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慶的主持下,折彥質向耶律乞顏賠罪,耶律乞顏也向折彥質道歉,兩人終於握手言和。
李百齡聽說杜順被殺,嚇得他連夜出逃,但還沒有出城,便被監視他的陳慶親兵抓捕,稍加審訊,李百齡便交代了自己是燕山都督完顏喝離撒派來的奸細,目的是要在大同城內製造混亂,配合遊牧軍隊攻打大同城。
陳慶隨即整頓官場,免去大同縣令和縣丞之職,任命鄯陽縣縣丞丁曠爲大同縣令,又任命應縣知縣和縣丞分別出任大同縣縣丞和縣尉,看似降低一級,實際上是平調,畢竟大同縣是治所,地位不一樣。
折彥質隨即在府中置酒三桌,宴請陳慶和耶律乞顏等地方官員。
在熱鬧中喝了幾杯酒,折彥質命小妾把孩子抱出來,衆人紛紛圍上來,小妾笑顏盈盈,就彷彿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和她無關一般。
陳慶還是信守承諾,沒有泄露折彥質的家醜,所有人的都以爲杜順是金國奸細,被折彥質發現處死,甚至包括折彥質府中下人也信以爲真,這得益於使女春水給衆人的解釋,夫人把使女趕出內宅,是爲了方便杜順潛入老爺書房偷盜重要情報。
這次杜順偷盜情報時被春水發現,春水跑去告訴老爺,老爺趕回來抓住了杜順,並殺死了他。
這樣一說,儘管很多人還是半信半疑,但最後都選擇了相信,不相信,亂嚼舌頭,會立刻被管家開除。
陳慶笑眯眯望着眼前的小嬰兒,儘管他並沒有見過杜順,但這孩子眉眼間倒是有幾分折彥質的英武之氣,尤其是血統,這孩子一看就有一點党項人的血統,還真是折彥質的兒子。
“殿下,我兒怎麼樣?”折彥質一臉緊張地望着陳慶。
陳慶笑着點點頭,“不愧是折都督的兒子,長大後一定也是一個勇武之將,國之棟樑。”
折彥質頓時長鬆一口氣,他把老底都交待給了雍王,他回來後着實擔心雍王不承認這孩子是自己的兒子,那會嚴重影響孩子的前途,現在雍王親口承認,着實讓他心中大石放下。
陳慶又取出一塊麒麟玉珮,笑着遞給折彥質,“這是給孩子的,祝願他健康成長。”
折彥質收下玉珮,合掌感謝,“多謝殿下賞賜!”
衆人也紛紛取出賀儀,放在盤子裡,幾乎都是金銀小飾品。
孩子抱回去了,使女們送來好酒,酒桌上又熱鬧起來,折彥質給陳慶斟滿一杯酒,低聲問道:“殿下感覺孩子.”
陳慶微微笑道:“放心吧!沒錯。”
折彥質精神一振,連忙問道:“殿下怎麼看出來?”
陳慶指頭蘸酒在桌上寫了兩個字,‘党項’。
折彥質狠狠一拍額頭,自己真是當局者迷啊!自己是党項人,那孩子眉眼間就有党項人的血統,自己居然沒有看到最關鍵一點。
他頓時渾身精神抖擻,端起酒盞高聲道:“感謝大家光臨犬子的謝恩宴,在此我要向殿下賠罪,我用人不當,辜負殿下的期望,其次我也要向耶律知府賠罪,不該干涉他的職權.”
陳慶笑道:“一盞酒向兩人賠罪不行,換個大碗來,罰酒三碗,就算揭過了。”
“好!我就喝三碗酒!”
折彥質連喝三碗酒,衆人紛紛向他敬酒,不多時,折彥質喝得酩酊大醉,被家人擡進屋去休息。
次日一早,府衙開始重審姚大郎殺人案,知府耶律乞顏親自主審,他並沒有一放了之,而是把事情審理清楚。
這個案子其實也簡單,是由追債引發的殺人案,除了三名無賴是人證外,另外還找到了兩名證人,他們都是難民,在遠處目睹一切。
耶律乞顏很快就把事情理得清清楚楚,根據三名無賴招供,他們把姚大郎灌得半醉後,借了三百文錢給他付酒錢,然後讓他寫了一份三百文錢的借條,並畫押按指印。
貓膩就在這三百文錢,他們故意漏掉了‘文’字,借條是三百錢,中間空稍微大了一點,事後他們在百和錢之間添加一個‘貫’字,就變成了借三百貫錢,所以借條看起來很確鑿,確實動了手腳。
無賴逼債毆打姚大郎吐血,姚鬆保護父親心切,和爲首無賴發生衝突,無賴先砍了姚鬆一刀,姚鬆發起反擊,用匕首刺穿無賴心臟,導致對方死亡。
這裡就有三個要點,殺人起因,殺人動機,誰先動手。
耶律乞顏首先做出第一個判決,姚大郎無罪釋放,並從沒收杜順家產中拿出三十貫錢作爲姚大郎的治傷錢,杜順是這次事件的幕後策劃者,爲主犯,雖然他已經死了,但本案所需各種賠償,都從他家產中支付。
姚大郎並不感激自己的無罪釋放,他更擔心是兒子的判決。
死者曹二的家人在一旁等候,這時,司法官悄悄把曹二的兄弟曹泉叫到一旁,低聲道:“你們需要做一個選擇,一個是以罪爲罰,一個是以錢爲罰,要麼判決姚鬆有罪,你們拿不到賠償,要麼判決姚鬆過失殺人不追究,你們拿錢財作爲補償,兩者不可兼得,所以需要伱們選擇。”
曹泉想了想道:“如果認罪,姚鬆會是死罪嗎?”
“不可能,你兄長有過錯在先,毆打別人父親,又先動手砍人,姚鬆只是自保過當,屬於過失殺人,最多流放三百里,充軍一年。”
“那賠償呢?”曹泉又問道。
“給你們三百貫錢的喪葬錢。”
曹泉回去和家人商量片刻,回來道:“我們決定了,要賠償!”
雙方達成了協議,耶律乞顏做出了判決。
不多時,司法官站起身高聲宣讀道:“殺人者姚鬆,十七歲,因其父被人陷害,無辜被陷害人毆打致傷,出於激憤,姚鬆欲保護父親,和死者曹二發生激烈衝突,被曹二舉刀砍傷在先,遂拔刀自保,一刀刺中要害,致死曹二當場死亡,本府認爲,姚鬆雖殺人致死,但事出有因,且屬於自保殺人,念其救父之心,本府決定不追究其罪責。
死者曹二,奉命陷害姚大郎,雖不是主謀,但爲主事人,且率衆逼債毆打姚大郎,殺傷姚鬆在先,對自己身死負有五成責任。
主謀者杜順,身爲縣尉,卻勾結無賴做傷天害理之事,逼良爲娼,對曹二之死負有重大責任,本府決定,從其家產中撥付三百貫錢作爲曹二喪葬錢,賠償給曹家,判決由此生效,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