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感覺自己好像病了。
她身體發軟,雙頰像是火燒一樣的熱,頭有些昏昏沉沉的,望出去整個世界都在搖晃。周圍的人好像在說什麼,但是聽起來就像一羣巨大的蒼蠅在飛,除了煩躁之外什麼都聽不清。
她看到自己手裡端着酒杯,但是杯裡的酒正在無端晃動,越晃越厲害,最後大半杯酒自己飛出了酒杯。
地面正在傾斜,好像立了起來,吻向她的臉。
這一刻好幾雙手伸了過來,搭在她的身上,地面終於不再動了。
簡忽然醒了過來,世界重新變得清晰,有人正在她耳邊大聲地問:“簡小姐,你怎麼了?”
簡看看周圍,自己還在酒會上,芯片紀錄中顯示她剛剛差點暈倒。好在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空中的全景屏幕上,只有周圍幾個人注意到了自己的異樣。
還好……簡定了定神,挺直身體,神色如常地說:“這幾天太累了,剛剛酒勁上來了一下,現在沒事了,謝謝你們。”
周圍人還待安慰,簡指了指上方的屏幕,說:“聽聽她在說什麼吧。”
人們的注意力果然被大屏幕吸引過去,簡深深吸氣,對自己道:沒什麼大不了的,極限損失也就是180億而已。這點損失波士頓信貸承受得起……
承受得起嗎?簡覺得自己知道答案,她辛辛苦苦要來的資產,歷年來銀行隱藏在報表背後的利潤,再加上透支一部分未來,才做出今年增長100%的報表,增量部分也就是400億,結果一半突然就這麼沒了。
“不,一切都還沒有定論……”簡給自己打氣,也望向屏幕。不管是什麼樣的消息,她都習慣了直接面對。
大屏幕上,主持人一臉嚴肅和沉重,說:“根據蒼夫星系傳來的最新消息,聯邦救援艦隊在與王旗星盜的艦隊戰中戰敗,初步確認救援艦隊損失三艘星艦,其中兩艘驅逐艦被擊毀,一艘輕巡疑似……被俘?”
讀到這裡,主持人都怔了怔。太空可和地面戰不同,各個方向都可以逃跑,被俘是件相當罕見的事。聯邦正規艦隊戰艦被星盜俘虜,更是不可思議的羞辱。
主持人繼續說:“接下來我來宣讀王旗傭兵所發的聲明。”
主持人刻意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王旗傭兵聲明全文如下:
本團重要資產遺失,聽聞流轉到蒼夫星系,故來尋找。然而尋找過程中先後遭遇個別人員惡意阻擾,本團前鋒迫不得已,奮起自衛。此次是第二次尋找,爲確保過程不受阻擾,本團竭盡全力,拼湊了一支破舊艦隊以自衛。
果然本團一入蒼夫星系就遭遇襲擊,只可惜來人雖然別有用心,但能力匹配不上貪婪,一擊即潰,毫無挑戰。
爲彌補本團損失,以及對今後類似事件的警告,本團將沒收聯邦政府在蒼夫星系的資產以作賠償。除此以外,另有1100名聯邦將士將在本團暫住,望聯邦政府早日解決此事,接他們回家。他們的作戰雖然英勇,但再勇敢的戰士也挽救不了愚蠢的指揮官,戰敗不是他們的責任。
最後,今後如再有類似事件,望聯邦政府派點能打的將軍過來。本團怎麼說也是王朝註冊星盜,歷史悠久、戰績輝煌,這等水仗打得多了,有辱本團團史。
此致。”
一篇聲明讀完,主持人都得消化幾秒,才向旁邊的特魯多問道:“您對這篇聲明有什麼看法?”
特魯多仔細斟酌詞句,道:“無論我們之前對王旗有什麼樣的成見,這一戰之後,對它的任何評價都得慎重,這是對強大敵人最起碼的尊重。這篇聲明很有意思,什麼歷史悠久,它註冊才一個月不到,這要能說歷史悠久,那聯邦都稱得上亙古長存了。但戰績輝煌這個詞,倒真不好評價,有記錄的戰鬥就是兩場,我們簡單稱之爲第一次和第二次蒼夫戰役好了。這兩場雙方紙面上實力相當,但結果都是王旗完勝,打得相當不錯。至於第二次蒼夫戰役算不算水仗,我的意見是不好說,畢竟這一戰我方的指揮確實有不少可以提高之處……”
酒會會場,那年輕人轉頭對老人道:“聽到沒有?人家王旗都說這是水仗,然後在你嘴裡陳納德就成了名將?就是因爲你這種人太多,真正的人才纔不能出頭!誰說大家族子弟就一定是紈絝,貧寒出身就一定要多給機會?在我們家族,誰要是打了這麼一場完敗的仗,早就被一撤到底,還有第二次機會?憑什麼要給陳納德第二次機會?就憑他家裡窮?”
另一名年輕人冷冷地道:“他窮?老兄,天真了你。沒聽王旗說嗎,人家丟了重要東西,結果陳納德巴巴地衝過去阻攔。要說這事後面沒有貓膩,打死我也不信。你想想,重要到需要一支艦隊來找的東西,價值有多大?人家陳納德居中收點辛苦費,你我一輩子都掙不出來了。”
老人氣得嘴脣發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轉頭對簡道:“簡小姐,您這些客人我消受不了,先告辭了!”
簡此時正自恍惚,也沒聽老人說了什麼,就點了點頭。
老人沒想到又受一次羞辱,恨恨地一跺腳,轉頭就走。
簡的反應慢了一拍,剛想去追,就被一羣狂熱的年輕圍住。這幾名年輕人一下子不光把簡引爲知已,還把她當成了領袖。
這幾個熱血上頭的傢伙更多是痛恨己方艦隊的腐朽無能,對王旗倒沒有多恨,反倒被它聲明中毫不掩飾的囂張給帥到了。
幾名年輕人當下也想效仿,打算一起出資,也去註冊一個星盜團,名字就叫戰旗傭兵,也到王朝那邊去轉一圈,沒收點政府資產啥的。他們打算推簡出來當頭,簡此刻哪有這份心情,更是知道戰爭絕不是兒戲。王朝和聯邦接壤的星域不多,最方便打仗的地方除了縱貫線就是N77。
縱貫線有徐冰顏,N77沒什麼政府資產,卻有個光年大本營,這幾個年輕人是打算到哪裡去轉一圈?
不過被這幾個年輕一鬧,簡倒是想起比林德還有一支特別艦隊在N77,現在只希望他們能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