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和第三輪箭雨依次落下,密集的箭矢射穿了盾牌和盔甲,射穿了頭顱,傷亡的士兵在人羣中翻滾哀嚎,沒有人顧及他們,很多士兵血流如注,掙扎着向山下爬去,最終是爬向死亡。
山道變得一片混亂,在混亂中奔跑,士兵們躲閃推攘,不斷有士兵被兵箭射中,一頭栽倒在地上........
一千多名契丹士兵在坡道上疾速奔跑,推進很快,片刻跑過了兩個坡道,在倒數第三個坡道時,地面忽然變滑了,這是宋軍在地面上潑了大量的水,夜裡結冰後,地面光滑無比,對布鞋還好一點,但對皮靴卻是致命的挑戰。
士兵們紛紛滑倒,手中的盾牌失去了作用,山坡上,宋軍的弩箭亂箭齊發,伴隨着巨大的滾木從頭頂落下,滾木將一片片金兵砸得骨斷筋折,到處是中箭的哀嚎聲和墜下山崖的慘叫。
強烈的恐懼感佔據了每個金兵的內心,隊伍大亂,進攻的意志瞬間崩潰,士兵爭先恐後向山下逃去。
蕭延陀再三叫喊不止,他雖然是契丹貴族,但這些契丹士兵和他沒有關係,根本就不理睬他。
萬般無奈,蕭延陀也只得跟隨士兵向山下撤退.
........
第一輪進攻,兩千契丹士兵付出傷亡六百餘人的代價,以失敗告終。
這雖然在完顏活女的意料之中,但他還是有點難以接受,傷亡六百多人,卻連宋軍的邊都沒有摸到,他滿臉猙獰地盯着蕭延陀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再敗,我必軍法從事!”
蕭延陀也豁出去了,硬着頭皮頂撞道:“萬夫長必須給我資源,沒有資源,就算給我十次機會我也勝不了。”
完顏活女盯了他半晌,冷冷問道:“你要什麼資源?”
“第一,把我的五百女真士兵給我,我需要用他們押陣;第二,山路太滑,我需要在山道上鋪大量乾草;第三,契丹士兵的盔甲太薄,擋不住兵箭,我要女真士兵的鐵甲。”
“前兩個條件可以給你,第三個條件不行,我不可能讓士兵把盔甲脫下來,最多給契丹士兵每人披一張羊皮。”
完顏活女心裡有數,這麼高的山上射下的兵箭,可以輕鬆射穿一頭牛,力量比城頭上的兵箭又強大無數倍,就算披上羊皮也沒用,甚至普通的鐵葉甲也擋不住,除非是遊哨騎兵的黑漆鐵甲。
當年他們就是用數萬遼國降軍耗光了上京城內的兵箭,這次他也準備如法炮製,他賭宋軍的兵箭數量不會太多,按一把守城弓配十支兵箭,宋軍最多有兩千多支兵箭,用三千契丹士兵去耗光它。
他當即下令兩千騎兵去周圍村莊強徵麥秸,大半個時辰內,騎兵們強行徵集到了上萬擔麥秸。
得到了短暫的休息時間,蕭延陀吸取了第一次失敗的經驗,又重新制定了新的進攻方案。
第二次進攻,蕭延陀命令五百女真士兵在後面壓陣,前面是兩千四百名契丹士兵,又命令百餘士兵在前面鋪設麥秸,士兵們挑着麥秸擔子,貼着山壁小心翼翼前行,一段一段將麥秸鋪設到結冰的地面上。
契丹士兵們依舊高舉盾牌結陣而行,但蕭延陀做出了兩個重大的決定,第一是士兵們儘量靠山壁行走,這樣一來,無論兵箭還是滾木,殺傷效果就會減少一半。
其次是設立了二十名哨兵,只要對方兵箭射出,哨兵立刻大喊,士兵們就會迅速向山壁收縮,或者直接趴在地上。
“兵箭來了!”哨兵齊聲大喊。
士兵們嚇得紛紛向山壁涌去,擠成了一團,兵箭‘嗖!嗖!’落下,深深的插在泥土裡,原本應該落在他們的盾牌上,現在大部分被躲過了,只有極少數士兵躲避不開,被兵箭射中,盾牌和盔甲接連被射穿,數十人慘叫倒地。
儘管傷亡比第一輪進攻減少了很多,但在宋軍一輪一輪密集如雨的兵箭下,契丹士兵的傷亡漸漸加重,蕭延陀終於承受不起了,士兵已不足兩千人。
就在這時,宋軍兵箭數量迅速減少,蕭延陀立刻意識到,宋軍的兵箭已快耗盡。
“衝啊!”
蕭延陀大喊一聲,帶着士兵向上狂奔,鋪草的士兵已經到了倒數第二段斜坡上,這纔是真正的考驗,就算靠着山壁也沒有,宋軍士兵就在他們頭頂上。
宋軍的兵箭已經耗盡,陳慶冷冷下令道:“用軍弩射擊,滾木準備!”
上方的泥袋掩體上,五十名宋軍士兵一起射出弩箭,十幾名鋪草的士兵紛紛被箭矢射中,慘叫着倒在地上。
決戰的一刻到來了,蕭延陀揮刀大喊,“最後的八十步,弟兄們,殺上去!”
“殺啊!”
兇悍的契丹士兵手執盾牌和長矛向山坡上衝去,頭頂上弩矢如雨發,緊接着一根根滾木砸下,滾木將敵軍士兵的頭顱砸得稀爛,翻滾着向密集的人羣砸去,契丹士兵紛紛舉盾抵擋,但還是擋不住滾木的強大沖擊力,一片片士兵被砸翻。
這時,鋪路的稻草也不需要了,士兵的屍體成了墊腳石,契丹士兵殺紅了眼,踩踏着屍體向上衝鋒,很多受傷來不及爬起的士兵也被活活踩踏而死。
八十步.....六十步.....四十步.......
契丹士兵瘋狂進攻,傷亡慘重,但也距離第一道泥袋牆越來越近。
陳慶手執神臂弩瞄準了隊伍中間的敵軍主將,蕭延陀十分狡猾,他穿着和士兵一樣的盔甲,不時向山壁邊躲閃。
但蕭延陀手中的戰刀還是把他暴露了,所有士兵中,只他一人拿戰刀,指揮士兵向上衝擊。
陳慶的弩箭終於鎖住了敵軍主將,他果斷地扣動了懸刀,‘咔!’弩機聲響起,一支弩箭如一道閃電射向對方的頭顱,速度疾快。
蕭延陀彷彿被死神從後面拍拍了肩膀,他一回頭,‘噗!’這一箭正中他的眉心,強勁的弩矢射穿了他的頭顱,箭尖帶着腦漿從後腦透出。
蕭延陀一頭栽倒在地上,當即斃命!
主將身亡,周圍的士兵一陣大亂,他們如泄氣的皮球,士氣和信心迅速消退,無數士兵掉頭便逃,前面和後面的士兵也受到影響,跟着向下奔跑。
宋軍趁機亂箭齊發,上百根巨大的滾木砸下,一時間,契丹士兵鬼哭狼嚎,傷亡慘重........
但撤退的契丹士兵沒有能退下去,只轉了一個彎,躲在山壁邊督戰的五百女真士兵手執利斧衝上來,將逃在最前面的數十名契丹士兵當場劈死,逼迫他們繼續進攻。
契丹士兵被被兇殘的女真士兵激怒了,一名契丹將領大喊:“我們不是替死鬼,兄弟們,衝下去!”
契丹士兵用長矛衝殺女真士兵,企圖殺開了一條血路,但女真士兵強硬無比,用長矛刺殺,用利斧劈砍,眨眼間便殺了上百人,爲首的契丹將領也被砍掉了腦袋。
剩下的千餘名契丹士兵終於被殺怕了,不得不再度掉頭,踩踏着陣亡士兵的士兵重新衝了上去。
巨木橫飛,亂箭如雨,山道上血肉淋漓,死屍堆積,契丹士兵已經沒有退路,他們拼死吶喊,舉着盾牌長矛不斷衝鋒,不斷倒下,一步步接近了最後一段坡道的轉彎處,這裡被一道泥袋牆阻攔住了。
上百名宋軍士兵手執盾牌和長矛已嚴陣以待,一瞬間,無數根長矛撞擊,兩支軍隊終於面對面地交手了。
完顏活女冷冷地望着山頂,一切如他所料,他用近三千契丹人的性命鋪出了一條上山的血路,他已經看到了攻上山頂的希望。
完顏活女戰劍一揮,“出戰!”
‘嗚——’
女真士兵低沉的號角聲吹響,完顏活女親自率領三千女真士兵向山上殺去。
........
與此同時,另一支三百人的金國奇兵在獵人的帶領下,從東北角的小道上山,這裡地形十分險要,不能一羣士兵衝上去,只能一個接一個向上走。
尤其半山腰處的那道懸崖,更有幾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正因爲地形險要,宋軍在這裡只部署了二十人,五支神臂弩。
高高的泥土垛下堆滿了三十幾具金兵屍體,這裡曾經爆發一場激戰,企圖攀援而上的金國士兵全部被宋軍刺殺,但二十名宋軍也陣亡了七人,幾乎都是金兵用箭矢和短矛射中。
金國士兵被趕了下去,不久,又開始重新組織進攻。
一名宋軍士兵瞄準了慢慢爬上來的金兵,扣動了神臂弩的懸刀,‘咔!’弩機聲響起,一支強勁的弩箭射向三十步外的女真士兵。
女真士兵手執盾牌艱難上爬,‘咔嚓!'盾牌被弩箭射穿,‘噗!’弩箭射穿了咽喉,女真士兵悶叫一聲,滾翻下山。
後面的士兵嚇得不敢再動,上來一個被射殺一個,短短半天時間,已經被射殺了近四十餘人,加上兩輪激戰的三十五人陣亡,女真士兵已經陣亡七十餘人。
這時,一名騎兵疾奔而至,高舉一支令箭道:“萬夫長有令,放棄從小道上山,全部轉移到正面!”
山上的兩百多名女真士兵如釋重負,紛紛下山,向正面的盤山道撤去。
正面戰場的激戰已經進入最後的廝殺,沒有必要再從後面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