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心越罵越烈,那樣子感覺能罵到天亮,我穿了衣裳轉身出去,顏心一把拉住我,不讓我走,我轉眸,冷冷的盯着她,有了剛纔的那一巴掌,她不敢再冒然,我甩開她的手離開了屋子。
走在悠長的廊道,心難得的平靜下來。
“顧蘇?”突然,身後有人喊我。
我停住腳步回頭,卻是墨白。墨白隻身一人,提着一盞燈籠,蘇紅的光暈微微包裹着他,也有些許落在他的臉上,反倒襯得他得笑容很是溫柔,這讓我想起第一次見墨零得時候,他便是這樣對我微笑得,溫柔,儒雅。
墨白走到我身邊,將那燈籠往我這邊照了照,貼心得讓我看清楚前方得路。
我感激得向墨白稍稍行禮,墨白拉住了我,笑着道:“不必得。”
我和他並肩走在廊道,安靜得夜,安靜得我和他,並沒有哪一個人先開口,卻出奇得並不尷尬奇怪。
“我和四弟自幼一起長大,這些個兄弟裡,也就我和他最能說得來,所以,我們兩個也自幼親近。”墨白開口,我靜靜得聽着。
他得聲音很柔和,很好聽:“你都不知道,那年他從南陽回來是個什麼樣子。”突然,墨白住了嘴,看着我,我衝他笑了笑,默認知道。
我也是知道得,墨白說得是第一次墨零在南陽見我得情景,而且我猜,墨白想說得是,墨零喜歡我。
墨白微微鬆口氣,又笑了笑:“看樣子四弟已經什麼都跟你坦誠了。”
我點頭,只是——
墨白見我有些爲難,道:“你不用爲難,我這麼說並非是想要逼你嫁給四弟,只是想起當年得四弟,覺得好像,但也無奈,當年我們西楚實在是太小,你父皇壓根看不上。”
我垂着眸子,心裡有些難受,想到了南陽,從前得西楚雖小,但還在,但南陽卻已亡。
“不過有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就是連四弟都不知道得。”突然,墨白說道,他得眸子有些亮,竟有幾分稚氣。
我不免被他勾起了好奇,便擡頭看他。
墨白四下裡瞧了瞧,湊近我道:“四弟十五歲那年,我見他天天念着你,看不過去,便讓國師給你們算了一褂,其實也是想徹底斷了四弟得執念,卻不想,國師卻告訴我,四弟將來會娶你。”
我微微一愣,但也只是微微一愣,這樣得預言也就是聽聽過,我從不相信這些個東西。
墨白卻看穿我心思一般,笑了笑:“我當初也是將信將疑,不想四弟空歡喜一場,便就不曾告訴他,又想你南陽國堂堂青城公主又怎麼會嫁給我那傻四弟,但後來——”
我眼眸一暗,自然知道墨白指得後來是南陽破國。
“但你不知道,張國師是很厲害得,他預言得事情還沒有錯過,只可惜他現在不在了。”墨白聰明得轉移了話題,我便也收了那些個心思。
但對於他那預言卻不置可否。
墨白卻又笑了:“不過看現在四弟那樣子——”墨白估摸是想想好笑,其實我現在想想墨零得樣子也是好笑,都這麼大得男人,還總是對我撒嬌,就跟離開我活不了一般。
我跟墨白說着說着,竟不知不覺來到了岔路,墨白將燈籠給了我,我趕忙要還回去,墨白卻堅持要給我:“我寢宮就在前面,你回去路遠。”
墨白堅持,我也只能受着。
墨白看着我卻收了笑:“顧蘇,四弟就拜託你照顧了,我見四弟自從受傷之後就神情大變,有什麼不妥之處,你就請多多承擔些。”
我不曾想墨白竟會這般說,而我也從未將墨零視爲麻煩,我搖頭,衝墨白打手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
墨白笑:“顧蘇,你真善良,怪不得四弟會喜歡上你。”
我一愣,自從南陽亡國,我便受盡天下人叱罵,但這墨白僅跟我有兩面之緣,竟這般說我,我不解得看他,很想問他,我這樣一個被天下人仇恨得人,他爲什麼這般相信我。
“我相信,你是善良得,何況,有時候看見得未必是真相。”墨白對我笑了笑,跟我再見。
我目送着墨白離開,一直到他得身影完全不見,我依舊站在原地看着。
突然,一股力道拉我,我處不及防往後倒。
“真沒想到,你還挺能勾引男人,連墨白都被你勾引了。”一道清冷而妖冶得聲音響起。
我擡頭,竟是墨玄。
墨玄依舊襲着一身幽紫色得錦袍,上面用金絲繡着圖案,我本不在意,卻又瞥了一眼,上面竟不是麒麟,而是一匹狼,面向猙獰的狼。
“怎麼,現在還想勾引我?”墨玄垂下頭,瞬間,他的氣息就落在我的脣間上,我這才猛然醒悟過來,想要推開他,卻怎麼也推不開。
墨玄卻突然捏住我的脖子,親吻上我。
霎那間,我整個人一片空白,這是除了軒轅爵之外的第一個男人親吻我。
他微涼的脣落在我的脣上,也沒有動作,就那麼輕輕的相觸,好像靜止了一般。我更加用力的掙扎,我不喜歡墨玄,對他更沒有一點好感,對於他的吻,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很不舒服。
墨玄的眸子卻驀然一眯,用力捏住我脖子的瞬間,一下子扣住我的下巴,讓我不得不張開嘴,而他卻輕易的就鑽進了我的嘴巴,放肆的親吻我,這一瞬間,我覺得無比噁心。
墨玄的力道用的非常巧妙,以至於讓我連一點掙扎的力氣也使不出來,只能任由他這般侮辱我。
墨玄在親吻我,卻又不似在親吻我,好像是一隻兇猛惡野獸在戲弄着他的小獵物,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放開我,神情還帶着輕蔑和厭惡。
我趕忙俯身吐了起來,可我雖然噁心,卻怎麼也吐不出東西,我便使勁的吐着口水,恨不能將被墨玄親吻過的每一處都清洗。
墨玄的眸子漸漸的眯起,他原本就狹長的眸子勾勒成一條線,顯得很是危險,而他的脣角則由厭惡轉爲玩味。
我吐了許久,才起身,可我一起身,這個該死的墨玄竟又跟剛纔那般親吻上我,但比之前更加的惡劣。
我的身體動不了,但我狠狠的瞪着他,他只是悠然的回視我,好像現在做着這一切的根本不是他。
墨玄的行爲讓我憤怒,在他放開我的瞬間,我一巴掌狠狠惡擅過去,但墨玄則輕易的握住我的手,用力,頓時,疼痛綻放開來,而他一邊對我用力,一邊則舔拭着脣角,妖冶的對我笑。
他的笑頓時讓我一片寒冷。
墨玄上前一步,高大的身體跟我零距離貼合:“真不知道你回去,他是什麼表情。”
墨玄一邊笑一邊嘖嘖的搖頭:“一定很精彩。”
墨玄甩開我,轉身離開,我憤憤的看着他,但因爲我失去了聲音,就是連罵他一聲也是不能的,這讓我更加的懊惱,委屈。
“真沒想到,事情會變的這麼有趣。”黑夜中,傳來墨玄的聲音。
我盯着墨玄消失的影子,用力的擦着自己的嘴巴,一直將我的嘴巴擦紅了,我都覺得不夠。
夜漸漸深了,我不敢在停留,保不準等會兒又遇上什麼人。
“啊!”就在我轉身的瞬間,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卻傳入我的耳朵,我停住腳步,剛剛的聲音好像是從墨白的寢宮傳出來的,但等我留在原地在聽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了。
我搖搖頭,我想應該是那些個奴才被罰了吧!
這般想着,我便轉身回去,可走着走着,我才驀然發現,我迷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走的地方偏了還是怎麼的,這兒竟沒有輪值巡邏的侍衛,不,不要說侍衛,除了我自己就是連個人影也不曾看見。
在這樣黑漆漆的夜裡,我不禁害怕,尤其是上回遇見過白素之後,我便深信這個世間是有鬼怪的,何況,自古皇城裡的冤魂更是數不勝數,那怨氣更是一個比一個重。
這般想着,我越發的害怕,可越是害怕,我越是找不到回去的路。而且夜色也越來越冷,我出來的急,也不曾多穿些衣裳,這會兒冷的我手腳都是冰冷的,連帶着身體都有些微微發抖。
可就是不管我怎麼走,就是走不出去,就好像是傳說中的鬼打牆,繞來繞去,我最終都會回到原地。在我第十次回到這一堵冷冰冰破舊的牆前,我有些放棄了,我蹲在牆角邊,抱住自己。
許是夜色太靜,許是有些冷,一股莫名的傷感頓時席捲上來,不禁讓我想到了從前,想到那些個種種,眼眶不禁發熱發酸起來。
“傻瓜,原來你在這裡啊。”突然,一道寵愛的聲音響起,我擡頭,墨零推着輪椅在我面前,稀疏的月色從後面逆過來,將他白皙的臉襯托的越發的溫柔,而他那雙推着木輪子的手竟流着血。
“冷了吧,過來抱抱。”墨零微笑着伸出手拉起我,將冰冷的我拉進他的懷裡,但,他的懷裡也是微涼的。
被木輪子磨出血的手,被夜風吹涼的身體,就是傻子也知道他就這樣推着木輪椅行走了許久。
他,是在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