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召見

御書房內,趙構笑眯眯擺手道:“陳將軍免禮平身,賜座!”

有宦官取來一個繡墩,放在陳慶身邊,陳慶行一禮,“謝陛下!”

他坐了下來,趙構好奇地笑問道:“陳將軍很年輕啊!是哪一年出生的?”

陳慶當然不能說自己是1996年的出生,他早有準備,連忙道:“卑職是大觀元年出生的。”

“哪一個月?”趙構又繼續笑問道。

“卑職六月出生。”

趙構呵呵笑了起來,“愛卿只比朕小一個月。”

陳慶也跟着乾笑兩聲,旁邊幾個宦官卻很詫異,官家好像第一次在大臣面前提到自己的出生時間。

趙構又將話題轉了回來,淡淡笑道:“其實範相公還是不懂軍事,夜間偷襲失敗後,基本上都立刻撤退了,受傷士兵也就成了待宰羔羊,極個別的反擊也是特殊情況,幾乎可以忽略,事實上,你完全可以把受傷的亂匪帶回城救治,但你卻全部把他們處死,朕並沒有怪罪陳將軍的意思,但朕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不妨說實話。”

陳慶略略沉吟一下道:“卑職給陛下說一件事情,陛下或許就能理解了。”

“你說,朕聽着。”

“在淳安縣大王村鄉有兩個同族人,一個叫賈叔德,一個叫賈驢兒,當年方臘造反的時候,賈叔德參加了反叛,還當了一個頭目,而賈驢兒的父親死活不肯造反,被方臘殺了,三個兒子也被殺了兩個,只剩下一個十幾歲的賈驢兒躲到山裡去,逃過一劫。

後來方臘造反被平息,賈叔德也被釋放回鄉,沒多久他便發達了,買了幾百畝上田,成了當地土紳,而賈驢兒家破人亡,給賈叔德當了佃農。”

“這個賈叔德的錢來歷不正吧?”趙構插口問道。

陳慶點點頭,“他因爲給張逵捐了兩百石糧食,被卑職抓起來,卑職審問他,他承認自己發家是參與了當年方臘搶掠杭州,他搶到不少金銀,藏一個魚塘內,戰後他把金銀撈了回來,然後就發家了。”

“繼續說!”

“陛下,問題就在這裡,張逵重新殺到睦州後,賈驢兒踊躍報名從匪,非常積極,成爲張逵手下一名頭目,卑職後來審問賈驢兒,爲什麼要從匪,他就告訴我,因爲賈叔德當了土匪後發家了,後來什麼事都沒有,他不肯當土匪卻窮困潦倒,他心中不平,陛下,這就是卑職要殺死這些土匪的緣故,卑職要震懾那些心懷僥倖的人,要告訴他們,當土匪一定沒有好下場。”

趙構緩緩點頭,“朕明白你的意思了。”

“陛下,本來今天微臣想告訴範相公,鎮壓匪患必須恩威並施,懷柔安撫要有,但霹靂手段也要有,一定要讓當土匪的人付出代價,哪怕他手上暫時沒有人命,但只要他當了一天土匪,那他就必須爲這個選擇受到懲罰,這次卑職釋放了一千多名匪衆,但他們都要無償爲官府服三年勞役,這就是他們當土匪的代價。”

趙構欣然笑道:“朕會替你告訴範相公!”

“謝陛下理解!”

“朕很支持你的理念,平匪必須要恩威並施,使得霹靂手段,方顯菩薩心腸,不過朕更欣賞你在西北的戰績,從現在開始,朕破格提升你爲西軍統領,制置秦州軍事,封正侍郎,賞銀三千兩!”

陳慶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道:“卑職從完顏婁室手中繳獲了定遠弓,卑職後來纔是知道是太上皇之物,請陛下贖罪!”

徐寧告訴陳慶,定遠弓並不是太上皇趙佶的收藏之物,而就是他本人使用之弓,雖然他也拉不開定遠弓,但每次出獵,都會有侍衛專門給他攜帶此弓。

這是一個隱患,陳慶必須要趁這個機會把隱患解除。

趙構猶豫一下,按理,父皇的兵器不宜給臣子,但想到父皇的湛盧寶劍已經交還自己,一張弓問題也不大。

趙構便笑道:“定遠弓就算朕代表父皇正式賜給你,作爲你斬殺完顏婁室的獎勵,希望你用它來保衛大宋社稷!”

“謝陛下,微臣定不負陛下囑託!”

.........

陳慶在吏部和樞密院忙完各種提升手續後,回到軍營時已經是下午了。

陳慶望着桌上一幅字發呆,這是天子趙構賜他的一幅書法,上書八個大字‘忠君愛國,收復山河。’

陳慶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恐怕‘忠君’兩個字纔是趙構真正想表達的意思吧!

營門‘砰!’一聲撞開了,呼延通和鄭平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

“老陳,你真不厚道,明明就是你殺了完顏婁室,你還瞞着我!”

嘴上雖然埋怨,但呼延通眼中的崇拜讓陳慶快頂不住了。

“老陳,聽說你升官了?”

鄭平也是一臉激動道:“呼延說你升爲統領了,是真的嗎?”

“這有什麼好激動的!”

陳慶微微笑道:“我之前就是正將指揮使了,箭筈關立功,天子破格提拔我爲統領,難道不是我該得的?再說你也要升官嘛!”

“就是,本來就是該得的,那是不是你要回去了,不用再讀這個破勞什子武學了?”

陳慶搖搖頭,“武學當然要讀,我不能每次都破格提拔吧!我資歷不足,可有了武學功名,以後再提升就理所當然了。”

“那你不是要去秦州?”

陳慶笑了起來,“秦州還在金兵手上呢,天子不過畫了一個餅,想吃這個餅,就得自己和麪去做,走吧!我請你們喝酒去,叫上劉瓊和小乙。”

..........

陳慶自然還是在虎口酒樓請客,他今天順便領了三個月的俸祿,手中寬裕了不少,很快樞密院的賞賜會下來,他又會得到一筆軍功賞賜,這還不算官家趙構給他的賞銀。

今天確實是個大喜的日子,不僅在朝堂上挫敗了範宗尹的彈劾,還得到天子的青睞,提升爲統領,所有人都爲陳慶歡喜。

趙小乙搶着給大家斟滿了酒,陳慶站起身舉杯笑道:“感謝大家的鼎力相助,爲我們的勝利,幹了此杯!”

“乾杯!”

衆人舉杯一飲而盡,這下是劉瓊搶過酒壺給大家斟酒了。

“老陳,樞密院有什麼消息嗎?”鄭平嘿嘿笑問道。

這也是大家共同關心的事情,四雙眼睛都望着陳慶。

陳慶笑道:“今天朝會後,我又去了一趟樞密院,李知事說,我們剿匪的封賞這兩天就會下來,我沒有升職機會了,但你們每人會升一級,賞錢還不少,所有士兵都有份,陣亡將士能得到雙倍撫卹,樞密院這次也大方了。”

衆人一起歡呼起來,趙小乙急問道:“那我會是什麼官?”

“宣撫使之前的獎賞名單我南鄭就看到了,老鄭之前封準備將,階官是從八品秉節郎,你比他低一級,封都頭,階官是正九品忠訓郎,這次剿匪再升一級,老鄭是從義郎,你是秉節郎。”

趙小乙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興奮道:“想不到我居然也當官了!”

這時,呼延通恨恨道:“那個王薄,要不要收拾他?”

陳慶淡淡道:“他這種小人不用刻意去對付他,只要機會來了,我一定會給他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至於現在,不勞我們動手,王渙會替我們狠狠收拾他。”

“王渙被免職了嗎?”

陳慶點點頭,“吏部行動很快,今天下午就將他罷官免職了。

“那王薄有得受了!”呼延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陳慶又問呼延通道:“正侍郎是什麼頭銜,制置秦州軍事又是什麼官?”

他話音剛落,門口有人笑道:“這個問題我來回答你!”

衆人回頭,只見門外走進來中年男子,四十歲左右,長得又高又胖,一雙眼睛格外靈活,顯得十分精明。

呼延通愣住了,連忙起身道:“三叔,你怎麼在這裡?”

“這是什麼話,難道你胖三叔不應該在這裡嗎?”

呼延通連忙給陳慶等人介紹道:“這位是我嫡三叔呼延正彥,我們家族的生意都歸他管理。”

陳慶和衆人連忙見禮,呼延通又給三叔介紹了陳慶等人,呼延正彥笑眯眯道:“陳將軍我知道,今天早朝的事情臨安城都傳開了,三照相公第一次被人打得如此灰頭土臉,陳將軍後生可畏啊!”

“呼延三叔過獎,快請坐!”

呼延正彥是呼延家的嫡三子,掛了一個簡州團練的虛職,他實際上是個生意人,在商場混得風生水起,他雖然不在官場,但對官場的事情也瞭如指掌。

呼延正彥坐了下來,笑着對陳慶道:“正侍郎是郎官的最高一級,它的上面就是正七品武翼大夫了,實際上,陳將軍封了統領,那就應該是大夫級別了,或許是還在武學的緣故,沒有給你突破。

另外,制置秦州軍事又叫秦州制置使,實際上就是經略秦州,秦州的軍政大權都在你手上,當然,秦州目前在金人手中,所以這個制置秦州軍事還是個空頭,將來秦州奪回來,你就可以出任了。”

正說着,門口探頭進來一名瘦高男子,“呼延東主再考慮一下吧!”

呼延正彥一口回絕,“我告訴你了,不可能,你去找別人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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