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特使

陳慶催馬上前,呼延通迎上來行一禮道:“啓稟都統,三名逃兵卑職有消息了!”

陳慶微微一怔,“你還在調查這件事?”

呼延通點點頭,“心中不甘啊!我派了三隊士兵去找他們,結果恐怕不太妙!”

“都死了嗎?”

“死了一個,可能是遇到狼了,但另外兩人被金人抓住了。”

“金人!你是說交換人質那隊金兵?”

“正是!”

陳慶眉頭微微一皺,“這個消息確切嗎?怎麼會知道?”

“是一名當地農民說的,他說他親眼看見金人隊伍中有兩名宋軍士兵,雙手反綁騎在馬上,被金兵押解着,一高一矮,應該就是那兩名逃兵。”

說到這,呼延通着實有些擔憂道:“這兩人肯定會泄露一些秘密,我們是不是要做一些調整?”

陳慶想了想道:“這件事在明天的軍務議事上具體討論,你需要詳情調查一下,這兩名士兵究竟知道多少?”

“卑職遵命!”

呼延通躬身行一禮走了。

陳慶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戰爭距離他們已經不遠了。

.........

呼延通調查的結果是好壞摻半,兩名被俘士兵畢竟在甘泉堡只呆了七天,時間很短,他們也只知道一些常識性的東西,比如宋軍大概人數,比如軍營位置,比如倉庫位置,比如普通士兵的裝備情況,比如城內的房子都是石屋爲主等等。

但細節性的東西他們不知道,糧食有多少,有什麼防禦武器,有多少口水井,各軍種有多少人。

衆人一致認爲,只需要把夜間當值人數和時間進行調整,基本上就不會有什麼影響,至於軍營和倉庫的位子之類,這個站在月牙山上就能看見,談不上什麼秘密。

陳慶提出加快備戰的建議也得到了衆人的一致贊成。

幾天後,女真人的軍隊還沒有來,倒是朝廷的特使先到了。

特使叫做王鞏,官任禮部郎中,他是爲兩件事而來,第一是宣讀聖旨,封陳慶爲熙河路節度使,並代表天子向陳慶授節,第二件事便是爲數百名贖回的宮妃宮女而來。

陳慶在軍營中軍帳前擺下香案,正式接受了天子節符,成爲熙河路節度使,陳慶妻子呂繡同時也接受了誥命冊封,被封爲二等郡夫人。

緊接着王鞏又宣讀了吏部的各項提升,幾乎所有將領都得到了提升,官階升兩級,鄭平、楊元清、楊再興、劉璀四人的妻子也得到了誥命,算是一次皆大歡喜的任命。

陳慶隨即在軍營內宴請王鞏和他的隨從,爲他們接風洗塵,事實上,王鞏在甘泉堡時間不會太長,也就幾天時間,但他畢竟代表朝廷,面子上得做到位。

特使除了王鞏外,還有副使劉敬,劉敬官任大理寺主簿,長得又瘦又幹,一臉兇相,和笑容和藹可親的王鞏完全不一樣,而且劉敬沉默寡言,目光陰沉,和談笑風生、很會說話的王鞏又截然相反。

所以酒宴上,基本沒有人理會劉敬,衆將都向王鞏敬酒,衆人喝的酒是從羌人那裡買的羊奶酒,酒很烈,後勁足,王鞏才喝了三碗就一頭倒下了,這時主菜還沒有上來。

兩名隨從將王鞏扶回大帳睡覺去了。

陳慶笑着問劉敬道:“好像王使君的酒量不太好,對吧?”

劉敬淡淡一笑,“他有個綽號,叫三杯倒,年初朝宴,官家敬羣臣一杯酒,他喝了,然後他去敬秦相公酒,又喝了第二杯,但旁邊是張相公,他又不得不敬,又喝了第三杯,結果還沒有回到座位就倒下了,被侍衛擡出去,這次敬了他三碗酒才倒下,已經很給節度使面子了。”

“可惜了,主菜還沒有上呢!”

“呵呵!王使君可不是爲了吃飯而來。”

雖然是很平常的一句話,但陳慶總覺得劉敬話中有話。

這時,劉敬意味深長笑道:“聽說節度使窩子做得好,我倒想請教一下!”

陳慶頓時一怔,做窩子這個梗對方不應該知道纔對?

陳慶便試探着問道:“劉主簿也喜歡釣魚?”

劉敬搖搖頭,“我從不釣魚!”

陳慶頓時明白了,這個劉敬是呂頤浩的人,他不釣魚,卻請教自己做窩子,這是在和自己對暗號了。

陳慶看見旁邊還有幾名王鞏的隨從,他心裡有數了。

陳慶附耳對親兵說了幾句,親兵點點頭下去了。

不多時,一羣大將上來,輪流給王鞏的幾名隨從敬酒,每人都是一大碗,四名隨從哪裡招架得住,只片刻,紛紛被灌醉倒地,被士兵扶去休息了,大帳內只剩下劉敬一人。

劉敬這纔給陳慶使個眼色,兩人走出大帳,劉敬低聲對陳慶道:“我明面上是秦相公的人,但實際上我是呂公的門生。”

陳慶恍然,難怪他這麼小心,原來他是呂頤浩安插在秦檜身邊的一個耳目。

陳慶點點頭,“我明白了!”

說着,劉敬取出一封信遞給陳慶,“這是呂公給都統的信件。”

陳慶收起信,笑問道:“劉主簿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劉敬小聲道:“王鞏有兩個任務,第一是來找都統的把柄;第二,太后不允許宮妃宮女回臨安,王鞏準備把她們接到巴蜀後就地安置,但要求把顯德帝姬帶回臨安。”

“他想找我什麼把柄?”

“對朝廷和對官家不敬把柄,還有超越禮制的把柄,比如馬車規格超過了宰相,住的房宅也比宰相大,都統別小看住房這件事,臨安現在最緊張就是住房,比如一個地方官住幾十畝的大宅,鐵定會成爲朝廷文武百官的公敵,沒人想整你還不要緊,但如果有人想拿它做文章,一捏一個準,官家爲了平息公憤也得把你撤了。”

陳慶點點頭笑道:“我的住房還不至於成爲朝廷公敵,但如果王鞏回去胡說八道怎麼辦?”

“這倒不會,他敢回去胡說,下次別人也會用這種辦法對付秦相公的人,這是朝廷的基本規則,可以添油加醋,但不能無中生有。”

陳慶默默點頭,“我明白了。”

“我是怕明天沒有機會說,所以現在提醒你,抓住今天晚上的機會,能改趕緊改,不要被他抓住任何把柄,我要裝醉回去了,不耽誤都統時間!”

劉敬回去不久便一頭醉倒,既然客人都走了,接風酒宴就散了。

陳慶回到家裡,把信交給了呂繡,信是寫給孫女的,陳慶當然要交給妻子。

呂繡看完信對陳慶道:“祖父說,要你當心這個王鞏,他是個笑裡藏刀的傢伙,不要被他抓住把柄。”

陳慶沉吟一下道:“副使劉敬是你祖父的人,他已經告訴我了,我這裡沒有把柄,我其實只是擔心一件事。”

“夫君擔心什麼?”

“我擔心趙巧雲!”

呂繡一怔,“爲什麼?”

“宮妃宮女王鞏不會帶她們回臨安,這是韋太后的意思,如果她們不肯走,他還求之不得,但他要把趙巧雲帶回臨安,她畢竟是帝姬,是官家的妹妹,官家肯定要她回去。”

“可巧雲不肯回去!”

“問題就在這裡,你知道趙巧雲只是表面柔弱,她骨子裡卻是個烈性女子,如果強迫她回去,我擔心她會做出過激的舉動。”

呂繡瞪大眼睛,“夫君擔心她會........”

陳慶點點頭,“我確實擔心她會以死表明心志!”

呂繡當然知道,如果趙巧雲尋死,她夫君的罪名就大了,彈劾免職都是輕的。

她頓時急道:“那可怎麼辦?”

陳慶負手走了幾步道:“我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辦法!”

陳慶附耳對呂繡說了幾句,呂繡連連點頭,“這個辦法好,我現在就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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