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大帳內,陳慶聽取了三人的訓練彙報,陳慶笑道:“訓練是找問題,而不是表成績,說說目前發現的問題。”
三人對望一眼,呼延雲躬身道:“啓稟殿下,現在我們感覺到防禦火藥桶方面嚴重不足,迄今我們只訓練了三次,距離二十次的強化訓練相差甚遠,而且還有一萬士兵沒有機會訓練。”
“爲什麼?”陳慶眉頭一皺。
“因爲沒有火藥桶了,我們領不到,不光是我們,所有軍隊都領不到,說是庫存沒有了。”
陳慶當然知道問題出在哪裡?關鍵是火藥產量跟不上,導致火器局只能保證鐵火雷製造,不得不停產了火藥桶,而軍器署以前庫存的火藥桶也幾乎被拆除取藥,這樣就無法保證訓練用火藥桶,鐵火雷的殺傷力太強,不能用於訓練。
陳慶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回頭我去和軍部司商議怎麼解決這個問題,還有什麼?”
鹿貴躬身道:“還有就是我們都覺得現在的訓練規定有點不太公平。”
“具體說說!”
“我們還是覺得用中途罰下比較公平,不能等全部結束後再清點身上的白點判定勝負,應該身上出現矛擊白點就下場,有的士兵中了七八槍還在戰場上,對另一方太不公平了。”
陳慶微微笑道:“這個問題不止你們一家提,別的營也提到了,但我不會改變,我得告訴你們,你們把訓練和演武混淆了,伱們目前是訓練,要保證所有士兵都訓練到足夠時間,假如一個士兵剛上陣被戳一下白點而罰下場,那他訓練還有什麼意義?但到後期,營和營之間的演武較量時,才能用你們說的中途罰下場,明白嗎?”
陳慶又問了一些其他問題,便來到了側帳,這裡擺放着中原沙盤,門口有士兵站崗,不準其他人隨意進入。
陳慶走進大帳,卻意外看見了劉瓊和唐騫,他驚訝道:“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過來的,我竟然不知道?”
兩人連忙上前行禮,劉瓊不好意思道:“今天輪到我們使用沙盤,我們一早就過來了,就沒有離開大帳,不知道殿下到來。”
“你們的方案是什麼?”
“啓稟殿下,卑職和唐將軍在考慮虎牢關方案。”
陳慶呵呵笑道:“若只有一個虎牢關方案?會被別人笑話哦!”
自從鐵火雷問世,奪取關隘已經不是難事,一名指揮使就能完成,像劉瓊這樣的都統制,只拿出一個奪關方案,確實會被人笑話。
劉瓊臉一紅,連忙道:“卑職和唐將軍的方案是奇兵。”
“什麼奇兵?”陳慶饒有興致問道。
劉瓊猶豫一下道:“卑職可以說,但懇請殿下不要讓其他都統知曉,我們耗費大量心血,着實不易。”
陳慶笑道:“說吧!我替你們保密。”
劉瓊拾起木杆指向河南府南部道:“卑職的奇兵就是熊耳山,殺進鄧州,奪取鄧州、唐州和汝州。”
陳慶頓時有了幾分興趣,問道:“岳飛的軍隊不在鄧州嗎?”
“卑職確認過了,按照朝廷和金國簽署的停戰協議,東段以淮河爲界,西段以桐柏山爲界,岳飛的軍隊必須要撤退到鄧州和唐州以南,卑職派出的斥候飛鴿傳信回來,鄧州有敵軍兩萬人駐紮,由我們手下敗將張仲熊統領,他負責駐守鄧州和唐州,而汝州沒有軍隊。”
“那你的路線呢?”
“卑職考慮沿着熊耳山北麓殺進汝州,以汝州爲根基,南攻鄧州和唐州。”
“茫茫大山,有路可通嗎?”陳慶又繼續問道。
劉瓊點點頭,“卑職手下有一名都頭,他就是熊耳山的獵人,他告訴卑職,每年夏天都會有商人穿過熊耳山去鄧州收購藥材和皮毛,然後秋天又原途返回,有一條非常崎嶇的山道可走。”
“輜重大車能走嗎?”
劉瓊苦笑着搖搖頭,“只能用善走山道的騾驢馱運糧草,所以卑職的計劃中需要三萬頭河東驢。”
陳慶沉思片刻道:“一定要河東驢,用駱駝不行?”
“駱駝不擅長走山道,恐怕不行。”
陳慶點點頭,“你們這個方案也不錯,把它再好好細化,做得紮實一點,尤其是後期和張仲熊作戰,各種可能性都要考慮到,比如敵軍援軍殺來怎麼應對,再比如岳飛出兵怎麼辦,比如失敗怎麼撤退等等,到時候你們可不是僅僅向我彙報,會有一個評議小組,關師古、蔣彥先、張曉都會參與,他們都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可不是那麼容易糊弄過去的。”
劉瓊有些緊張問道:“什麼時候開始評議?”
陳慶淡淡道:“我要求本月底截止,然後十天之內開始評議,你和唐將軍都要參加,你們要現場回答很多問題。”
劉瓊和唐騫商議片刻,對陳慶道:“我們商量了一下,暫時放棄奪取虎牢關的小任務,集中精力把奇兵計劃做細做紮實。”
陳慶讚許道:“這就對了,求精不求多,虎牢關和你們的鄧州奇兵方案本來就是南轅北轍嘛!”
陳慶從灞上回來時,還是黃昏時分,他們沒有直接回府,而是來到自己官房,派人去把軍部司參事關師古、司馬呂緯以及火器署署令楊載波、軍器署副署令趙文信等四人請來。
這四人中,關師古是最高主管,呂緯是分管負責人,火器署署令楊載波負責製造,軍器署副署令趙文信負責倉儲。
火器署和火器局不是一回事,火器局只負責火器設計、火藥配製和火器試驗,而火器署的管轄範圍很廣,包括火器和火油兩大類,火器類從採礦、提純、研磨、鑄殼、組裝成品等等,除了最機密的部分在火器局完成外,其他所有配件和成品組裝都由火器署負責。
陳慶關心的是火藥產量問題,產量不足其實一直是老大難問題,否則裝藥五百斤的箱式木火雷就不會那麼稀有了,全軍只有五隻。
不多時,四人匆匆趕到了陳慶官房。
“辛苦大家了,吃飯的時候還把四位找來。”
關師古笑道:“殿下剛從灞上回來吧!”
陳慶點點頭,“就是遇到一些棘手的問題,纔想和大家商議一下怎麼解決。”
關師古肅然道:“殿下請說!”
陳慶緩緩道:“金兵雖然沒有鐵火雷,但他們裝備大量火藥桶,效仿我們,裡面填滿了毒釘,所以中原之戰我們必然會遭到毒釘火藥桶的襲擊,我們唯一的應對之策就是訓練士兵躲避火藥桶,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訓練的火藥桶沒有庫存了,據說軍部司這邊也沒有庫存了,是這樣吧?”
陳慶目光望向呂緯,火藥桶庫存由他負責。
呂緯點點頭,“確實如此,之前我們拆除了一萬兩千只火藥桶,雙層桶和毒釘都在倉庫內,就是火藥沒有了。”
關師古有些慚愧道:“當時就沒有考慮到訓練還需要木火雷,只是想着訓練火器兵怎麼使用鐵火雷,完全忘記了我們還需要防禦金兵的木火雷,結果我拍板決定從庫存火藥桶取火藥,我考慮不周,確實有責任。”
陳慶擺擺手,“我召集四位來不是要追究誰的責任,我要四位一起想辦法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