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壽宴(五)

陳慶走進大堂,卻見除了秦檜之外,其他相國都在,昨天見到的徐大學士也在,還有幾名高官自己沒有見過。

他連忙行禮,“卑職陳慶參見各位相公。”

“陳將軍免禮!”

張浚一擺手,管家將白玉觀音雕像抱過來,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張浚微微笑道:“首先感謝陳將軍給家母送這麼貴重的壽禮,家母非常喜歡,再次感謝陳將軍!”

衆人都懂了,張浚看上了這尊玉觀音,只不過他要撇清關係,在座的衆人都是他的人證。

陳慶笑了笑,等張浚繼續說下去。

張浚又繼續道:“這尊玉觀音應該是前相國蔡京府上之物,不知陳將軍怎麼得到?”

其實這是很無禮的舉動,受了人家壽禮,還要逼別人交代來歷,但陳慶卻明白張浚的意思,張浚若不當衆說清楚,天子還會以爲他是受賄所得。

陳慶想了想道:“這尊玉觀音是去年冬天,在臨潼抓捕一名僞齊敵將時,從敵將府中抄獲,作爲軍方所有,後來軍隊爲籌措安置災民的錢款,將一批財物公開售賣,卑職以一百二十貫錢的價格買下,軍中有記錄。”

幾名相國都聽得翻白眼,簡直太無恥了,幾千貫甚至上萬貫的寶貝居然用一百二十貫買下,但衆人又無可奈何,通過這次售賣,戰利品就變成了合法所得。

張浚暗叫一聲高明,有呵呵笑道:“我記得蔡京府被抄家以後,大部分財物都是公開售賣了,這隻玉觀音應該就是那時候賣掉的,沒想到機緣巧合,這隻玉觀音又輾轉回了臨安,居然出現在我府中。”

陳慶微微笑道:“這是老夫人福緣深厚,連菩薩都保佑她。”

“好!說得好!陳將軍心意,我領了。”

張浚大爲高興,這尊世間罕有的白玉觀音,就堂而皇之地歸自己了。

旁邊呂頤浩心中很不舒服,既然有這種辦法把這些寶貝洗乾淨,爲什麼不進獻給自己?那尊白玉觀音,難道自己就不喜歡?

呂頤浩哪裡知道,這完全是陳慶在胡說八道,昨天晚上他纔想到的辦法,這就是一種說法而已,是真是假,根本就查無實證。

就在這時,大門處的幕僚飛奔而來,緊張地稟報道:“啓稟相公,完顏昌來拜壽!”

衆人臉色大變,張浚騰地站起身道:“不准他進府!”

“相公,他帶來三十幾名女真人,家丁們擋不住。”

這是完顏昌要來強行拜壽了,實際上就是來砸場子,張浚母親辦壽,金國高官居然跑來拜壽,消息傳出去,張浚的名聲就完了。

陳慶冷冷道:“我來阻止他們!”

他轉身向外走去,張浚連忙喊道:“不可傷人!”

張浚很瞭解陳慶的心狠手辣,只要他出手,金人非死即傷,這可是母親的壽辰,不能見血,更不能死人。

“張相公就放心吧!”

陳慶丟下一句話,他人已經走出中庭。

陳慶從一名家丁手中抄過一根白蠟哨棍,快步走到前院,完顏昌剛剛走進院子,他身後跟着三十名膀大腰圓的女真人,大門外躺了一地的家丁,正痛苦呻吟。

完顏昌確實是砸場子,這次談判的宋朝主事就是相國張浚,完顏昌聽說張浚在給母親做壽,他便想上門挑釁,威壓張浚,爲接下來的談判打下心理優勢。

陳慶迎面走上前,攔住了完顏昌的去路,完顏昌頓時眯起了眼睛,他着實沒有想到,陳慶居然出頭了。

他一擺手,止住了後面手下的衝動。

這時,張浚以及大羣賓客涌來,張浚一眼看見了躺在大門外的十幾名家丁,頓時怒視完顏昌,“完顏撻懶,你竟然在我府中放肆?”

完顏昌淡淡一笑,“產生了一點小小的誤會,是他們先動手,不過還是由我來賠罪吧!”

他嘴上說賠罪,卻沒有半點賠罪的意思,一揮手,“擡上來!”

兩名女真士兵擡上五個箱籠,完顏昌呵呵一笑,“聽說張相國母親做壽,這是我們金國的一點心意,小小壽禮,請笑納!”

張浚一指府外怒喝道:“我不歡迎金人,請你立刻離去!”

“哼!這就是張相公的待客之道?”

“我的客人我會招待,但你這樣的人,恕我不接待,也不是我的客人,我再說一遍,請你立刻離去!”

完顏昌從懷中取出一支金狼頭,“這是大金國天子賜我的金狼頭,如他本人親臨,張相國,這是大金皇帝向你祝壽,你敢不領情?”

衆人一片譁然,竟然把大金皇帝的名頭搬出來了,張浚這下有點難辦了,他不怕得罪完顏昌,但涉及到金國皇帝的顏面,那不是他能處理。

就在這時,‘嘭!’一聲巨響,一名金國武士被陳慶打翻在地。

陳慶大笑道:“主人不敢得罪你,我這個客人可不怕你。”

他縱身一躍,揮棍向完顏昌打去,這一棍來得極爲凌厲,兩名貼身護衛反應疾快,猛地將完顏昌向後面一拉,完顏昌措不及防,雖然躲過了這一棍,手中的金狼頭令卻沒有拿穩,‘噹啷!’落地。

陳慶眼疾手快,一把搶到金狼頭令,一躍跳到一丈外。

陳慶舉起金狼頭大笑,“我和它真有緣分啊!這是第二個了。”

完顏昌急得眼睛噴火,大吼道:“陳慶,把它還給我!”

身後的女真大漢紛紛拔刀要衝上來,陳慶冷冷道:“誰敢上前一步,我就砸毀它!”

完顏昌被拿住了把柄,他一揮手讓士兵收刀退下,盯着陳慶恨恨道:“你要怎樣?”

“很簡單,你怎麼來,就怎麼走?”

完顏昌臉一陣紅一陣白,大吼道:“好!我可以答應你!”

陳慶把金狼頭令扔給了他,後面賓客一陣遺憾的噓聲,趙鼎急道:“當心對方言而無信!”

陳慶呵呵一笑,“他敢言而無信,那我就只能大開殺戒了,把他腦袋留下!”

完顏昌收起了金狼頭令,咬牙道:“陳慶,你太狂妄了!”

陳慶冷厲地盯着他,“完顏婁室在京兆城內也是這樣對我說的,不信你就試試看!”

“我們走!”

完顏昌下不來臺也沒有辦法了,轉身帶着手下離開了府門,禮物也被挑走,霎時間走得乾乾淨淨。

張浚嘆息一聲,對衆人道:“大家不要被擾了雅興,請回去吧!很快,我們詩詞比賽就要揭曉了。”

衆人轉身離去,呂頤浩走到陳慶面前笑道:“今天表現得不錯,回頭把你之前對付完顏昌的經過寫份報告,不要隱瞞朝廷。”

“微臣遵令!”

趙鼎極爲欣賞陳慶,拍拍他肩膀笑道:“一物降一物,也只有陳統制才能對付女真人,以後我們就得指望你了。”

陳慶嚇一跳,連忙擦一把額頭上的汗道:“趙相公過獎了,大宋名將輩出,陳慶實在不算什麼。”

“呵呵!我開個玩笑,不用緊張。”

衆人散去,張浚對陳慶笑道:“這次我欠你一個人情,總有一天,我會還給你!”

“張相公千萬別這樣說,卑職是您提拔的兵,爲您分憂解難,是卑職份內之事。”

張浚對陳慶的態度非常滿意,陳慶不忘本就好,他點點頭道:“這是兩碼事,你今天的表現我記住了,你的座位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先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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