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雲將母親的親筆信交給陳慶,陳慶看完信,對二人道:“我會盡一切力量救助嶽都統,但有一點你們心中要明白,嶽都統被定下的三樁罪行中,第三樁就是勾結叛逆,叛逆就是我,如果我出手救助嶽都統,那他這個罪名就坐實了,就算礙於我的面子出獄,朝廷也不會再給他任何返回軍隊的機會,最多隻能轉爲文官,甚至革職爲平民。”
岳雲和張憲對望一眼,岳雲連忙問道:“殿下的意思是說,我父親最差也能出獄爲平民?”
陳慶微微一笑,“那當然,若還要定罪,我救助又有什麼意義?”
岳雲大喜,躬身道:“一切拜託殿下!”
張憲忍不住問道:“請問殿下用什麼辦法救助嶽都統,能否透露一二?”
陳慶淡淡道:“我手中有一枚棋子,便是當今天子最害怕的東西,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張憲略一思索,忽然脫口而出,“先帝!”
陳慶點點頭,又對岳雲道:“嶽將軍請放心,你母親弟妹此番東去,我已囑咐手下,安排他們妥當,一路都會有照應,安全更不用說。”
岳雲感動,再次躬身道:“殿下厚愛,岳雲只能竭心盡能效力,爲殿下立功,以報恩德!”
陳慶淡淡道:“你們不光是爲我效力,也是在爲自己掙一份前途,你們的子孫都會得到恩澤,去休息吧!明日跟隨我回許昌,一場大戰就要開始了。”
當天下午,陳慶下達雍王令,封徐慶、張憲、岳雲爲上軍統制,封彭玘、姚震等十三人爲統制,又封副統制十二人,其他將領皆按照其原職封統領以及指揮使。
另外,還有文官薛弼、李若虛等人皆用爲幕僚官,從事軍中文職。
次日一早,留數千人繼續安頓家眷,其餘七萬大軍浩浩蕩蕩返回潁昌府。
但岳飛軍前來投效並沒有結束,王貴和董先雖然沒有來,但他們手下很多將士陸陸續續北上前來投奔,半個月內,又有一萬餘人前來投效,陳慶最終得到了五萬五千人岳家軍。
臨安,夜幕落下,但大小瓦子內依舊人聲鼎沸,商業繁榮,不過居住區和政務區都漸漸安靜下來。
秦檜的府門前也十分安靜,但他後面小河碼頭前卻站了十幾名家丁,打着燈籠等什麼人。
這時,一艘客船緩緩駛來,在碼頭上停下,長駐臨安的金國使蕭毅走下船,之前的金國使劉思因爲金國館失火事件而被罷免,蕭毅是去年才上任的金國使。
他是契丹人,精通漢語、女真語和契丹語,尤其瞭解漢人的風俗文化,一直深得金國天子信賴。
他白天已經派人前來送信,說晚上會來拜訪相國秦檜。
金國使者一般都是走水路來拜訪秦檜,當然,這也是秦檜的要求,他的府門前是大街,人來人往,總是有金國使者半夜來訪,很容易被人非議,會影響他的聲譽。
“你們相國在嗎?”蕭毅走上岸笑問道。
“在等蕭大官人,請隨我來!”管家打着燈籠道。
“等一等,我還有一名同伴。”
只見船上又下來一名漢人,四十歲左右,身材矮小,長得其貌不揚,卻是商人打扮。
“這位是”
“放心吧!他是我們的人,我來擔保。”
蕭毅顯然不想給管家多解釋,管家無奈,只得點點頭,“兩位請隨我來。”
前面燈籠引路,從碼頭上去,秦檜府有兩個門,一個門通往內宅,另一個門進去是條長巷子,通往前院,大部分人都是走巷子去前院。
但蕭毅走的卻是內宅,一直來到秦檜的書房院子。
“蕭使者好久沒有來了,今天帶來什麼消息?”
秦檜一邊笑眯眯地和蕭毅打招呼,目光卻落在身後的中年男子身上,直覺告訴秦檜,這是一名文士,不是商人。
蕭毅一閃身,給秦檜介紹身後的商人,“這位許先生是樑王的幕僚,剛從汴京過來!”
中年文士行一禮道:“在下許厚德,在樑王府負責官吏考覈。”
秦檜嚇一跳,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居然是完顏兀朮的吏部主管,他心中又疑惑起來,怎麼是完顏兀朮來找自己,要知道秦檜一直是和完顏昌聯繫。
“兩位請坐!”
秦檜連忙招呼兩人坐下,又讓侍女上茶。
蕭毅端着茶盞慢慢品嚐,今天他是陪客,許厚德才是正主。
許厚德沒有心思喝茶,他滿臉嚴肅道:“不知道秦相公是否知道中原的戰況?”
秦檜瞥了一眼桌上的《京報》,乾笑一聲道:“知道一些,西軍奪取了許昌,形成了對汴梁兩面夾攻的勢態。”
“貴國朝廷難道沒有反應嗎?”許厚德又問道。
秦檜端起茶盞喝了口茶,淡淡道:“當然很關心,我們更關注難民!”
許厚德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秦檜,“這是樑王給相國的一封親筆信。”
秦檜接過信看了一遍,臉上陰晴不定,完顏兀朮居然要求他說服天子,出兵淮北,進攻淮河北岸各州。
秦檜當然明白完顏兀朮的的意圖,就是攻打西軍的後背,實際上就變成了宋金結盟,聯手攻打西軍。
秦檜有些爲難,一是他不和完顏兀朮聯繫,一直是和完顏昌聯繫,現在完顏兀朮很唐突地寫信過來,要求宋軍出兵北伐,他以爲自己是什麼人,他能代表金國?
其次,朝廷現在忙着收軍權,哪裡有心思去管中原的事情?
完顏兀朮沒有派士兵來送信,而是派幕僚來送信,也是希望幕僚能說服秦檜,他當然知道秦檜一直是和完顏昌聯繫。
“秦相公覺得有什麼不妥嗎?”許厚德盯着秦檜表情問道。
“這個.向中原用兵我答應沒有用,關鍵是要天子答應,現在軍權在官家手上,當然,我可以盡力去勸說天子,但能不能出兵,我不能給樑王任何保證。”
許厚德又取出一封信交給秦檜,“這是樑王給你們天子的親筆信,煩請秦相公交給天子,然後再盡力說服天子。”
這個可以,秦檜接過信欣然道:“明天一早我就把信轉交給天子,我會盡全力說服。”
如果說服不了,那是你們自己寫信的問題,你們自己都說服不了,還能指望我?
“秦相公,能不能安排讓我見一見貴國天子?”許厚德又繼續提要求。
秦檜看了一眼蕭毅,眼中有些不滿,意思是說,這個姓許的不懂規矩,難道你還不懂規矩?
蕭毅乾笑一聲道:“秦相公彙報的時候提一下許先生,如果天子想見他,就安排一下,如果不想見,那就算了。”
“好!明天我提一下。”
許厚德又道:“另外還需要告訴秦相公,之前投降金國的酈瓊,現在又投降了陳慶,他的三萬軍隊就部署在海州、徐州、邳州、宿州一線,你們可以攻打酈瓊,既報復當年背叛的一箭之仇,又能順勢佔據徐邳海宿四州,威脅陳慶軍隊後背,你們也可以藉口收復中原嘛!難道你們真願意陳慶成功收復汴梁?”
秦檜眯起了眼睛,他忽然感覺到,或許天子真的願意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