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州屬於這三府之地的外圍,較宋州、亳州距應天府較遠,因此也只能算的上一個小州,但也有兩個楚丘大小,這趟出來雖然還沒用看到什麼成效,但起碼也見了不少的世面,將來若是要做生意,這眼界也必定是要見識一番的。
一進城,樂平便再也不似前番那麼的‘規矩’,或許因爲進了他熟悉的地盤,就連說話都變得牛氣了起來,爲兩人介紹着這宿州城的各處場景及產業,當然,更多是介紹哪家的酒樓和勾欄中的小娘夠味。
雖是聽得炸耳,但範銘卻也沒有刻意去阻止,這些看似輕佻的話語中或許就有某些有用的信息,若是能夠找到切入點一切便也就值了,只是讓他不解的是這樂輕影爲何會選了樂平這麼一個貌似潑皮的人做家丁,或許這人也真有些本事也說不定。
宿州的繁華撲面而來,宿州的繁華實實在在,這一點從碼頭上地擾攘就可以看出來,及至上了碼頭一路往城裡走時,範銘的感覺就跟後世人初逛上海城的感覺差不多,人多,車也多。跟眼前這座城市比起來。原本覺得挺大的楚丘愈發的像個鄉下了。但範銘畢竟是後世裡穿越過來的,大城市也見的多了,是以並沒有如樂平所想的那般驚詫。
“這是香料的味道,還有那股子燥氣是燒瓷的味道,這宿州城裡大大小小的商鋪子近萬,其中有三成是香料店,三成是瓷器店,至於另外三成我不說範公子你也該知道了吧?”好不容易有個陪自己樂子的人,樂平饒有興趣的給範銘介紹着這宿州成的情況。
“綢緞布帛!”,作爲最富盛名地商港城市,香料是最大宗地進口產品,但出口裡既然有了瓷器,又怎會少得了綢緞?果然,範銘回答出來後,樂平嘿笑點頭不已。
宿州城內有子城與羅城之分,蜀岡上環有深濠的曲尺形子城乃是軍政機關所在地,而蜀岡下地羅城則是百姓於商賈們的居所。
在東華門檢驗了過所後進城,範銘正式走進了這座被三條運河河道及陸上道路分隔的秩序井然的城市。
“公子,你看這醉仙樓,就是本城最大,也是最豪華的一家酒樓,裡面的小娘全是一水的清倌人,不是一般人都享用不起。”一邊走着,樂平一邊給範銘介紹着,嘴裡嘖嘖不已。
範銘輕笑了聲,“若這次行程能夠順利,我便請你到裡面享用一回也無妨。”
“真的,那我就預祝公子馬到成功了。”
範銘心中輕嘆一聲,這樂平着實滑溜,雖然嘴上說得好,但在行動上卻絲毫沒有表示,也不知道莫登賢來的時候跟他交代了什麼?按理來說應該是要全力配合纔對,或者是樂輕影這女人的原因?
唉,一團亂麻,一團
亂麻啊!
“樂平,除了陳家的吉福號,其他兩家分別是哪家的?”
“呵呵,公子這個可問對人了,祥瑞號不是別家,正是我家小姐夫家之產業,而豐隆號一般人卻不知其來歷,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得很清楚,這個豐隆號也是……陳家的……”
“原來如此!”範銘重重的吸了口氣,心中明白了個大半,這次莫登賢或許就是針對陳家而來,而自己就是他的一塊拋磚石,來試試陳家的深淺,明白了這些範銘心中也定下來不少,“找個客棧住下吧,這事也不能一下就成的。”
“也好,小姐沒回,我也不會好回去,索性就陪着公子了。”
“嗯,就這樣吧!”
十里長街市井連,月明橋上看神仙。範銘一行四人溜達着來到了宿州城內最爲繁華的所在,最終按樂平的指點在距內河橋不遠的一家客棧中投了宿處。
“這塊兒是宿州最繁華的地界兒,這家客棧也是宿州最大的客棧,客棧的門臉子你剛都看到了吧,這裡面才加一個大,光是上房就有一百多間,旁邊還連着一個酒樓,後面有酒肆、勾欄,只要你有錢,住進這家客棧之後要啥有啥,都不用出門的。打聽消息再方便不過了”,言至此處,樂平咂咂舌道:“他孃的也真是日怪,要說這宿州城裡賺錢的大鋪子是不少,但背後的東家幾乎清一色兒的都是陳家的”。
在櫃上辦過手續,範銘邊聽着樂平的嘮叨邊跟着領路小二進了客棧裡面,這家客棧果然是大,圍繞着天井而建的四面樓中房子既多,客人也着實是多。
宿州是樂平的地盤,上下打點這些事自然是不需要小七來安排,三人就近在宿州最繁華的街道附近找了一家客棧住下,趁着這個時間,範銘好好的將這宿州城逛了一遍,這宿州城的各大商號也基本上了解了個大概。
和先前猜想的一般,這宿州城果真是瀰漫這一股特別的味道,最明顯的是各種商品價格都低到了一個不正常的地步,但唯獨鹽貨卻是比以往高了不少,看來這宿州城的這些大戶也是正缺錢的緊,這些人的嗅覺也不一般那。
從哪裡開始?
要說這三大織造廠中兩家都是陳家的產業,那豐隆號倒是沒有太大的關係,只要說動了陳家,估計不要出面,莫登賢自己都能夠將這一年的貨量給定下來,然而這陳家真就是這麼容易商量的麼?
轉了半天,回到客棧,範銘叫了盞差閉門沉思,驀然醒來,突然發現身邊少了點什麼,問身旁快要睡着的小七道:“樂平去哪兒了,怎地還沒回來?”
一說起樂平,小七忍不住一陣氣憤,曬道:“這老小子整個一憋不住,一早就出去了,直到現在還沒回來,估計又是去找哪個相好去了。”
“隨他去吧,他畢竟也不是咱們自己人,能幫着咱們已經不錯了。”範銘凝着眉頭踱了
兩步,猛然轉頭,“小七,你去趟吉福號,送張拜帖,就說宋州莫家請見。”
小七遲疑了一番,“少爺,這是不是不合規矩,若是換莫家老爺知道咱們借用他的名義,怕是不高興。”
範銘笑了笑,“怕甚,我是來替他辦事的,借他的名義一用又有何不可,若是不借用他的名義怕是連陳家的門都找不到,更何況我現在只是要見見吉福號的掌櫃而已。”
“好,那我先去了,少爺。”
望着小七的離去,範銘心中也穩下來不少,靜下心來一想這些日子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擔慮了,所有的事情其實綜合起來無非就是一件商業上的買賣,前世的經歷不就是一個很好的參照麼,這世上沒有什麼生意是談不來的,只有價格問題,現在宿州的這些大戶不是缺錢麼,要錢幹什麼,無非就是四處收購鹽貨。
要鹽貨就必須要有鹽引,這鹽引自己沒有,可有人有,誰,莫家,這莫家老頭估計打的也是這個主意。
雖然現在沒有把握讓莫登賢將這鹽引‘貢獻’出來,但拿來‘釣魚’威力絕對是個無敵殺器,只要能夠見到這陳家掌舵人陳景洪這事情或許也就成功一半了。
小七一走,範銘這下沒了事情可做,只能是安心的躺了下來,算算時間就算是吉福號的掌櫃答應同他見面,這最少也要到明天了,倒不如好好的休息一番,養精蓄銳也好應付宿州的這幫商賈大戶。
或許是這兩天實在是精神消耗過多,這一下就昏昏沉沉的眯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睜眼醒來,發現小七早已經回來站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守候着,“如何,拜帖送進去了麼?”
小七有些羞愧的搖了搖頭,“那門子只是答應幫忙遞,卻也不說有沒有回覆,估計不行。”
“唉!”範銘嘆了一口氣,這豪門大家果然不是這麼容易進的,只覺得一股燥熱怎麼也安定不下來,索性爬了起來,推開房門到外面吹吹冷風,一推開門一陣濃烈的脂粉氣撲鼻而來,一卻是樂平迎面回來了,“去勾欄了?”
“嘿嘿!”樂平臉上有些尷尬,諾諾道:“我本早要回來了,那倌兒怎麼也不讓我走。”
範銘笑着擺了擺手,“沒事,男人誰每個消遣的,明兒若是沒事陪我去鄭家一趟吧?”
他這一問,樂平臉上的顯得極爲不自然了起來,“範……公子,我明日……還有個相好在等我。”
“那算了,我讓小七同我去也是一樣。”
“誒,多謝公子!”樂平顯得有些欲言又止,告了一聲罪之後就往自己的房間溜去,到即將進門的那一刻回頭望了範銘一眼,範銘那飄逸而又堅毅的背影,想起這幾天的相處,心內有所不忍,說來這範公子確實是個不錯的主家,待人和煦又沒有架子,對下人也寬厚,到底要不要幫他一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