表情說道:
“我重新構建了這處罅隙的出口,開在了原本地點的一里之外,那個地方我能感應到也是個虛空法則薄弱的地方,方宗主伱可以試着進入了,但因爲原本穩定的結構被改動,七日之後,這處罅隙就會泯滅,所以還請宗主你早日歸來。”
方清源認真的看了看迷蟲,心靈神通感知下,確認對方說辭都是發自真心,這才放心的喊上金寶與七七。
“金寶與七七隨我進入,迷蟲你在外頭接應,不管事成與否,我都會在第六日的時候回來,若是我們出現了什麼意外,迷蟲你要趕緊去請你家老祖,另外還要將這個消息告訴我山門裡的屠黛兒。”
迷蟲紛紛應下,然後見着方清源率先跳入那處空間罅隙中,而後便是七七、金寶。
當此處只剩下迷蟲一獸時,他才默默將自己身軀隱匿在另外一處罅隙當中,放出神識,默默觀察着周邊的動靜。
在體驗過類似於乘坐遠距離傳送陣後,那種令人不適的體驗十倍加強版感覺後,依照方清源如今強大的體魄,也有些遭不住想吐。
沒有傳送陣法穩定虛空的功能,直接肉身強度空間罅隙,這種體驗,體質弱小一些的修士,怕是要當場被擠壓成肉泥纔是。
這番遭遇下來,更加堅定了方清源要精修虛空法則的想法,他站穩腳跟之後,第一時間祭出八景紅塵燈,放出幾丈紅光,將自身護住。
入目所見,並不是蜂擁而來的黑色黏土,反而是類似一個山間溶洞一樣的地方。
而在這裡,正有一副石碑靜靜地立在原地。
撲通兩聲之後,七七與金寶也狼狽的從半空摔落進來,但這二獸一個比一個皮糙肉厚,區區虛空攪動對二者而言,也只是令金寶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而已。
七七蒼白着小臉,見着前方的石碑,驚喜道:
“又是一塊石碑,這與我當初找到的那三塊,是不是同一套?”
方清源謹慎的觀察一下四周,發現這裡的空間也不大,只有兩三丈方圓,周邊的牆壁上是一種不知名的石材,散發着瑩瑩微光,才使得這裡沒有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這個地方,除了正中間遺留的石碑外,還有一張打坐用的蒲團,幾張石椅,一個方桌。
桌上有一個三足小鼎,顏色青綠,上方還有三根燃燒了一半的信香。
這處空間看上去倒是像一個靜修的場地,只是爲何會在這黑土之中呢?
察覺到周邊沒有危險,方清源小心的將手放在了中央石碑之上,然後將神念灌入,下一刻,好長一段畫面顯現在方清源腦海。
這是一個身着具有齊雲道門服飾特點的修士,畫面顯示,他在此地打坐修行,中間還時不時的外出一段時間,回來之後,手中多了一些如同透明晶石一樣的東西。
這晶石之中,最中間的地方,則是如同深淵一般黑暗的墨跡,看上去透着不詳。
隨着畫面的顯現,這修士手中所得到的晶石越發減少,最開始每次出去都有十來塊,到了畫面最後幾幅場景中,只有一兩塊了。
在最後一次畫面中,這修士出去之後,再回來時,手中空空,竟是一個晶石也沒有拿到,直到這時,那修士靜思了許久,然後揮手熄滅小鼎中的信香,而後身形一閃,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畫面到這裡就結束了,方清源感覺自己腦子有些暈乎乎的,一下子接觸這麼多的信息,對他而言,也是不小的衝擊。
這石碑在浮現這些信息之後,上方的古舊氣息也隨之減少,跟之前三個石刻一樣。
那麼問題來了,此地原本居住的主人是誰,現在還活着嗎?而他又留下了什麼東西,最爲關鍵的是,他所努力收集的那些晶石,現在還有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