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先既然知道了烏鴉陸執的身份,手裡的術法自然就不往他身上招呼了,只見周朝先手指一轉,對着後方的追擊的海獸釋放了出去。
然而只有連山十幾重威力的術法,對身後那些追的最前頭的築基海獸而言,不能說毫無作用,只能說屁用沒有。
“速度再快些,我都能聞見這羣海獸口中的臭味了。”
周朝先大吼着下令,隨即他這個百人隊中許多人都掏出一把紅色帶有腥氣的丹藥,往自己口裡送。
下一息,這隻百人隊爆發出比之前快一大半的速度,帶着蜂鳴般的氣流,朝着遠方飆去,直接將一衆海獸在後邊吃灰。
“哈哈哈,海獸就是沒腦子,明明海里厲害,非要跟我們在岸上打,你不吃灰誰吃灰?”
一處還算平坦的林地中,周朝先正在嘲諷那些魔染海獸,幸好周邊弟子佈置的防護陣法能將他的聲音全部吸收,倒也不用擔心擴散很遠,從而引來更多的魔物。
烏鴉陸執看着周朝先這種樣子,感覺這傢伙一點也不像個一宗之主,白山那個宗門宗主不都是陰沉沉的,心機百出,情緒絲毫不顯露的模樣,這周朝先如此這般,倒是有幾分另類。
“先別高興了,看看你們的位置吧,很難說是你們甩掉這羣魔染海獸,還是它們故意將你們驅趕到這裡的。”
經過烏鴉陸執的提醒,周朝先臉色微變,他連忙取出子旗地圖,查看屬於自己這支隊伍的位置。
地圖之上,一顆白色的光點被一衆厚重的黑色墨團包裹,與其他白色光點拉開了很大的距離。
“壞了,被這羣魔崽子陰了。”
周朝先心中發涼,剛纔逃命之間來不及辨別方位,神識掃到哪裡,覺得哪處的魔染海獸數目稀少,便往那地方扎,現在看來,這是這羣魔物的計謀啊。
不,不是這羣築基魔物能搞出來的,這羣魔物海獸沒有這麼多腦子,其背後應該是一個修爲更高,神智正常的傢伙弄出來的。
難道是被魔染的三個金丹修士之一?
周朝先面色開始發苦,他環顧四周,這個百人隊中大部分都是自己連山宗的弟子,若是折損在此,那傳承六百年的連山宗,可就真要沒落了。
見到周朝先臉色,烏鴉陸執便道:
“這一次論戰的十八支百人隊,總共就五個不是我們清源宗帶隊的,而你在這五個隊正之中,修爲也不是最高的,可你賭性很重,如今落到這般局勢,你要佔很大的責任。”
被烏鴉陸執這麼說,周朝先也沒有反駁,事實確實如此,這一次是他貪功造成的。
不過周朝先也不是傻的,見着烏鴉陸執如此,他想起剛剛這鳥所言的話,立馬賠上笑臉問道:
“功過的事等到之後再論吧,現在這麼多弟子的性命,不該白白葬送在此,剛剛你說是奉方宗主之命,前來給我指一條生路?這話可當真?”
“哼,宗主老人家讓七七師叔在海岸線二十里處接應,伱若是能帶隊衝到那裡,還有生機,不然就爛在這裡吧,我們不可能爲了你的錯誤買單。”
“二十里的位置?請道友指出來。”
周朝先也乾脆,爲了不浪費時間,便要請教,然而就在這時,周朝先餘光所致,就看到一羣蜜蜂在跳着怪異的舞蹈。
“這裡怎麼會有蜜蜂?哦,不對,我關注這些蜜蜂幹什麼?”
理智讓周朝先察覺到不對,他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還關注這些蜜蜂,可隨着蜜蜂們的舞蹈,不只是周朝先,連同他的手下,以及烏鴉陸執都陷入一種清醒的癔症中。
在這些煉氣與築基修士感知不到的層面,兩股意志正在碰撞,而其中一股,正是蜂母的。
蜂母在這座魔島上投放了上百萬的蜜蜂,而且不受仙府環境承載量的影響,在這短短的兩個多月之中,這些蜜蜂依託死去海獸的血肉,孵化了更多的變異蜜蜂,如今除了最中心的位置外,整座魔島都有蜂母的眼線。
方清源在這座島嶼上投放的力量,一明一暗,明的就是給大周書院看到的十八支百人蕩魔小隊,而暗的,那就是蜂母這幾百萬只變異蜜蜂了。
“止步,前方禁止通行!”
一隻只蜜蜂的翅膀齊齊抖動,震盪着空氣發出聲音,於此同時,一道神魂防護屏障,被幾十萬只蜜蜂徐徐拉開。
“你無法阻止我······,怪異的生命········,一切盡歸參摩力舍。”在蜂母意志的對面,一個身着破爛道袍的修士,雙眸漆黑,嘴巴里嘟囔着怪異的言論,但不知爲何,始終沒有跨過這由一隻只蜜蜂組成的屏障。
黑暗中,更多的蜜蜂開始浮現,而周邊百里之內的蜂羣,還在不斷往這邊疾飛。
·······
“參摩力舍?這是什麼稱號?代表着什麼,是一個修士?還是一個未知的存在?”
島外海域,銀寶背上,方清源腦子裡閃過這個疑問,蜂母的所見所聞,對他毫無隱瞞,一件事當蜂母知道了,也就是代表方清源知道了。
如今,這羣蜜蜂組成的意志中,就有方清源的視角在裡頭,當然高達上百萬的感知視角方清源不可能適應的下來,他所感知的畫面,是經過蜂母從一隻只蜜蜂身上彙總,然後再拼湊起來的重映。
這是方清源第一次接觸這場魔災中,比較深的隱秘,當參摩力舍的名號一出,方清源就覺得,之前輕鬆的局勢,已經要離自己遠去了。
而且這個名號,讓方清源內心中隱隱感到不安,這是他修行的丹論中,有着與此方天地交融的部分,這是天地在給他示警,讓他不要念誦出這個怪異的發音。
方清源自然不想作死,他決定遵從內心的提示,這個名號,現在還不適合告知給熊風。
還好沒有讓熊風一頭扎進去,這魔災的水,有點深,即使熊風這種存在,若是頭鐵,也恐怕要被陰死。
“對方的實力如何?達到元嬰境界了嗎?”
方清源分出一縷神念,進入仙府,跟着蜂母進行探討,此刻的他分心三用,一邊關注桌上的沙盤模擬地圖局勢,一邊交代各種事,而最後一份心思,就是放在了蜂母此時遇到的魔修身上。
作爲直面接觸這個魔修的蜂母,她能感受出更多的東西,聽到方清源的問話,蜂母竟然有些遲疑;
“據我的感知是沒有,可根據收集的信息來判斷,這人應該是當初此地宗門的長老青松子,此人擅長神魂攻伐,神魂比同階高出不少,根據他目前的狀態,很像是信奉了詭異但一定強大的存在,若是動起手來,難免不爆發出元嬰級別的術法手段。”
“嘶,我討厭這種修士,再加一條吧,這個青松子絕對不吝嗇自己性命,最後打不過肯定要自爆,甚至佔據優勢的情況下,他也有可能要自爆。”
這種魔修腦子都不正常,不對,它們就沒有腦子了,僅存的意志中,生存下去的本能已經被污染,它們所有的一切,都要歸屬於這個叫參摩力舍的玩意。
更準確的說法,蜂母面前的這個青松子,就是一具傀儡,看上去還有着青松子的肉身,記憶,功法,甚至還有情感,但作爲修士,最爲重要的那一點真靈,已經被換成了參摩力舍的內核。
就在蜂母與方清源分析青松子的情況時,這個青松子也在觀察着蜂母。
在青松子的感知中,他眼前的蜂母,是由一隻只微小的蜜蜂拼湊起來,每一隻蜜蜂都無關緊要,但每一隻都是構成這具意識體中最基礎的核心。
如果這只是消滅眼前的蜂羣,也不會對背後的那個意志造成什麼影響。
如今蜂母的進化方向,因爲仙府的因素,已經走出了獨屬自己的道路。
哦不,仙府的因素還只是其一,因爲之前與方清源心神相連的緣故,方清源腦海中的那些潛意識知識,在每一次與蜂母的溝通中,不自覺就傳輸了一些過去,從而最終影響了蜂母,在晉升金丹過程中的進化路線。
不然像是天命這種本命天賦,在此界之中,可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估計蜂母就是吸收了,方清源潛意識中關於超級矩陣的一些認知,所以才進化出如此神奇的本命天賦。
而這一切的根源,就要應在百年前,蜂母覺醒的萬物心聲神通上。
這場對峙還在進行中,方清源不願意讓青松子就這麼輕鬆收割掉,周朝先這支百人隊的性命。
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些價值,而不是就這麼成爲青松子的資糧,要是周朝先這支百人隊被魔染,那就不妙了。
可顯然,這場對峙是不會一直進行下去的,就在蜂母將這片區域百里內的變異蜜蜂都調集而來時,青松子動了。
“參摩力舍注視着我!”
這句話後,一道空洞龐大,猶如星辰般冷漠的眼神,從遙遠的九天之上,掃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