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第一次相見，是在什麼時候？”唐甜甜又問了一遍，表情更認真，也更執着，“我們真的是，半年前才認識嗎？”
簡少東盯着她好了好一會兒，目光相對，卻始終沒有蹦出什麼火花。又或者，兩個人現在的局面，心裡繃緊的最後一根弦隨時都會斷掉，無論是問出問題的唐甜甜，還是將要回答的簡少東，都不怎麼想聽到那個結果。
可一個問了兩遍的問題，不可能不答。
於是，簡少東道：“是，半年前，就是我們第一次相見。”
唐甜甜眼神有一瞬間的暗淡，苦笑：“連句真話也不肯說，你讓我怎麼信你？”
簡少東理所當然的反駁道：“我說真話，你就會留下？”
“不會。”唐甜甜走到他面前，撥開他撐在門框上的手臂，轉身往外走，“但我會留下你的孩子，如果有的話。”
簡少東眼神一凜，想也沒想就反手一抓，想要把人抓到自己懷裡，緊緊擁住，讓她想走都走不了。
然而，他的手落空了。
唐甜甜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雙手擱在口袋裡。
“簡少東，我們……就到這裡吧。”唐甜甜嗓音有點沙啞，說話也沒有那麼平穩，但表情卻格外堅定，“我想靜一靜，等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我再告訴你，我到底要怎麼做。”
“合約沒有到期，你別想離開！”簡少東說着，就打算打開別墅的控制系統。
唐甜甜冷眼看着，沒有動手阻止，淡淡道：“我看到了視頻，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視頻。”
簡少東的動作頓了頓。
“無論你的目的是什麼，你救我幫我，我和你一起生活了這麼長時間，誰也不欠誰。繼續糾纏，我只好動用其他的東西了……簡少東，最後的一點尊嚴。”
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確。
她要走，不打算繼續留在這裡，也不打算履行那份可笑的合約了。
老實說，回來之前，她並沒有想過要直接離開。她只是想要問清楚，想要知道自己在他心裡到底有沒有那麼一點分量。
可現在看來，這一笑從頭到尾都是個笑話。
簡少東在原地愣了一會，反應過來的時候，唐甜甜已經出了門。
門口，白清亭坐在車上等着，她沒有上前，徑直越過去，往馬路上去了。
無論她想打車還是叫別人來接，都得一段時間。而這裡，是簡少東的別墅，最近還調了不少的人守衛，真要把人強制帶回來，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直到唐甜甜坐車離開，簡少東始終都沒有任何阻攔。
他一直站在客廳裡，保持着兩人分開時候的模樣，一動不動。
唐甜甜離開了。
而且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眼睛眯了眯，緩緩坐了下來。
和程邵臣談過之後，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他有的是時間做部署，可他還是什麼都沒做。
他讓人告訴唐甜甜，他出國了。但其實，他一直都在這座別墅裡，一直都在書房。只要唐甜甜有心，就不難發現。
他給她留了機會，她也給他留了機會。
兩個人都沒有抓住。
他不想她離開，所以撒的謊，這也可以說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撒謊。以前或者不說，或者含糊，但從來也沒有說過謊。
第一次的謊言，爲了留住她，卻把她徹底推向遠處了。
一開始的目的，並不代表現在，可他答應了用唐家做交換，就沒有反駁的餘地。
至於……他確實不能冒險。
無論是那個視頻，還是當年那個人相關的一切，都不能暴露，否則，整個簡家也就完了。
等徹底解決這些問題之後，或者，他還能再找機會，化解現在這些不能算誤會的誤會吧。
……
“想哭就哭吧。”程邵臣道。
從她坐上車的那一瞬間，就一直低着頭，手緊緊互握着，明顯在拼盡全力壓抑。程邵臣不忍了，反正只有他們兩個人，就算哭了也無所謂。
女孩子，本來就該嬌氣一點，何必故作堅強。
然而，唐甜甜很鎮定的搖了搖頭，擡眼看向前方，“哥，對不起，以後，我會學着堅強。”
程邵臣想說不必如此，但看到她眼裡的神采，還是嚥了回去。
這個妹妹這些年經歷了什麼，他都是從資料裡看到的。沒有體會過，也不敢說完全明白。
她現在，早和小時候完全不同了。多了些韌勁，也多了幾分……特殊的氣質。
這種改變對一個小女孩來說不見得是好事，但對一個家族來說，絕對是好的。
“甜甜，我已經和外公說過你的事了，關於你的孩子……無論你怎麼選擇，我們都不會干涉你。”程邵臣頓了頓，想起什麼，淡淡道，“如果你要生下來，我可以當他的父親，對你不會有任何影響。”
程邵臣本來就是因爲不放心偷偷跟過來的，這些事情，早在等她出來的這段時間想清楚了。
如果唐甜甜真的舍不下這份感情也沒什麼，程家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唐甜甜和他是親兄妹，自然也是程家的後代。
一個女孩子如果帶着個孩子，以後會不方便。在程家，她依舊可以做孩子的母親，只有對外這方面，他願意幫她。
唐甜甜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轉頭扯出一抹並不怎麼好看的笑，“哥，等我想清楚再說。”
“好。”程邵臣不忍心逼她，什麼也沒說，開車往程家走去。
程邵臣把她帶到程家的時候，大門口依舊圍了不少的人。一個明顯上了年紀的老人坐在輪椅上，臉上皺紋很深，但精神卻還不錯。
看到唐甜甜下車，老人撐着輪椅就想要起身，一旁的人趕緊扶住了。
程邵臣連忙上前，想要讓他重新坐下去，老人的目光卻一直在看着唐甜甜。
“甜甜，來，這是外公。”程邵臣招呼她上前。
唐甜甜不自在的走上前，扯出一抹笑，輕聲叫了一句：“外公。”
程家老爺子看到自家外孫女終於回來，臉上笑開了花，“好，回到自己家了，不用拘束。最近你也累了，先讓邵臣帶你去吃飯休息，有事咱們回頭再說。”
唐甜甜略微點了點頭，尷尬的看了眼程邵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