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 秋遊

奉天縣,一支三千人騎兵隊正浩浩蕩蕩在官道上前行,旌旗招展,聲勢浩大,時值九月初,秋高氣爽,天氣宜人,正是秋遊的最佳時節。

隊伍中有數十輛馬車,滿載着陳慶的家眷以及十幾名高官和他們的家人,前來奉天縣的甘河河畔秋遊。

甘河河畔是整個關中最漂亮的風景區之一,隨處可見大片樹林和草場,綠野茵茵,碧水如帶,人口稀少,兩岸分佈着數十座大莊園,從隋唐到宋朝一直就是貴族領地,哪怕是僞齊國,這裡也被高官們所佔。

就算陳慶佔領關中,也沒有破壞甘河兩岸的稀缺屬性,這些莊園都分給了手下大將和重要文官,陳慶自己也在這裡有一座佔地三千畝的莊園,莊園內沒有農田,依山傍水,分佈着大片樹林和草場,養着數千只羊和十幾匹馬,有二十幾家農戶住在莊園內。

這次秋遊就安排在陳慶的莊園內,很快,浩浩蕩蕩的秋遊隊伍駛入莊園,先期到來的一千士兵已經搭建起了幾百頂大帳,平均每家三頂大帳,每頂大帳上都有各家的旗號,先期送來的行李也放進各自大帳內。

陳慶家人來了二十幾餘口人,保護僕婦、乳孃和女護衛,一共有三頂大帳,,其中兩頂大帳是僕婦和乳孃居住,然後主帳很特殊,它是一座分體大帳,入口是一座很大的圓盤帳,圓盤帳只是客廳,裡面分別有三個小門,可進入三頂稍小的寢帳內。

白天大家都在圓盤大帳內活動,休息時纔會進入各自的寢帳,這些大帳都是雙層,六名女護衛就藏身在夾層之中。

馬車停下,數十名孩子歡呼着衝向草原,男孩兒在草上奔跑打滾,女孩兒則各自摘花編花環。

他們的父母則去了各自大帳,要收拾東西。

宋朝人的秋遊都很有講究,普通人家基本上都是一日遊,以曲江池周邊居多,豪門大戶人家就去得遠了,帶着帳篷,乘坐馬車,僕婦跟隨,一去三五天,更有甚者,遊玩十幾天纔回家。

這次陳慶帶着重要官員和家人們的秋遊預計是五天,陳慶原本是計劃巡視奉天,正好是秋天,所以陳慶索性就帶領一大羣人前來秋遊。

“夫君,明天讓冀兒和你一起去巡視吧!”

呂繡笑着建議道:“反正不遠,當天可以回來!”

陳慶想想也有道理,讓自己兒子實際體會一下畜牧業,講一百遍,不如親自到實地看一遍。

陳慶摸着兒子的小腦袋笑問道:“明天和爹爹一起去漠水看看!”

陳冀揚起頭問道:“爹爹,漠水很遠嗎?”

“不遠,距離這裡也就三十里!”

“我和爹爹一起去!”

次日天不亮,陳慶便帶着兒子上路了,一百多名親衛騎兵跟隨,九月初的凌晨已經比較冷了,涼意滲人,陳慶將兒子瘦小的身軀摟在懷中,用斗篷將他裹緊,一催戰馬,戰馬沿着一條山谷向西面奔去,百餘騎兵緊隨其後。

天亮時,他們抵達了漠水河畔,陳冀在父親懷中睡了一會兒,剛剛醒來,他的小臉從斗篷裡鑽出來問道:“爹爹,這條河就是漠水嗎?”

陳慶微微笑道:“對!這裡就是漠水,奉天縣在北面二十里處,如果沿着漠水一直向南走就是陳倉縣,漠水在陳倉縣流入渭河,我們現在正好在兩座縣城之間,更靠近奉天縣一點。”

“我們來巡視什麼?”

陳慶難得有這麼好的耐心給兒子細細講解,他微微笑道:“你看河邊種的草是不是和別的地方不一樣。”

陳冀點點頭,“我師父說,這是紫花苜蓿,是牛羊馬最喜歡吃的牧草!”

“一點沒錯,這幾天我們在陝西路、熙河路以及四川路種植了大量紫花苜蓿和野豌豆,野豌豆也是另外一種牧草,發生饑荒時,它的豆子可以當糧食吃,去年河北大旱,金國官府賑災不利,我們通過關中幾大寺院給河北的各大寺院捐了幾十萬石野豌豆,僧人把它們磨成粉,做成糕團賑濟百姓,效果很不錯,幾十萬人得以生存。

“孩兒明白了,咱們不和金國官府打交道!”

陳慶哈哈大笑,“說得沒錯,明明是咱們出力,爲何讓百姓感謝金國的官府?”

“然後呢?我們來看牧草!”

兒子的思路很慎密,不會跑題,陳慶點點頭又道:“我們在各地河邊都種了苜蓿,讓當地農民發展畜牧業,這兩年發展得非常好,咱們市場上羊肉爲什麼便宜,河谷養牲畜功不可沒。”

“既然到處都種苜蓿,爹爹爲何又專門跑到漠水視察呢?”

“問得好!爹爹來這裡巡視,是因爲奉天縣有一個創舉,他們在全縣成立了十個農畜社,養羊超過十隻的農戶都要參加,每個農畜社推舉幾個德高望重長者作爲調解人。”

“農畜社的作用就是調解矛盾?”陳冀問道。

陳慶點點頭,“你別小看養牲畜,會出現很多矛盾,因爲河谷的承受能力有限,不可能無節制的養羊,有人家貪心,養幾百只羊,羊把牧草都吃光了,但養羊少的人家就不幹了,矛盾就來了,發生牧草爭鬥是常事,讓官府管,官府沒有那麼精力,根本管不了,農牧社就不一樣了,誰家養多少隻羊,他們清清楚楚,他們就會限定每家養羊的數量,不聽從限制,官府就會上門來抓人抓羊。

然後到秋天的時候,他們會動員所有農戶一起來割草,然後統一分配,賣羊時,農牧社負責一起出售,就能賣個好價錢,否則農民單打獨鬥,互相競爭,基本上都是賤賣,所以奉天成立農牧社後,不僅是關中養羊最多的縣,也是養羊官司最少的縣,賣的價格也很好。”

“爹爹,孩兒明白了,我們先去哪裡?”

“我們先隨便去一個村裡瞭解情況,再去縣裡聽縣官們的彙報!”

他們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現一羣羊,只見養羊老漢蹲在一塊大石,正喝水啃着幹餅。

“就問問他吧!”

陳慶翻身下馬,把兒子也抱下馬,這時幾名士兵把老漢請了過來,說是請,其實帶着幾分強迫,讓老者十分緊張。

“老漢不用緊張,我們就路過這裡,找伱說幾句話!”

“只要你們不搶我的羊就行。”

停一下老者又道:“賣可以,一貫錢一隻!”

連陳冀也直翻白眼,這老者太黑了,師父說,市場上一隻肥羊也就五百文錢,這裡居然要一貫錢。

老者打量陳冀片刻笑道:“官人,這是你兒子?”

陳慶按着兒子的小肩膀笑道:“是我兒子!”

老者嘆息一聲,“長得很俊,就是瘦弱了一點,來我們這樣養羊,只要一年時間,保證長得又黑又壯實,一頓要吃兩大碗飯。”

陳慶呵呵一笑,“他還在讀書呢!沒有時間,等他長大一點,我也讓他養羊!”

“來!小娃吃餅。”

一塊幹餅硬塞到陳冀手上,“這是好麥子做的餅,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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