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清源宗,近些時日格外的熱鬧,在宗主方清源從齊雲趕過來之後,其他勢力的人,都開始絡繹不絕的來清源宗拜訪。
哦不對,不能說是清源宗宗主了,應該是清源宗前任宗主,自從方清源出走白山之後,他就自動卸下了清源宗第一任宗主之位,如今清源宗的宗主位置,還屬於欠缺中。
現在方清源不在,臨走前還將七七留在清源宗內,七七百無聊賴間,四處閒逛,今日隱在後山之中,不小心卻是聽到了一點關於清源宗下任宗主人選的談論。
七七隱藏了蹤跡,準確也不算隱藏,她以金丹後期圓滿修爲,放眼清源宗現在的修士裡,只要七七不想顯露,誰也發現不了她。
在七七閒逛後山之際,就聽到兩個聲音在談論,而這兩個人的聲音,七七也比較熟悉。
悄然來到一株大樹上趴好,七七探出頭去,就看見劉洵在跟解玄禮講話。
劉洵作爲清源宗的庶務掌門,如今已經執掌清源宗接近四十多年,在方清源經常不管事的情況下,清源宗一般都是聽他的吩咐。
如今劉洵也是一百好幾十歲的人,在築基修士中,他這個歲數也已經到了中年。
從劉洵的兩鬢斑白的髮絲中就能看到,他這些年來是多麼的操勞。
而解玄禮是另外一種形象,他蜂腰猿背,身軀挺拔,雙眸堅定有力,常年的修行讓他多了些出世的氣息。
作爲清源宗中執掌潛修堂的執事,解玄禮不怎麼過問宗門事,一心潛修,故而才能在不到八十歲的年紀,就修行到築基後期,這種速度,可比當年的方清源還快一些。
這就是有着強大宗門扶持的好處,方清源當年修行時,在築基階段,大部分修行物資還需靠自己解決,指望不上宗門多少,而現在,隨着清源宗發展壯大,每月該下發的福利,比起當年不知強了多少倍。
眼下,七七不知道劉洵與解玄禮待在這裡幹嘛,她想了想,決定聽聽他們兩個講什麼,來決定要不要告訴方清源。
距離七七一里地外的劉洵兩人,根本想不到遠處還有七七在偷聽,只見解玄禮道:
“宗主這次回來,是否考慮將宗主之位傳給您?如今空缺的這幾年中,您一直以代宗主的身份做事,我們全宗上下都是心服口服的。”
解玄禮的態度頗爲恭敬,而劉洵則是沉聲道:
“宗主老祖自有他的打算,即使不傳給我,我也能心甘情願的接受,一切看老祖的心思。”
“可除了您,我們誰也不服,就憑姜婉琴?我不答應。”
方清源帶着姜婉琴的魂燈,出去尋人這事,劉洵這幾個高層都是知道的,大家也都明白方清源的意思,如今正是決定清源宗第二任宗主大位的日子,方清源這個時候,顯然是想扶持姜婉琴上位了。
提到姜婉琴,劉洵目光微微一凝,他有些沉默不語。
解玄禮趁機道:
“您爲宗門辛苦付出幾十年,她姜婉琴做了什麼?外出歷練二十多年,什麼事都不管,外海魔災時她在哪裡?白山大戰時她在哪裡?”
“行了,這些是我的責任,不是她的,你說這個沒有用。”
劉洵止住瞭解玄禮的言說,等了幾息後,他才道:
“宗門的事,不是誰付出的多誰就一定能上位,沒有宗主老祖撐着,我再能做事又有什麼用,若是姜婉琴結丹成功,爲了宗門着想,讓姜婉琴出任第二任宗主之位,這纔是最有利於宗門的。”
談到修爲問題,解玄禮嘆了一口氣,這是無解的難題,若是姜婉琴成功結丹,那壽命就還有四百年,而劉洵滿打滿算,也只有一百年左右了。
這三百年的差距,在大周書院分封制度下,是不可以抹去的,也不是能用功勞代替的事。
不過解玄禮沉默幾息後,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
“我聽說齊南城的南宮家,有一種五階丹藥,吃下後可以將築基後期修士的境界,強行拔高到金丹初期,那壽命自然也是接近五百年,只是後續就不能修行了而已,既然齊南城南宮家都有這種丹藥,那老祖所在的田家,難道沒有嗎?”
聽到此言,劉洵勃然不悅,他硬聲道:
“怎麼能爲老祖找麻煩事,想想也知道這種丹藥的珍貴,不行。”
“這不是麻煩不麻煩的問題,而是掌門您是否能多爲宗門貢獻三百年的問題,這不是您一人的事,是關乎我們整個宗門的問題,我覺得可以找老祖說一說此事。”
聽到解玄禮談到整個宗門,劉洵的態度也就沒有那麼堅決了,三百年壽元啊,誰不想呢?
事情談到這裡,剩餘的兩人都不再說起此事,開始談論各種瑣事,而七七聽到這裡,心滿意足,她決定等方清源回來之後,就把此事跟他說說。
很快,方清源就回到了清源宗,不止他自己,還帶回了姜婉琴與婁元,以及一個小女孩兒。
姜婉琴的歸來,在清源宗引發了滔天大浪,這是清源宗第一個自方清源之後,自己結丹的金丹修士,也就是說,清源宗終於有了第二個金丹修士。
在方清源結嬰之後,清源宗就呈現很奇怪的畫風,元嬰老祖之下,竟然是一羣築基與煉氣修士,最爲重要的金丹修士,竟然一個也無。
如今姜婉琴填充了這個空白,讓清源宗迴歸了正常。
在方清源回來後不久,七七就找到了方清源,跟他說起了劉洵的想法。
對此,方清源沉吟道:
“你覺得我應該將下一任宗主之位,交給誰呢?”
七七聽着方清源的問話,一臉緊張:
“咦,你問我啊,我不知道啊,我只是隻松鼠熊,這種事不該問我吧。”
七七搓着小爪子,給不出什麼意見來,她對這種事不感興趣,之所以跟方清源說這事,就是爲了跟方清源一起分享罷了。
方清源淡淡一笑,不再逗七七,對於下一任清源宗宗主之位,他已經有了人選。
姜婉琴雖然已經結丹,但以她的性格,不適合做宗主,強行架上去,若是不管事還要,一旦想着弄權,那就是清源宗的災難。
而劉洵纔是衆望所歸的下任宗主之選,他有能力,也有手腕,這些年來各種事件也檢驗了其能力,適合做宗主。
至於其他人所考慮的大周書院分封保護的事,方清源對此不放在心上,只要他在,就比大周書院這個許諾靠譜多了,若是他不在了,那姜婉琴上位,也沒有什麼用。
而關於劉洵的壽命問題,這個目前也不着急,劉洵還有一百年時間,再加上自己擁有的延壽丹藥與紫晶靈魚,讓其多活三四十年都不是問題。
另外,方清源還有一招後手,那就是強行保劉洵結丹,田家確實有這種丹藥,吃下去大概率就能成爲金丹修士。
雖然以後不能修行了,一身戰力在金丹層級中墊底,但畢竟也是金丹修士,多活三百年確實香。
所以這種丹藥,田家也頗爲稀少,每隔六十年纔出幾顆,而方清源覺得以自己的能耐,能從田家手中兌換出一顆給劉洵用。
在白山生存,姜婉琴不適合做宗主,唯有劉洵這樣的才行,至於姜婉琴的安排,方清源目前有兩種考慮,第一留在白山清源宗做長老,掌傳功一職。
二是帶到齊雲,充做自己的班底,以後徹底留在齊雲。
兩種選擇各有好處,但方清源還想問問姜婉琴自己的意見,看看她如何想的。
而且對於姜婉琴這個丈夫,方清源總覺得對方藏着什麼大秘密,只是他現在沒有心思去探究,擁有仙府,比任何秘密都大,只要婁元不做出對不起姜婉琴的事,方清源都不準備去過問。
這是方清源處事的原則,不貪婪不多事,照顧好親族,努力上進,到現在方清源都不明白,這麼好脾氣的自己,爲何還要被有些人稱之爲方老魔。
我真是太善良了啊!
方清源心中如此這般想。
吸了一口氣,將面前幾人的魂魄徹底攪碎,然後納入仙府,方清源輕輕嘆息一聲,我還是太仁慈了,給你們都留下全屍了。
將這些屍體收入仙府之中,方清源掏出一個書冊,將對應的幾人名號劃去。
這幾人都是築基層級的劫修,縱橫清源宗附近地界,時不時對周邊修士侵擾,影響清源宗的生意。
以前方清源在的時候,這些人還不曾見,但隨着方清源去了齊雲,這些劫修就如同螞蚱一樣蹦了出來,劉洵用計殺了幾人,但剩下的更加狡猾了。
方清源閒着無事,便出來挨個收拾,就當是打掃庭院了,再過些時日就是清源宗的宗主繼任大典,可不能讓這幾人壞了心情。
處理掉這幾人之後,方清源看了看書冊上的名單,還有一些歷年來清源宗積累的仇家,這次也要一併處理了。
而書冊最上頭的名字,伏龍的名號,就赫赫在目。
當年此人欺負自己才入金丹境界,便收了靈木盟好處,前來伏擊自己,雖然最後被自己打退,但這口氣,方清源算是記下了。
後來方清源忙於修行,又有各種事纏身,也沒空找他的麻煩,如今自己已經結嬰,現在不報仇,那都結嬰了,還準備等到什麼時候?
想到此處,方清源目光一閃,直接遁去靈木盟地界,他來到博木城前,也沒想着混進去,博木城有着四階法陣守護,方清源若是靠近,以他的修爲,定然要被發現,從而觸發法陣,引起衆人的驚慌。
於是方清源先給柴藝傳信,讓他出來見自己,若是他不願意出來,那自己也不必爲靈木盟的臉面着想了。
城主府中,柴藝正在處理政務,靈木盟的四個城主裡,就屬他最爲勤勉,若不是靈木盟不設盟主,那他柴藝絕對是盟主的不二人選。
當他的心腹帶着方清源的簡短書信後,柴藝接過一看,頓時臉色難看起來。
思索幾息後,柴藝也不敢怠慢,便吩咐心腹將此事傳遞給其他幾個城主,他先出去應付方清源,省得觸發方清源的黴頭。
博木城外的一處山頭上,方清源正在盤坐,這時遠處快速飛來幾個身影,纔到方清源三裡之外,便停下雲頭,降落地面,開始步行爬山。
三裡的路,對於修士而言不算什麼,柴藝特意這麼做,也是在表現自己對方清源的恭謹。
隨着柴藝步行上山,三裡距離一閃而過,等到柴藝見到方清源的面目時,毫不猶豫的便要大禮參拜。
方清源見狀,輕輕擡手,將柴藝扶起,至於其他人,他沒有在意。
“柴城主,當年我還稱你一聲叔父,您與我師傅有舊,平輩而交,如今我雖已結嬰,但也不好受你大禮,咱們以道友相處吧。”
柴藝聞言,臉上露出幾分感激,他上前兩步,語氣依舊謙卑:
“不知方宗主今日找老朽來,所爲何事?只要我能辦得到,絕不推辭。”
“很簡單,就是我這次回白山,主要爲了結當年的恩恩怨怨,以前怎麼對我的,我就要討回來,省得日後在齊雲修行,恩怨不了,心魔叢生,阻礙我的大道前行之路。”
聽到此話,柴藝心中一咯噔,方清源這話裡有話啊。
柴藝回想靈木盟這些年與方清源的恩怨,心中頗有幾分無奈,而後目光轉爲決絕。
“方宗主所言甚是,當年的恩怨確實要了結,只不過當年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手操縱,若是方宗主願意,老朽願意以自己的性命相償。”
說着,柴藝就要自斷經脈,而方清源眉頭一挑,領域一放即收,將柴藝體內靈力擊潰。
“柴城主爲何這麼想?身處其位謀其政罷了,咱們兩家之前也是爲了利益爭來爭去,與你私人無關,你雖用計,但也是爲靈木盟賣命,我不討厭伱這樣的人,只是當年那個伏龍,嘴巴太臭了,我一定要讓他死。”
方清源回想這麼多年,靈木盟對自己出手,其實也不算下作,最爲關鍵的是清源宗沒有什麼損失,伏龍伏擊的那一次,是因爲自己給丹盟偷運物資,後來幾次,也都是出於上邊的命令。
對於柴藝此人,方清源還算欣賞,這是個真正爲靈木盟出生入死之輩,在沒有清源宗弟子的血仇情況下,方清源不介意放對方一馬。
當然,前提是柴藝要先把伏龍交出來。
“我給你七天時間,將伏龍帶到我面前,不論死活,若是你做不到,到那時,你再自裁也不遲。”
“七天?好,一言爲定!”
七天時間要找到伏龍,還有將其帶到方清源身邊,這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柴藝沒有其他選擇,方清源結嬰了,那就是最大的道理。
目送柴藝帶着衆人離去,方清源依舊盤坐在此地,之後的七日,他不準備離去,他倒是要看看,靈木盟的兩位元嬰,到底出來不出來,爲柴藝平事。
幾年前,因爲自己入白山,這兩位聯手對陣熊風,將熊風搞得重傷,但柴屏與柴冠這兩個,也不是毫髮無損,他們所受的傷勢,現在也不一定好了。
元嬰法體所遭受的傷勢,比起熊風的肉身更加難以癒合,而方清源在元嬰天劫中所領悟的三種神通,還沒有真正對世人展示過呢。
現在自己主動找靈木盟的麻煩,一是爲了給自己,還有熊風出氣。
二也是爲清源宗造勢,展示自己的實力,他就是要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大家,我方清源很能打,最關鍵是特別記仇,惹了我不要緊,能夠承擔得起報復就行。
所以日後誰再想動清源宗,事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躲過一個小心眼的元嬰修士追殺。
就這樣,方清源在這處無名小山安心盤坐,而關於他的信息,則是瞬間流遍整個白山各大高層的案頭上。
晚上沒有了,有事呢,這個月寫了將近九萬字了,比之前所有月份都勤奮,^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