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船一落地,一個人就飛奔而來。說是飛奔有些勉強,因爲它根本就沒有小腿,小腿處全是黑霧,幻化成了兩個車輪的模樣,速度飛快。
楚君歸認真地看了看眼前的智者。
智者現在已經大部分化爲人類,膝蓋以上的部分就和真正的人類一模一樣,完全看不出區別。只有楚君歸這種在多個光譜看人的傢伙,才能看出智者根本沒有皮膚,也沒有頭髮眉毛這些,完全就是同一種細胞擬態而成。
智者身高超過2米,不過那多半是膝蓋下兩個大車輪的功勞。智者的面容呈嚴格的中性美,並且留了一頭齊肩的半長長髮。拋開先入爲主的想法,不得不說智者的容貌相當的耐看,美得乾脆利落、不打折扣。它不是我見猶憐的那種美,而是冰冷中透着危險,三分狂野下藏着七分沉靜的美麗。
智者和開天的風格完全不同,開天化爲人形時是人類十四五的樣子,和智者在體型上差異巨大。這是源於二者在體細胞數量上的巨大差異,智者就可以堆出大尺碼的人類,開天只能走清澀少年的路線,再大點就不得不虛化了。
二者的相貌也有明顯差異,雖然都是中性美,但是智者更加偏向於有些邪異的感覺,混和了一些機械美感在內,辨識度極高,一看就讓人難以忘懷。而開天則正常得多,在中性內透着一點柔和和含蓄,不仔細分辨的話,根本看不出來它不是人類。不過開天的容貌異常耐看,越看越會覺得沒有缺點。
只是看着它們,楚君歸總感覺哪裡不對,這兩個傢伙的人類容貌多多少少跟楚君歸有幾分相似。雖然它們都小心翼翼地掩飾過,但是試驗體的眼睛何等毒辣,早就把相似度計算得清清楚楚。
如果是以前的試驗體,早就勒令兩個膽大妄爲的傢伙去修臉了。但是現在楚君歸的政治組件已經相當成熟,他自己也潛移默化,處事方式不知不覺中改變了不少。所以楚君歸只當不知道它們的小把戲。
其實開天很清楚楚君歸的想法,但它的辯解是,高等生命的審美原則都差不多,總不能讓它往差了修吧?那豈不是自己噁心自己?作爲偉大且能力無限的霧族,開天也是有精神潔癖的。
看到楚君歸,智者就是以手撫胸,深深一禮,也不知道這是人類哪個時期的禮節。
“偉大且睿智的主人,在您在外忙碌的這段時間,我取得了相當的進展。請讓我向您展示截止到目前爲止,我們所取得的成就。首先,我們先看一看風景。”
旁邊開天小聲嘟囔:“真不要臉!這馬屁拍的。”
智者轉頭,用一雙銀色的眼眸望着開天,面無表情地說:“我親愛的同族,嫉妒會使你的智商開方。你當下最緊迫的問題是趕緊發育,而不是質疑我對主人的讚美。哦,讚美這個詞用得並不恰當,應該說是中肯的評價。”
這個挑釁是開天不能容忍的,它立刻跳了起來,怒道:“什麼叫抓緊發育?我發育得哪一點不如你了?就算細胞數稍微少了一點,那也是我天天跟着主人南征北戰、浴血廝殺的結果!你一個搞後勤的在這得意什麼?”
智者從上到下掃視了開天一遍,依舊用機械的平坦語調說:“言辭並不能改變現實,霧族有自己不變的標準。所謂的少了一點,再進一步的話就是倍數的差異了。到了那時,我對你的稱呼會變成我親愛的後裔……”
“後裔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可見你光長身體沒長頭腦,真是典型的身大無腦!”
智者十分平靜:“我們都在向偉大的起源之地溯源而上,排序和稱謂都是刻印在基因裡的。當你在溯源過程中落後太多,就會變成我的後裔。怎麼,你是打算否認我們基因中的秩序嗎?”
開天氣勢頓時矮了幾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嗯,那個,我們霧族自己內部的小事,就沒必要讓主人知道了。主人已經夠忙了。”
智者勝了這局,也不過分爲難,對楚君歸說:“現在可以看風景了。”
楚君歸也對看風景很有興趣,雖然4號行星上根本沒什麼風景可言。衆人登上一輛方舟,駛出了新基地。基地外是一條寬達數十米的道路,路面雖然不是十分平整,但是這點起伏對於方舟來說完全可以忽略。
開出數公里,方舟就爬上了一道陡坡,然後停在這裡。智者向前方一指,說:“這就是風景。”
楚君歸的眼前一片開闊,地面異常平整,露在外面的全是土石,植被早就不知去向。這片廣場看起來足有1平方公里,不像是天然地形。
不過楚君歸記得,這裡原本應該是一道山坡,和上來時的坡度差不多。他再向遠眺,雖然4號行星的能見度不高,但依稀可以看到平地的盡頭是一堵幾百米高的懸崖。懸崖表面異常光滑,垂直於地面,角度之準確,也不是自然能生成的。
把懸崖頂端和上來的坡道連在一起,或許纔是這片區域原本的地貌。
這麼大的一塊山,都給切沒了?
智者說:“如您所見,在這段並不算長的時間裡,我們的新型工程獸徹底改變了這片區域的地貌。整塊山體都變成了原料,其中一小部分已經變成了基本金屬、建築材料,甚至是星艦零部件。我們的工程獸數量還不是很多,等到定型完成,它們的數量將會爆炸式增長,我們將會真正地實現修改行星的夢想。”
“新的工程獸在哪裡,叫出來看看。”楚君歸也很有興趣。這麼大的工程量可是在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實現的,
智者發出一個信號,數個小黑點就從霧氣中衝出,以數百公里的高速衝到楚君歸面前,旋即剎停。
看着這幾個新工程獸,楚君歸大爲驚訝,不是震驚它們大,而是如此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