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一自然沒有錯過他投來的目光,只是不知爲何,她下意識的錯開。
“開始準備,各演員就位!”導演對着揚聲器低吼着。
蘇子濯收回視線,強穩住心神,不讓自己有半點分心。
畢竟接下去的鏡頭,會是他的個人特寫,有他衝進火海的那一瞬的,也有他在火海中找人的,還有最後他抱着心愛之人逃出火海,卻在最後爆炸的一幕。
驀的,門口響起一陣騷動,緊接着,一抹高大的身影踱步而來,器宇軒昂,舉手投足間盡顯他睥睨天下的傲然姿態。
寧清一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眸,心跳有一瞬的靜止,小臉微微變色。
他怎麼會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境,明明找了這個男人一整天了,可當他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卻覺着心頭瞬間堵得慌,好似委屈的,又好似生氣的,複雜的情緒,瞬間涌上大腦。
男人昂然的身影直直的從她身邊經過,目不斜視,彷彿壓根沒有瞧見她的存在。
寧清一心頭倏地一冷,她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掉入冰窖的聲音,寒氣從腳底席捲而上。
她眼眸輕眨,感覺一陣勁風颳過,鼻尖還殘有他身上淡淡的氣息,依舊是她熟悉的味道。
“嚴少,您這是……”導演怎麼都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沒有通過姜特助轉達,而是他嚴少親自坐鎮。
“我過來看看,大家隨意。”男人一臉的雲淡風輕,對於自己的到來,而引起的騷動,似乎不以爲然。
又或者說,他早已習以爲常,習慣了被人前呼後擁着。
導演親自起身,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
只不過,嚴奕風拒絕了,他選了導演身邊的位置坐下,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不遠處做好準備的蘇子濯身上。
而蘇子濯明顯也愣住了,更詫異的是導演對於他的態度。
導演看着他坐下,自己才顫顫巍巍的在他身邊坐下。
男人眉眼輕挑,淡然的語調,彷彿在說着今天的天氣一般:“火勢不夠大,畫面感不足。”
導演看了看,剛想說這是爲了演員的安全考慮,後期會使用特效的,可到了嘴邊的話,卻愣是沒敢說出口,誰讓他身邊坐着的男人,氣場太過強大。
“場務,場務呢,趕緊重新調整,再將火勢弄大點。”導演再次嚷嚷着。
寧清一就這麼直直的站在原地,握着行李箱杆的手不覺一點點收緊。
她臉色泛白,氤氳的水霧在眼眶中打轉,看着男人模糊的視線,竟是覺着有一瞬的恍惚。
男人黑眸深邃,目光直視着前方,彷彿不曾留意過她的存在。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從進門開始,他的視線就從未離開過她,餘光總是似有若無的瞥向她,明知道她心裡依舊忘不了蘇子濯,可該死的,他還要爲她開脫。
他揣在褲兜裡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頭。
蘇子濯同樣,也以打量的目光看向那個男人,雖然只是有過兩面,可他卻早已銘記在心。
他自然也看到了這個男人和寧清一之間的無交流,不禁揣測,兩人是否是在鬧矛盾,還是吵架了?
蘇子濯想到,兩人吵架,竟然忍不住有些竊喜,他不禁覺着自己的思想太過可怕。
可事實,他真的心頭暗喜,甚至覺着,如果在他們兩人吵架的時候,自己趁機出現在一一的面前,給她安慰,給她依靠,是不是更容易再次走進她的內心。
就在蘇子濯走神的時候,道具組和場務都已經重新調整了拍攝現場,火勢比剛纔大了不止一倍。
蘇子濯甚至都感覺到了背後的熱度。
他不禁蹙眉,簡溪看着也同樣出聲反對:“不是說會確保我們家蘇少的安全的嗎,這麼大的火勢,怎麼可能確保不受傷害。”
導演下意識的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瞧着他波瀾不驚,一時拿捏不定注意,只能冷冷的開口:“蘇少是專業演員,難道連這點專業素質都沒有嗎?”
簡溪心裡憋着氣,可也考慮到各方因素,不到萬不得已,不和導演起正面衝突。
“不夠大,場面不夠壯觀。”就在簡溪的火氣還沒壓下的同時,男人不鹹不淡的口吻幽幽傳來。
簡溪還想說什麼,卻被寧清一拉住了。
到了現在,如果她還看不出來,這是某人故意的,那她的智商就該是負數了。
寧清一紅脣緊抿,俏皮的小臉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紅,只是神色間掩不住的憔悴。
嚴奕風下意識的繃直了身體,他居然在這一刻變得有些緊張,內心隱隱的期待她的主動開口,又不希望她是爲了蘇子濯特意跟自己求情的,那種矛盾的心境,在他心裡叫囂。
只不過,寧清一併沒有看他,而是直直的朝着蘇子濯走去,即便她不待見他,可這件事,顯然是因爲自己,他才受了遷怒,於情於理,她都不能袖手旁觀。
倏地,嚴大少的神色瞬間陰沉,風雨欲來的氣勢在周身凝結,一雙黑眸,一順不順的緊隨着小東西的身影,幽深的眸光,泛着危險的精芒,彷彿隨時都能將她吞噬。
她居然敢無視自己的存在,居然當着他的面,走向另一個男人。
寧清一,好樣的!
嚴大少整個人都不淡定了,他倏地繃直了身子,只差沒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強壓着自己的怒焰,陰沉着俊臉坐着,周身凝結着一股寒氣,彷彿在說生人勿進。
就連他身邊的導演,都感受到某人強大的怨氣,戰戰兢兢的坐着,儘量讓自己的存在變得渺小。
“一一……”蘇子濯心頭掩不住歡喜,他沒有想到,在自己和那個男人之間,她會選擇自己。
寧清一眸光澄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又看向他身後的火勢,不禁微微蹙眉:“你可以要求替身的。”
畢竟,她想,如果是替身上場,嚴奕風就不會幼稚的故意假公濟私了吧。
“沒事,你相不相信我?”他無謂的輕笑,目光有些灼熱的凝視着她,只要她相信自己,這點火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