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滴,又漲價錢?”
何大有站在布莊的門前,手中攥着幾塊碎銀,惱怒的看着裡頭火爆的場景。
“真是一天一個樣,前兩天還不是這個價錢,怎麼越漲越高,而越高大家就更加上趕着買呢?”
何大有想不通,跟他一樣想不通的,還有許多聞訊而來的農戶。
“粗布漲了,食鹽也漲,還有什麼不漲的,哦,糧食還是維持原價,真是沒天理了。”
一羣老實巴交的莊稼漢,看着擁擠搶粗布的大姑娘小媳婦兒,有些人笑,有些人惱。
“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何大有想着家裡幾個孩子,與自己老婆的大肚子,神情陷入憂愁,這段時日來,何家的風息島上的物價飛昇,一切生活所需的物品都在緩慢但又堅定的上漲。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只是以爲很平常,可現在回首看去,卻是發現那是一切的開端。
“讓你媳婦生個仙苗不就好了,到時候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
一旁的漢子揶揄的打趣,何大有想着自己的老婆,眼中還真多了幾分希冀,他已經五個孩子了,這是第六個,若是真能拼出一個仙苗來,那他一家子立馬就能過上人上人的日子了。
只是上千個嬰兒裡邊,也不能說保證出一個仙苗,他這才六個,希望也是渺茫的很。
這時一個年輕人急匆匆的跑來,對着何大有喊道:
“大有叔,村長讓我喊你回去,你媳婦早產了。”
何大有眼前一黑,口中喃喃道: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不行,我要趕緊回去。”
何大有轉身就跑,即使他們村離這鎮上很遠,何大有也是在半個時辰後就到了自己家。
只是才入家門,何大有就看見自己村長,正在一個年輕人面前小心陪笑臉。
那人見到何大有,將目光轉了過來,何大有瞬間覺得自己像是被剝光了,扔進了寒冬臘月的空地上,全身都顫了一下。
這個年輕人是仙師!
何大有瞬間反應過來,當場就要跪拜,只是膝蓋才彎,就被托起。
“無需如此,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年輕人聲音溫和,將何大有止住,一旁的村長見狀,立馬解釋道:
“這位是何仙師,奉令來查驗今年所有新出生的嬰孩資質。”
“今年情況不同以往,所以提早了些·······,生了!”
何仙師此時面色一喜,隨後房中便傳來嬰孩的啼哭聲。
片刻之後,被擦拭乾淨的嬰孩被抱到何仙師面前,他取出一點嬰兒的指尖血,放入測靈令牌中。
下一息,一道藍光閃過,雖然微弱,但足以讓人看清楚。
“中品水靈根,恭喜你了。”
何仙師先是恭喜一聲,而後就說道:“這個嬰孩我帶回去了,這點是我個人給你的賞賜,後續有人會處理此事,在此之前,不可聲張。”
何大有不疑有他,此刻他的心全部驚喜塞滿,看着手中的幾塊靈石,何大有暢想着未來,自家出了仙苗之後,那日後的日子,可就飛黃騰達了。
等恭送完這個何仙師,何大有與村長還沉浸在歡喜之中,直到何家再次過來了一個仙師。
·········
“近日各大家族內盜嬰案頻發,疑似黑手所爲,御獸門與大周書院聯合發出預警,見到陌生修士出沒,一概上報。”
“盜嬰行爲,恐是黑手對上月大周書院剿滅各處黑手據點的報復行爲,打擊黑手,是所有鐵風島修士的共識。”
“意外之喜,大周書院在聯合排查中,抓到通緝許久的金丹修士’陰虛子‘,此獠曾犯下累累血案,這次落網出人意料,細節如下·······”
方清源眉頭微皺,仔細的聽着這些宣告,作爲親歷大周書院剿滅黑手據點的他,本以爲此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還有這般後續。
而這種發展,也爲方清源帶來些許的不便,最近他走到那裡,都會有人排查他的身份,雖然都以幻術解決,但後續也引來了大周書院的目光,投向這裡。
除非是完全不與這裡的修士進行接觸了,不然很難瞞過大周書院遍佈的耳目。
所留必有痕跡,大周書院的人不是廢柴,作爲此界官方,他們有的是手段,即使金丹修士,犯了事之後,也不敢隨意露面。
“黑手的人去盜這些嬰兒幹什麼呢?這些仙苗的資質,大部分只有中上品,跟以往被盜的天品地品,差着許多。還是黑手被重創之後,需要培養這些仙苗做中堅力量?”
原本方清源對黑手的感觀還可以,但經過這次大規模的盜嬰案之後,方清源對黑手的觀感就下降很多。
聽完大周書院修士的宣告,方清源從人羣中隱去,悄然往外邊飛。
此時距離當初大周書院剿滅黑手據點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方清源也從各個渠道中得知大周書院出手的原因。
他們懷疑這一次的魔災,跟黑手有着極大的關聯,於是大周書院中的一些修士,便力排衆議,發動了這一次的突擊戰。
聽說下一次的開闢戰事,因爲這次魔災,定在小魔淵的呼聲很高,若是不出意外,二十多年後的新一次開闢大戰,估計就要打小魔淵了。
方清源將這個信息傳遞給仙府內的蜂母,由她進行彙總記錄。
仙府內,蜂母還在忙碌,她最近一直忙個不停,因爲百萬土著人的管理問題,很讓她傷神。
等到方清源的神識進來,蜂母便連忙上前稟告:
“主人,根據這些時日的記錄,這百萬土著人中,身軀健康,沒有明顯異常的人數,連一半都不到,剩下的許多人身軀要麼畸形,要麼沾染怪異的疾病,這些時日來,已經死掉兩千餘人了。”
方清源的神魂靜靜聽着蜂母的講述,他知道這羣土著人的質量很差,可沒想到差到這種地步。 三分之一的身軀畸形,要麼缺胳膊缺腿,要麼多長了許多器官,平均身高一米四,看起來就是隻大馬猴。
還有三分之一的人患者各種病,這些人有時會莫名其妙的發狂,暴斃,很多人還能傳染,本來這種疾病患者被發現後,就會被直接殺死,可在仙府內,這種行爲不被允許,所以就這麼保留了下來。
剩下的土著是比較正常的,應該是原本土著中的上層階級與中層,他們自認爲與那些賤民是兩種不同的生物,故而現在對進入仙府,許多人心中都沒有方清源想象中的歡喜。
“我初步將這些土著劃分三個檔次,身軀健全者,畸形者,苦痛折磨者,其中健全者的信仰程度最低,但能夠誕生具有靈根嬰兒的機率最高,而苦痛者的信仰最爲虔誠,可誕生的嬰兒質量很差,許多孩子出生也帶有各種病。”
蜂母認真將這些土著人的劃分說出,方清源聽後,注意到另外一個點。
“你所言的信仰?是來源於黑風谷那本【六慾天魔經】中的學識嗎?你練了?”
蜂母當年在方清源得到這本經書之後,也用自家的【天命】神通進行過解析,不過後來因爲要轉化法力性質,將自身改造爲適合願力的軀體,方清源有着許多顧慮,就沒有進行改修。
後來方清源在練了【蜃龍劍經】之後,又發掘出仙府提高修爲的竅門後,這【六慾天魔經】就更不受方清源待見,於是就將其束之高閣。
可現在看來,蜂母倒是對此很有研究,難不成她在修行此魔經?
蜂母輕微搖頭,她解釋道:
“我本身沒有修行此經法,是採取了一些變通的辦法,主人請看。”
蜂母說完,便帶着方清源來到紫竹林的一處地點,這裡不知何時起了六座宮殿,宮殿不大,裡邊各自供奉了一尊神像,看齊面目,很具有方清源的輪廓。
六座神像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貪婪,有憤怒,有喜悅,有絕望······
本是死物,其神情卻頗爲生動,彷彿下一刻就要從座位上走出來一樣。
“請神?伱將這些信仰之力都封禁到這些神像上了?不過這神像比起人身來,能接受信仰之力的效率,要差很多啊。”
方清源也研究過【六慾天魔經】,對裡頭如何修行,自然也瞭如指掌,故而眼下一眼就認出蜂母的手段來。
“不止這樣,主人請看,這神像其實是活的。”
蜂母的話讓方清源感到驚訝,他神念掃過,這才意識到,這六個身高丈餘的神像,身軀並不是經書上所建議的金玉之石,或者是萬年木心等材質,而是彷彿肉塊一樣的東西。
“肉靈芝?太歲災殃?不對,你該不是用自家的身軀培育出來的吧?”
蜂母得意邀功,她快速說道:
“就是主人猜想的那樣,這些神像是我用蜂羣血肉所培育,這些蜂羣血肉脫胎於我,自然算我本體,我將這六座神像肉身中,添加了尋常蜂后身軀賴以存活的臟器,除了大腦之外,這些神像,就相當於是活着的。”
方清源沒想到蜂母竟然能折騰出這種玩意,難不成蜂母的研究成果,都這麼變態了?
“可即使如此,此神像也相當於死物,若是就這麼接收信仰之力的灌溉,沒有上百年,怕是連個築基後期修士都打不過。”
“主人你忘了,我的【天命】神通,最適合解決此問題。”
蜂母說完,六根無形,只在方清源神念中顯現的絲線,就從蜂母這龐大身軀中探出,賜向這六座神像。
下一息,方清源能夠清晰的感應到,這些神像,都甦醒了。
而後,這些神像更是開口,發出了一個共同的詞語:
“主人!”
···········
從神像宮殿內出來,方清源有些憂慮,蜂母這麼做,真的沒有問題嗎?
經過剛纔蜂母的展示,方清源是看明白蜂母這些舉動的深意,蜂母在修行【六慾天魔經】,但他又取了巧。
根據黑風谷的研究,萬物衆生都帶有信仰之力,而這信仰之力,其實也就是神念神魂的一種表現,不過更深層次方面,還有許多解釋不清的問題。
信仰之力很強大,可在此修行界中,只是外道,佔據不了主流。
其原因就是跟靈氣比起來,信仰之力帶毒。
這個【毒】,是提供信仰之力的生靈,自發帶的各種慾念濁流,世人求神拜佛,總要許願,而這個願望,對接收者而言,就是劇毒。
倘若被這些慾念濁流積累過多,那這個接收信仰之力的存在,神志就不能自我了。
就比如這【六慾天魔經】,若是修行者不夠堅定,修行中出了岔子,那他就要被六種慾念所控,成爲一個瘋子。
比起道家與佛家,還有儒家的修行功法,這神道修行可謂是兇險的很,也正是黑風谷的修士老是失控,闖下許多大禍,這幾萬年積累下,就形成了被其他各個宗門圍剿的局面。
而現在蜂母取了巧,將這信仰之力先存到這些血肉神像中,從而避開直面信仰之力,然後需要時,在用【天命】控制。
這不算解決問題,只是取巧,蜂母這麼做,也是爲了研究需要,同時也是安置百萬土著人口的補充手段。
對於蜂母這種做法,方清源也只是讓其小心些,日後他時刻關注就好了。
因爲這六座神像建立起來後,對那百萬土著的好處,也很明顯。
所謂信我者得永生,道理是一樣的,那些苦痛者,被病痛折磨時,若是能提供信仰之力,最起碼能減少痛苦,然後這些神像會反哺一點被提純的信仰之力,輕者被直接治癒,而重者的症狀也能緩解。
這是看得見的好處,在前期缺醫少藥的情況下,信仰就成了最廉價的止痛丹藥。
一些本該死去的土著,或許就是懷着這信仰之力,才苟延殘喘了下來。
“第一批物資要快點發下去,這些部落中的人,要再次進行拆分,要打亂之前的隸屬關係,我不想見到在我這裡,還出現奴隸制度。
另外,那羣選拔出來的職業者,也要儘快投入進去,給這些土著帶來新型的文化技藝知識,不然就讓這羣土著島民自我發展,再有百年也脫離不了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