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裡的畫面都是真的?”
金寶被南離拉着,來到了獨屬她的水鏡之房,金寶看着南離一臉小傲嬌的表情,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得意的。
但顯然南離可不這麼想,守着這七個水鏡,管理着往裡邊運輸物資的通道,這給南離帶來非常大的享受。
仙府之前很是無趣,在金寶沉睡,銀寶外出做軍團之戰獸後,能與南離交流的,就剩下蜂母了。
可蜂母顯然很忙,她要忙着煉丹,忙着指揮蜜蜂照顧那些花草靈植,忙着照看那些靈蠶,忙着處理各種雜事。
蜂母沒有時間,可以與南離長久且平和的聊天,而方清源自然更不會了。
所以,仙府雖大,但南離卻感到十分孤獨,而這份孤獨,源於她覺得,自己好像無關緊要。
打架有金寶,運輸物資撐場面有銀寶,蜂母就更不用說了,若是仙府此時沒了蜂母,估計要立馬陷入一片混亂,只有自己,什麼也幹不了。
這種不被需要的感覺,讓南離心中很不是滋味,可她什麼也不能做,因爲從小她就知道,自己不受方清源寵愛,她清楚自己的定位,一個吉祥物?
或者是說,一個廢物!
南離不想承認,但她覺得自己就是,同樣是主人的伴獸之一,爲何主人不喜歡我?
南離不知道,當年她的存在,只是方清源的一個藉口,是支開司徒靜雨的藉口。
甚至當年,方清源想把南離轉手給賣掉,只是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買家,而金寶那時也需要一個玩伴,於是南離就這麼被留下了。
方清源不是個公平的人,他前世今生都沒有養過孩子,所以在對待南離上,他下意識的忽略了南離的感受,他的眼中,只有金寶與蜂母,甚至銀寶都往後排了排。
父母總有最喜歡的孩子,什麼都一樣,明明不一樣,這是不能說出來的事實,可他就是存在着。
正是因爲這種心理,方清源對南離也不怎麼上心,不然有着對金寶一半的資源投入,南離上一次說不定就結丹了。
南離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當年大白熊對她的好,這種純粹的喜歡,她能記一輩子。
但大白熊後來也死了,而仇人呢,也被主人殺了,那自己原本的仇恨呢,好像也變得虛無了起來。
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原本的模樣,只是南離此後,就不怎麼喜歡出仙府了。
她喜歡靜靜的待在紫竹林裡,她討厭外界的人與事,即使前些年,方清源帶她去找自己的生母去相認,南離歡喜的外表下,心中卻感到些許的平靜。
原來我也有媽媽,當年我是被生生奪走的,那我是不是應該恨自己的主人呢?
南離當時有些迷茫,可經過與自己母親的一些交流,她原來才發現,當初司徒靜雨能從自己母親手中,把自己搶走,也是自己母親的默許。
不然一個築基體修,真的能當着一位金丹母親的面,將它的孩子搶走嗎?
還不是看在御獸門的面子上,自己母親不想得罪司徒靜雨身後的御獸分門,於是便將自己拿出去做了人情。
尤其是在見到,自己母親身旁跟着的一羣小火鳥後,南離就覺得,一切都挺沒有意思的。
母女相認的感動?依依不捨的眷戀?假象罷了,這是南離特意經營出來的場面,表演給方清源與司徒靜雨看,如此一來,皆大歡喜。
方清源與司徒靜雨心中得到了滿足,而南離也得到了其母親的虧欠補償,大家都很開心不是嗎?
其實南離很想質問自己的母親,爲何選我?
但當那羣算是她弟弟妹妹們的小火鳥,用着一種怯生生,渴望羨慕的眼神看她之時,南離又下意識的慶幸。
說起來自己主人真的很好呢,金寶他們該有的,我也有,吃穿用度不少我的,靈魚也有我的份,這百年中,自己作爲一個伴獸,竟然沒有動過幾次手。
明明都這麼對我了,可我爲何還不滿足,我在渴求什麼呢?
在金寶沉睡的這段時間,在銀寶出去不在的這段時間,在從地窟火域回來後,有時候南離獨自靜靜地想,就在紫竹林內,當微風吹過紫竹的枝葉,當上空的明月照耀着自己的身軀時,南離望着明月,看着竹影,開始思索。
後來,南離想明白了,我只是希望,主人能夠正眼看看我啊。
··········
“喂喂喂,你怎麼動不動就陷入思索中,我只是想讓你說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你也沒有必要想這麼久吧?”
一旁的金寶,揮舞着熊掌,在南離面前晃動,它覺得南離變化好大啊,這不是修爲上的變化,怎麼說呢,南離給自己的感覺,好像更加成熟了。
金寶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它不明白,只是五年而已,自己才睡一覺,而南離還是築基,可自己怎麼感覺南離的氣場更加強大了呢?明明晉升金丹的是我啊。
“啊啊啊,你這個混蛋,非要這個時候打擾我的沉思!”
南離心中大喊着,嘴巴快速的叨着金寶的頭,惹得金寶大呼小叫。
其實依照金寶如今的防禦,南離根本對其造成不了傷害,金寶這樣子,也是配合着南離的演出。
不同於小時候,大家都還站不穩的時期,金寶看着南離不順眼,便是一逼兜將南離扇倒在地,隨着年齡的增長,金寶這個做哥哥的,也逐漸意識到了,南離或許大概是需要自己保護的。原本的仇家,搶主人關注目光的敵人,原來還有一個別稱,妹妹!?
當金寶意識到,自己一拳可以把南離打哭很久之後,他就沒有對南離動過手了,從最開始的生死大敵,到跟着自己東跑西跑的跟屁蟲,再到現在使性子的妹妹,金寶的認知一直在變。
以前的仙府,是孤獨的,那時候方清源境界不高,仙府地方狹小,銀寶還要去給宗門拉貨賺靈石,根本不會在仙府中。
而蜂母忙着煉丹伺候靈植打理靈米,顯然也沒有空去跟金寶與南離去玩,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期裡,金寶與南離便只能自己去找樂子,互相陪伴着成長。
方清源也不會時時刻刻都在仙府中,比起仙府,外界有着更多的事,等着他處理。
其實養靈獸,就像是養孩子,除了給予吃喝外,金寶與南離還需要陪伴,但顯然,方清源在這方面,有許多缺失。
不過幸好,金寶不是孤獨的,南離也不是,他們年歲相近,一同成長,雖然一個是鳥,一個是熊,小時候還經常打架,可打打鬧鬧間,這一百年就過去了。
靈獸的成長緩慢,神智方面更是不開竅,一百年過去,就相當於人類的青春期剛剛走完,別看金寶現在結丹了,他的腦子靈活度,還比不上外界一個二十來歲的白山人。
嗯,應該與齊雲年輕人相仿。
而南離,則是更成熟一些,但心性方面,依然沒有脫離年輕人的範疇,不像是銀寶這個傢伙,性子沉穩的像是進入中年一樣。
在方清源心中,四個伴獸的心理定位分別是,早年拉黑車,偷奸耍滑,好吃懶做,現在人到青年末尾,妻妾成羣,沒啥追求,一切看淡的躺平患者。
一個些許腹黑,喜歡吃瓜看戲,熱衷於研究各種修行技藝,做事認真的宅女。
以及渡過迷茫青春期,開始真正工作的傲嬌女生,與一直頭腦沒有四肢發達的鐵憨憨。
(大家對號入座,或許你們的評價更符合,說出來我改改人設。)
·········
在南離的解釋中,金寶弄明白了眼前七個水鏡中,正在發生的事,對於這些可以活動的小人,金寶也來了興趣。
誰都有一個角色扮演過家家的童年記憶,金寶自然也不例外,他求着南離,讓自己也來試一試。
南離不忍見金寶剛甦醒就不開心,於是便小心的將位置讓了出來。
金寶費勁的擠進南離的專屬座位,對着面前每個水鏡下方,衆多的陣法按鈕,好奇問道:
“這些是做什麼的?”
南離抓着一隻特殊的蜜蜂,將自己想說的話灌入其身軀中,下一刻蜂母的聲線便響起。
“調節氣候,投放食物,驅趕野獸,颳風下雨·········”
這是蜂母自制的翻譯器,通過心靈神通,能夠讓築基靈獸,也能說出心裡話,只可惜這蜜蜂都是一次性的,製造出來也不容易,蜂母也就試着造出來一批,留給南離自己玩。
金寶越聽眼睛越亮,他指着其中一個按鈕,期待的問道:“我能點一下嗎?”
“這個是投放食物的,不能點多了,不然他們就不好好種糧食了,主人說了,食物不能給多,維持餓不死的程度最好,一切都需自力更生,不然這些人就會建設祭壇,不種糧食,求上天賜糧了。”
金寶似懂非懂,既要給食物,又不能給多,這其中的度,也不好判斷啊。
“仙府土地土壤肥沃,外邊一年一熟的稻穀,這裡能一年兩熟,甚至三熟,只要肯幹,絕對是餓不死的,主人也說了,最開始我們幫一把,後續幾年就要慢慢退出,可以觀察,但不能干涉太多,當然誰要是不聽話,直接殺了,這幾個月,我都弄死兩個修士了,都這樣了還起內訌,他們不死誰死?”
金寶撓了撓頭,最後縮回了手,他默默站起身來,將這個位置還給了南離。
“這是你的活,我好像不能替你做決定,這裡頭都是人命,不是我能隨意玩的地方,阿離,我不該來這的。”
南離笑了笑,用翅膀拉着金寶出去,她們來到外界,這裡距離紫竹林的核心區域,約有上百里遠了。
“走,我帶伱看看這裡的變化,主人讓若溪姐姐灑下了好多草種樹種,然後又用木系術法催生,引來溪水,挖開河流,灑下魚苗,放養了許多外界的動物,如今這裡跟着外界,也沒有多少差別了。”
金寶被南離拉着飛到了遠處,放眼望去,滿目都是春色,這不同於那百萬畝靈米稻田般工工整整,而是有着一種自然野性的美。
幾隻小鹿,見到南離與金寶,機警着跑遠了;一隻松雞,正在發出求偶的叫聲;在更遠的地方,兩隻野牛,正在爲了爭搶配偶而打架。
溪水漫過草地,形成一片草澤,一些細長的游魚,正在愜意的遊着,金寶也認不出是什麼品種。
天上的雲,林間的風,花草的清香,就這麼映入金寶的心間。
看着眼前的一切,金寶環顧四周,更遠處的紫竹林上空,被陣法籠罩,這是爲了防止靈氣外散。
南離笑吟吟的看着金寶神情,眼中帶着一些狹促的笑意,顯然她很想見到金寶震驚的模樣。
金寶確實震驚,不過此時金寶心中,更多的另外一個念頭。
比起外界,這裡纔是我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