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青銅棺槨

金丹修士還會做夢嗎?

顯然是不會了,神魂的強大,是從最初洗練自己的潛意識中壯大的,方清源自從築基之後,就已經許久都沒有做夢了,甚至連昏睡的時間都少,大部分恢復神魂消耗的舉措,都是從打坐修行中,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從而恢復的。

可現在太過於疲倦的方清源,陷入了從成就金丹之後,第一個如此長時間的睡眠中,於是以往許久都沒有發生的事,不曾在意的東西,就這麼悄然出現。

又彷彿自己還處於之前那萬丈深淵之中,伸手不見五指,耳邊也聽不到任何動靜,只有自己的念頭,還在轉動,證明自己的存在。

“我這是在哪?”

短暫的迷茫之後,方清源神智清醒了過來,他意識到自己正處於一個不正常的環境中。

而且這絕不是自己的肉身也被拉入其中,他記得甚是清楚,自己在昏睡之前,就讓金寶爲自己護法,就算金槍老祖殺到,結丹之後的金寶,也不會毫無還手之力,起碼能將自己喚醒。

“所以我這是糟了誰的算計,神魂被拉入這幻境之內,金槍老祖?不,它身爲海獸,即使修爲強大,也沒有這個本事,又或者是參摩力舍?”

方清源此時想起自己幾年前與那個域外天魔,參摩力舍的一次間接接觸,難道就是那個時候被惦記上了?

一邊思索,方清源一邊感受目前的處境,他的神魂好似有了實體一般,正在快速向下墜落着。

有一種奇異的失重感,讓方清源感受的很清晰,他試了試,發現自己此刻竟然調集不了任何魂能,只能任由自己的神魂軀體直直往下墜落。

“這是什麼手段?完全超出我的認知,若是這一切有人操縱,那對方的修爲,絕對遠超元嬰階,屠武曌能做到這種地步嗎?”

遇到這種莫名的展開,方清源此時還沒有慌神,他還有最後一個手段沒有使出來,那就是勾連仙府,若是連仙府都打開不了,那纔是真正的遇見事了。

於是方清源心念一動,仙府的門扉就對他敞開,一如既往。

呼,仙府與自己的鏈接沒有被屏蔽,方清源試着往仙府輸送一縷神念,也很順利的就送入了其中。

果然,仙府始終是自己的最後底牌,只要這一招不被破去,那自己始終就有着退路,哪怕現在外界他的肉身被打成齏粉,方清源的神魂也能遁入仙府中,苟延殘喘。

只是不知,肉身都沒有了,那仙府還怎麼與外邊的修行界產生聯繫。

有了仙府這個後盾,方清源的心態變得沉穩,他開始觀察四周的處境。

其實之前說周邊完全是黑暗的描述,也不怎麼準確,因爲方清源在下墜的過程中,神魂有時候能夠捕捉到,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絲一縷的光亮。

這種光亮很微弱,比起螢火更暗淡,而且因爲方清源下墜的速度太快,往往這點螢火還沒有來得及查看,就瞬間與其拉開了極遠的距離。

螢火代表了什麼?怎麼還有大有小,而且我怎麼還微微感應到,這螢火之中像是蘊含着各種丹論?

在漫長的下墜過程中,方清源也不知道自己下墜了多深,十萬丈?五十萬丈?還是一百萬丈?

空間與距離,在這裡好似已經失去了意義,時間也不在準確,若不是方清源能時刻勾連仙府,來推算自己的所耗費的時間,他估計早已按耐不住,準備選擇退入仙府了。

終於,在方清源下墜了兩日之後,一個閃着微弱光澤的螢火團,像是飛蛾撲火一樣,對着他的神魂身軀撲了過來。

“這是?某種丹論的具現化存在?只是爲何要朝我飛來?”

方清源出於謹慎,並沒有選擇融入這朵螢火,他用魂能將其包裹,試着送入仙府之內。

這朵螢火才被方清源收入仙府,方清源的神魂便驚駭的發現,在自己的下方,一具巨大的青銅棺槨,就這麼出現在自己的感知中。

這具棺槨被八根青銅大鏈牢牢束縛,憑空懸着,八根鎖鏈的另外一頭,則是扎向了未知的虛空黑暗中。

棺槨上方,一個清晰的骷髏鬼臉,正盯着方清源,見着方清源掉落,其嘴角浮現絲絲笑意。

“不妙,怎麼感覺對方不懷好意,不管是敵是友,先撤爲妙。”

方清源神魂念頭電閃,遇到這種詭異的事,他自然不肯就這麼任由擺佈,於是在下方骷髏鬼臉的詭異笑容中,方清源下墜的神魂軀體,彷彿一個陽光下的泡沫一樣,‘啪嗒’一聲,悄然消逝。

於是,這具骷髏鬼臉的笑容凝滯了,它呆呆看着方清源之前身處的地方,口中發出無聲的怒吼,遍及這片虛空百萬裡。

··········

“呼!!差點被陰到,什麼鬼玩意,下次不能再這麼沉睡了。”

客棧牀榻之上,方清源緩緩睜開了雙眸,他心中還有着幾分不安,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招惹上這東西的。

根據這短短的驚鴻一瞥,方清源確認對方不似那域外天魔參摩力舍,因爲其沒有魔物那般癲狂,更像是鬼物。

可此界的鬼物,不都是被大周書院給剿乾淨了嘛,怎麼還遺漏這麼一個大傢伙?

方清源從牀頭做起,見着金寶正在瞪大眼睛瞅着自己。

“我睡幾日了?”

“主人,五日了。”

金寶從小板凳上站起,在方清源面前伸出五根手指,熊臉上滿是認真。

“這麼說來,我也不是剛昏睡就被拉入其中,如此看來,對方的本事也沒有我想象中的厲害。”

這是方清源心中自白,這些話就沒必要給金寶說來聽了,方清源覺得,還是不要給金寶太多的壓力。

“不停墜落的深淵,巨大的青銅棺槨,哦對了,還有那朵丹論螢火。”

方清源會想自己的收穫,心念一動,仙府中那團被魂能包裹的螢火,就這麼出現在方清源的手指前端。

像是頂着一朵細微的火焰一樣,方清源仔細觀察着這朵螢火,而後慎重的往裡頭探去一縷神念。

“萬家燈火之道,守護,責任,傳承········”

一時間,一種‘萬家燈火’的丹論映入方清源識海之中。片刻之後,方清源緩緩吐氣,這竟然是一個金丹修士關於‘萬家燈火’丹論的畢生總結,直覺告訴方清源,只要他吸收掉這枚螢火,那這‘萬家燈火’的丹論,他就一定能掌握。

“丹論還能用這種方式掌握?若是這種事被那些遲遲悟不出自己丹論的修士知道,他們肯定要瘋。”

丹論可是此界修士最爲看重的東西,可以說丹論纔是一個修士最根本的體現,這是人生觀,信念,所有東西都融合在一起,最後被天劫考驗後提煉,伴隨修士一生的根本。

方清源此前從來未有聽過,丹論還可以這麼獲得,多少築基修士卡在了這一步上,他們境界也夠,準備也做好了,就是因爲沒有丹論,從而引發不了天地之劫,最終結不了丹,鬱鬱而終。

“若是如此,那我豈不是可以將這朵螢火丹論賜給一個合適的築基修士,從而人爲的製造出一個金丹修士來?”

想到這裡,方清源眼中浮現火熱的目光,看着這朵小小的螢火,野心開始滋生。

“比起頓悟般,四處撞大運一樣的悟道,來覺醒自己的丹論,這種行爲更爲可控,那處深淵中,據我感應,像是這樣的螢火何止萬千,倘若我能多收集幾朵,那就意味着清源宗就會多幾個金丹修士,有了築基丹,築基修士雖然難得,可也是能批量生產出來的。

而有了這螢火丹論,那金丹修士也可以批量生產,到時候軍陣當中,十幾個金丹修士坐鎮,金槍老祖當面,我也能讓其鎩羽而歸。”

一時間,方清源想的很遠,從仙府中培養仙苗成築基修士,然後賜下丹論,若是一切順利,不出百年,他就能拉起一支金丹軍陣出來。

金寶看見方清源的臉色變幻,還以爲方清源休息不夠,要走火入魔呢。

於是金寶乖巧的站在方清源背後,給其錘起了肩膀,一如小時候那樣。

方清源臉皮也厚,他將手指上的這朵代表’萬家燈火‘的丹論螢火收好,心安理得享受起來。

你還別說,金寶的力道很是可以,【金靈之軀】的體魄,用在此處很合用。

方清源半咪着雙眸,思索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原本他主要操心兩件事,一是何家的那件法寶,二是仙府中這百萬人口如何規制。

這百萬人口的來源很雜,彼此之間都不熟悉,也不信任對方,強行捏在一起,遲早要互相廝殺起來。

如今仙府中,這百萬人口分爲七八個大型部落,十幾個小型部落,被方清源先分開安置在不同的地方上,急需等待方清源下一步的指示。

根據進入仙府的時間前後,有些部落已經種植了糧食作物,而有的部落纔剛剛落腳,連營地都沒有紮起來。

缺衣少吃,沒有耕畜,缺乏藥草,這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困境。

可其實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仙府內氣候宜人,也不會有極端天氣,最近這些時日,在方清源的有意控制下,仙府內連中雨都不下。

只是這百萬人口的基礎太糟糕了,原本被圈養起來,淪爲了牲畜,所以什麼文化傳承都沒有。

即使有着祭祀頭人來進行管理,也只是爲了省卻那些海獸們的精力,可以說這就是一羣原始人,只比着猴子多了一些腦子。

沒有文化傳承作爲共識,人數超過五萬,這個部落就要崩潰,更不要說將他們聚集起來,形成城池,最後成爲國家。

“那麼眼下最緊要的,便是給這些土著人知識,讓其接受教育,不然連組織都組織不起來,還能發揮什麼效益。”

方清源想明白了眼下第一步要怎麼開始了,先開啓民智,形成共識,那時候這些部落就可以融合了。

至於怎麼讓這二十幾個部落的土著,都接受共同的教育,方清源將目光,看向了南離的所在,那那裡,七個大水鏡之中,還在晝夜不停的播放畫面。

········

“鐺鐺鐺!”

急促的鈴聲響起,聞人業聽到之後,便站起身來,對着自己的婦人道:

“上師召喚,我要趕去一趟,晚飯不必留了,按照慣例,上師會賜食。”

一個溫婉的婦人揹着一個幼童,聽到聞人業這麼說,將自己的手擦了擦,然後給聞人業整了整衣袍。

“家裡一切有我,等你回來。”

聞人業捏了捏自己小兒子的臉龐,寵溺的道:

“我省得了,若是上師這次能賜下些靈食就好了,也好給你補補身子。”

“好了,別把他弄醒了,好不容易哄睡了,你快些去吧,遲了可不好。”

“兩步路的功夫,遲不了,那行,我去了。”

聞人業從自家院落中出來,就碰見隔壁的好友:

“同去同去,你說這一次上師又有什麼指示?”

聞人業的好友是打鐵匠,身軀格外的敦實,他撓了撓頭道:

“你這讀書人都不知道,我一個打鐵的就更不知道了,不過應該是好事吧。”

聞人業搖了搖頭,也沒有多說什麼,自從進入這片天地後,大家原本的身份地位都發生了許多變化,之前的有錢人還是上層,可他這樣的文化人的地位,卻下降了不少。

眼下只能跟打鐵匠這類手藝人住在一起,不再是那些世家的座上賓了。

只因這裡不再看重文化的傳承,一切要以生存爲最主要的。

當然,聞人業的地位也沒有完全下滑,不至於淪落到這處社會的底層,原本那些不事生產的人,仗着仙師親眷關係的人,纔是如今的底層了。

兩人一路上也沒有進行閒聊,快步朝着中心大船的位置走去,在此過程中,許多有着一技之長的人,有資格上船的人,也在源源不斷的往大船方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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