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來襄城的騎兵卻是陳慶率領的兩萬大軍,他命令高定率領三萬騎兵南下龍興縣支援劉瓊軍隊,他自己則率兩萬騎兵從樑縣出發,行軍近三百里,殺來襄城縣。
沒想到正好遇到李成軍隊從南面官道敗退回來,前後就差了半個時辰。
陳慶率領兩萬大軍兵臨城下,襄城縣城門開啓,縣令許平帶着一羣縣官出城迎接宋軍到來。
宋朝也並不是所有的縣官都是知縣,關鍵是看這個縣官是不是從朝廷過來上任,如果是朝廷官員前來上任,就往往帶着朝廷官職的頭銜,就被稱爲知縣。
可如果是直接從縣尉或者縣丞提拔爲縣主官,沒有朝廷官職頭銜,那就叫做縣令,不能叫知縣。
當然知縣的地位更高一點,人家當過京官,從京裡來的,當幾年知縣,就有希望提拔爲知州,而縣令更像是地頭蛇,混得不錯,後臺背景強大,能提拔爲通判。
這就相當於地方政權的兩個體系,一般通判不能直接任命爲知州,必須要進京鍍一層金,帶上一個京官的頭銜,才能外派爲知州。
有點扯遠了,這個許平就是典型的地頭蛇,汝州第一大族許家的長公子,他不是科舉出身,家族五年前直接捐錢得了樑縣縣尉之職,兩年前又提升爲襄城縣令,如果不出意外,再過三四年,他就是下一任汝州通判。
許平並不在乎誰來汝州,他也不效忠任何勢力,他只效忠自己的家族,這一點陳慶也心知肚明,尤其他事先就知道許平是汝州許家的長子,所以陳慶態度就緩和了很多。
“請問許縣令,城內可有李成的軍隊?”
許平聽說是雍王殿下親至,他更加誠惶誠恐,躬身道:“回稟殿下,李成在半個時辰前逃回縣城,立足未穩,聽說宋軍殺至,他又連忙帶着殘軍逃走。”
陳慶一怔,繼而大喜,這不就說明李成兵敗嗎?他連忙問道:“李成帶了多少軍隊逃回來了?”
“大概一千多人,城內原本有兩千守軍,他們三千多人已經逃離了縣城。”
這時,統制鹿貴上前對陳慶說了幾句,陳慶點點頭,“先進城!”
兩萬騎兵浩浩蕩蕩進了縣城。
襄城面積很大,城池周長三十里左右,這裡有一座佔地五畝的轉運使官衙,李成把它用作臨時節度使府,陳慶自然也把它視爲自己的臨時帥府。
但讓陳慶更感興趣的是背後的倉庫羣,襄城交通便利,汝水從城南穿過,周圍又是糧食主產區,所以這裡一直是重要的糧食中轉地,轉運使司府也設在這裡。
“倉庫裡還有多少糧食?”陳慶用馬鞭一直倉庫問道。
許平連忙道:“屬於縣裡的官倉有糧食一萬兩千石左右,但這次李成又攜帶了大量的軍糧物資,他們沒有帶走,也沒有燒燬,把倉庫都封存了,具體有多少糧食物資卑職不知。”
陳慶點點頭,對鹿貴和顏駿道:“這個李成還算不錯,沒有把糧食一把火燒了,憑這一點,如果以後他被俘,可以饒他一死。”
許平也連忙道:“李成在百姓中的口碑不錯的,他在襄城縣約束軍紀,駐軍期間,沒有發生搶掠財物和欺辱百姓之事。”
陳慶笑了笑,對行軍司馬張凡道:“去清點錢糧物資,我想知道李成究竟留下多少糧食物資?”
“卑職遵令!”
張凡的清點結果着實出乎陳慶的意料,居然有糧食八萬石,草料二十萬擔,兵甲八千套,所謂兵甲一套,就是一套盔甲、一把戰刀、一支長矛、一把匕首,一個完整的步兵裝備,另外還有守城弓五千副,軍弩三千把,配有相應的箭矢,再有就是帳篷六千頂,最出乎陳慶意料的是,在汝水上還繳獲了千石平底貨船三百餘艘。
這些糧草物資都是用船隻運來,當然不是一批運來,三百艘貨船屬於戰略物資,李成無論如何都要把船隻撤走,只是陳慶軍隊來得太突然,船伕們都分散在城內,甚至不少人還呆在青樓裡,跟本來不及出城,船隻自然就成爲了宋軍的戰利品。
就在清點完物資的同時,劉瓊和高定的數萬軍隊也殺到襄城縣,聽說雍王已經先一步佔據了襄城縣,幾名大將連忙進城去參見。
大堂上,陳慶笑着讓幾名大將坐下,對他們道:“這一戰結束後,汝州基本就被我們控制了,汝州的控制點就在襄城縣,像葉縣、樑縣基本上就不用考慮駐軍,敵軍不敢孤軍審圖,但鄧州要至少駐紮五千軍隊,防止襄陽的軍隊北上,實際上,我們佔領唐州和鄧州後,停戰協議的西線就算作廢了,所以還要留心朝廷派軍北上。”
唐騫欠身道:“啓稟殿下,卑職去襄陽,聽到一個小道消息,說朝廷攻打荊湖南路是假,奪取岳飛兵權是真,不知道這個小道消息是否可靠?”
陳慶微微笑道:“應該是真,朝廷已經和金兵簽署了長期停戰協議,就要開始收兵權了,什麼八字軍、吳家軍、岳家軍、張家軍、韓家軍等等,天子不會允許他們再存在下去,否則會成爲第二個川陝。
事實上,第一個收兵權的是我的老上司王彥,八字軍被解散了,第二個被收兵權的是吳階,現在吳階已經轉爲文官,出任知洪州事,那麼第三個必然是岳飛,運氣好的話,他出任文官,運氣不好的話,罷官免職,還被監視。”
陳慶知道,由於自己的出現,岳飛大概率不會在風波亭被處死了,但被調到偏遠地區的可能性很大,他的軍隊歷史上是被張俊吞併,那是朝廷怕岳飛的軍隊造反,而這次十之八九被朝廷派大將接管。
停一下,陳慶又道:“但朝廷還是要進攻荊湖南路,不一定和我們軍隊發生衝突,但他們也要在荊湖南路駐軍,然後我們擠出荊湖南路,朝廷就這點本事,我猜都能猜到。”
劉瓊嘆口氣道:“但岳飛手下的將領都很能征善戰,如果就這麼埋沒,那就太可惜了,卑職和張憲關係不錯,我想給他寫封信。”
“你怎麼會認識張憲?”陳慶笑問道。
劉瓊不好意思道:“當年殿下不是被武舉除名了嗎?武舉又進了幾名新人,其中就有張憲,他和卑職住一間宿舍,我們交情頗爲深厚。”
陳慶欣然道:“如果情況允許,你可以寫信請他來西軍,就說我熱烈歡迎他前來。”
劉瓊撓撓頭又道:“卑職還有一事稟報。”
“還有什麼事?”
“就是關於降卒,張仲熊的一萬六千降卒,卑職不太想要,卑職想要李成的兩萬降卒,殿下能不能”
不等他說完,高定便有些不高興道:“小劉都統,我們說好的,你怎麼能一個人獨吞?
陳慶微微笑道:“難道是李成的士兵比張仲熊的士兵更厲害一些?”
劉瓊苦笑道:“不是厲害一些的問題,差遠了,張仲熊軍隊基本都是新兵,沒有怎麼訓練,戰鬥力很弱,但李成的軍隊卻訓練有素,經驗豐富,卑職的九千騎兵和對方的一萬步兵對抗,激戰了一個半時辰,雙方居然勢均力敵,這支步兵着實讓卑職刮目相看。”
“卑職也覺得他們不錯!”
高定也接口道:“雖然兵敗如山倒,但被俘後還居然保持着各自所屬的軍營列隊,卑職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降卒,卑職也希望能收一部分,請殿下陳慶!”
陳慶點點頭,“我們的總兵力已經到三十五萬,但不能超過四十萬,否則財政承受不住,我原本是想吞併一部分岳飛的軍隊,如果這兩萬軍確實不錯,那伱們兩家一家一萬人,然後張仲熊的軍隊解散歸農,實際上洛陽那邊也是一樣,所有戰俘我都解散歸農,中原恢復需要人口,需要強壯勞動力,以後所有的戰俘都解散,不再增加軍隊。”
將領們一起起身道:“謹遵殿下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