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陳慶登上了一艘萬石海船,這是專門給他準備的坐船,八成新,前年九月下水,去年走了一趟南洋運送香料,船艙裡還有一股濃郁的香料氣味。
這艘海船是一艘福建海船,是大宋最常見的海船,底尖、首小、尾闊,兩頭上翹,還擁有水密隔艙結構,兩側獨特的雙舵設計,非常適合遠洋航行。
船艙在後面,有三層高,底層是親兵的船艙,二層是陳慶處理公務之處,三層纔是他的寢艙。
“夫君,我們要搬到這裡來嗎?”
之前他們的三千石坐船稍微小了一些,雖然也能夠乘坐,但比起萬石海船的寬敞,三千石坐船就顯得太憋屈了,趙瓔珞一下子喜歡上了這艘寬闊的大船,視野開闊,艙房寬大舒適,而且非常穩定。
陳慶笑着點點頭,“這艘海船是主船,專門運送貴賓,說起來它還是我的船。”
趙瓔珞驚訝道:“怎麼會是夫君的船隻?”
“路上再慢慢給你說,讓護衛和使女把東西都搬上三樓。”
這次趙瓔珞跟隨陳慶,帶了十名女護衛和八名使女,三樓有二十幾間船艙,足夠她們居住。
趙瓔珞也不是花瓶,她的才華甚至超過了趙巧雲,她當然也要協助夫君整理文書。
她連忙帶着女護衛和使女往大船上轉運行李。
這時,船員管事上前稟報,“郡王,貨船內最好也要放一些糧食物資,這樣能把船艙壓實,船會更加穩!”
陳慶點點頭,“你們看着辦,什麼時候能出發?”
“今天和明天裝補給,後天一早可以出發。”
陳慶點點頭,回頭問親兵道:“騎兵都過江了嗎?”
“回稟郡王,都過來了!”
騎兵過來時走的是北岸,而陳慶的大軍駐紮在南岸,這裡面就有一個緣故,荊湖兩路的分界線就是長江,雖然江陵城位於長江北岸,但它大半轄地卻在南岸,所以它也屬於荊南南路。
荊湖北路是岳飛的地方,岳飛軍隊正和完顏兀朮的軍隊激戰,兩軍戰成膠着狀態,但岳飛的軍隊佔了上風。
江淮中部則是張浚的地盤,東部是韓世忠的地盤,如果從江北走,會帶來一些不必要麻煩。
大量的糧食物資堆滿了百艘大海船,第三天一早,船隊再度出發,這是一支由百艘大海船、四百艘三千大船和一千艘平底貨船組成的龐大船隊,延綿上百里,船帆遮天蔽日,聲勢浩大,浩浩蕩蕩向東方駛去。
尤其是百艘萬石海船極爲引人矚目,它身軀十分龐大,三千石的貨船在它面前變成了小弟,不僅體型龐大,還極爲堅固,能經受大海上狂風巨浪的撞擊撕扯,在大江上完全不亞於戰船,西軍將士索性將數百架中型投石機固定在甲板上,它就轉身變成了百艘戰船。
船隊聲勢浩大,一路東進,着實震撼了長江沿岸各州,船隊所過,長江兩岸都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這天上午,船隊進入安慶府境內,安慶府沿岸的百姓,紛紛從村子裡跑出來,站在岸邊望着這一幕震撼的景象,體型龐大的巨船從江面上一艘接一艘駛過,後面的船隊的船帆遮天蔽日,很多人一生都沒有見過這麼龐大的船隊。
在北岸貴池縣城外的江岸上,站着一支上千人的軍隊,爲首是一名中年將領,身材十分魁梧,一雙三角眼中充滿了滄桑和狡詐。
此人便是淮西宣撫使張俊,他正好在貴池縣,親眼目睹了這支聲勢浩大的船隊。
“宣撫使,這是哪裡的船隊?這麼龐大。”身邊一名心腹大將問道。
張俊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不會吧!陳慶會有這麼龐大的水軍?”將領們七嘴八舌,震撼不已。
張俊心中也震撼萬分,他做夢也想不到,陳慶的實力這麼強大,而且是用這種方式表現出來,讓他心生警惕,如果朝廷派自己去剿滅陳慶,自己去還是不去?
岸上還有三萬騎兵的緣故,船隊也一樣晝行夜伏,入夜,船隊在銅陵縣外的江面拋錨休息,南岸上的騎兵也紮營休息,後面一千艘平底拖船上的糧草物資帳篷等等,基本上都是供應這支騎兵,騎兵由高定率領,這一路過來也十分辛苦,天剛擦黑,騎兵便紮營休息了。
這時一艘千石貨船靠上陳慶的坐船,士兵護衛周寬上了船,周寬坐在前面一艘大船內,和諸多文職官員住在一起。
陳慶請周寬在自己的官艙內坐下,一名使女進了上了茶。
陳慶問道:“這兩天周公和帝君談過嗎?”
周寬點點頭,“昨天和他談過,他很擔心自己去臨安的生命安全。”
“那伱怎麼說?”
“我當然告訴他,郡王不可能讓天子傷害他,一定保證他的安全,只是讓他出席一些儀式,確定他的身份,而不會讓他住皇宮,依舊是住在軍營內。”
周寬又笑道:“他還擔心趙構不認他,指責他是假冒,我就明着告訴他,如果沒有十萬大軍護衛,那麼他的擔心極有可能成真,看現在有了十萬大軍爲護衛,天子就不敢不認。”
“說得好!”
陳慶讚許道:“一切都是靠實力來說話,相信這次臨安之行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重新認識我們,認可我們。”
“但他們會不會認爲郡王是在挾天子以令天下呢?”
陳慶淡淡道:“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天下士人不知道嗎?都知道,但依舊有無數士子來投奔他,我是早就看透了,天下仗義者反而是屠狗之輩,這些官員士子纔是最現實、最自私,只要有利可圖,他們一定會爭先恐後來投,況且我們不是女真異族,是堂堂的大宋正宗,他們更不會有什麼心理障礙,所以這次臨安之行,我們得讓他們親眼看到實力。”
周寬微微笑道:“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支持,只要利益和郡王一致了,那麼就會支持郡王,但這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至少要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千萬急不得。”
陳慶很理解周寬這句話的深意,歷史上金國建立幾十年後,北方漢人都認可了金國,這就是利益和金國一致了。
周寬又笑道“已經到銅陵了,下面就要分兵而行了吧!”
陳慶點點頭,“接下來就要煩請周公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