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5章 濟助

第1325章 濟助

王牧打開第四版,指着下面的坊間趣聞欄目道:“最下面的一條消息,你自己看看吧!”

胡云接過報紙細看,只見最下面一行寫着,‘朝官無錢付房賃,全家被趕上大街!’

胡云確實有興趣了,連忙問道:“是誰?報紙上沒寫。”

王牧淡淡道:“我是給此人留點顏面才把名字劃掉了,是太常寺奉禮郎胡清風,也是你們老胡家的。”

胡云點點頭,“此人我聽說過,三年前的進士科前十,怎麼混得這麼慘?”

“爲啥混得這麼慘,我就不知道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胡云又問道。

“前天發生的,老胡,你從來沒有考慮過籠絡底層官員的人心嗎?他們俸祿很低,家裡有錢還能活得不錯,出身貧寒就慘了,臨安的房租那麼貴。”

“我考慮過的,只是爆發了河北之戰,沒法向雍王殿下彙報,我打算秋天回京兆述職時,說說這件事。”

王牧微微笑道:“其實我覺得有些事情只要符合雍王殿下的原則,那就可以放開手腳去做。”

胡云苦笑道:“我就是去詢問原則!”

王牧沉吟一下,緩緩道:“我有沒有給伱說過,我去揚州買紙時遇到了雍王殿下之事。”

胡云看了他一眼道:“你說過此事,但具體談什麼,你沒有說!”

“其實我就是向雍王殿下彙報了報館的情況,其中提到一件事,就是三十萬貫銅錢的處理,他讓我們用這筆錢扶助孤老病幼,收買人心,我就在想,那些落魄的官員應該也在此列。”

胡云點點頭,“既然殿下給你說過這話,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下午時分,胡云帶着幾名手下來到了城東南的一條巷子,這一帶是臨安的貧民聚居地,環境不太好,眼前這條小巷叫做五大夫巷,名字很大氣,但着實際上垃圾遍地,屎尿橫流,氣味刺鼻,讓人不得不掩鼻而行。

“就是這裡嗎?”胡云皺眉問道。

手下點點頭,“就是這裡,最盡頭那家!”

胡云掩鼻走進這條小巷,一路上儘量尋找乾淨一點的地方走,一直來到盡頭,盡頭是一扇破爛的木門,這裡也是一名朝廷官員的家,當然是租的房子,可就這麼一座兩分地不到的小院,租金也要每月三貫錢。

臨安的房租貴是出了名的,主要是地方小,人口多,四面八方的人都跑來臨安刨食,人口急劇膨脹。

胡云給手下使個眼色,手下上前敲了敲門,片刻,有人問道:“誰啊!”

“我們是來找胡清風的,他住在這裡嗎?”

門開了一條縫,一個老婦人探頭道:“這裡是劉震的家!”

“我們知道,但胡清風應該也在這裡吧!”

老婦人眼中露出一絲不屑道:“他們沒地方去,只是在這裡暫住兩日!”

“他們在就行!”

“你們.不是來要債的吧!”

老婦人忽然擔憂起來,這兩天胡家還欠他家一些米錢和菜錢呢!

“我給你們說,他們家真沒錢還債!”

“我們不是來要債,是來幫助他們的,大娘趕緊去通報一聲吧!”

聽說不是來要債,老婦人一顆心放下了,打開門道:“外面氣味不好,你們趕緊進來吧!這是我的家,還需要通報啥?”

衆人走進院子,正面是三間瓦房,兩邊還各有一間小屋,左面是廚房,右面是黑漆漆的一間破屋子。

老婦人向右邊破屋子一努嘴,“他們家就暫住在那裡,作孽啊!一家五口人竟然被房東趕到大街上了,要不是我兒子好心收留他們,還不知道去哪個橋洞蹲呢?”

這時,門口開了,出來一個年輕婦人,穿着粗布衣裙,但漿洗得很乾淨,後面還跟着一個五六歲男孩,還有一個小娘子,稍大一點,七八歲左右。

“胡家娘子,你來得正好,他們是來找你家夫君的。”

少婦猶豫一下道:“我家夫君還沒回來呢!他今天可能會晚點回來,你們你們有事嗎?”

胡云點點頭,“我只是想來幫幫他,既然他不在就算了,這個你拿着!”

手下將一個布包遞給少婦,少婦遲疑着接過,手忽然一沉,布包差點落地。

“這是什麼?”少婦驚疑問道。

胡云微微一笑,“裡面有我一張帖子,你丈夫知道的,我們告辭了!”

說完,他帶着手下走了,

老婦人關上門,眼睛都快要長出手來,死死盯少婦手中的布口袋,“袋子裡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沉甸甸的。”

少婦打開袋子,老婦人連忙湊上去,頭都要伸進袋子裡了。

少婦忽然捏住袋子,臉上一陣驚慌,老婦人也驚呼起來,“啊!是銀子。”

“是啊!怎麼會是銀子?”少婦驚慌失措道。

老婦人忽然嚴肅道:“剛纔那些人是誰,居然送你們銀子,還不少呢!”

“我不知道,第一次見他們,或許我夫君知道。”

“呵呵!胡家娘子有錢了,回頭把我們這兩天的米錢和菜錢算一算啊!房錢就便宜點,一天一百文吧!”

少婦頓時急道:“房子不是說借給我們住兩天,怎麼又要錢了?”

“你們家之前不是沒錢嘛!我不好意思開口,現在你們有銀子了,你們也不好意思白住吧!”

“可是.這銀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收呢?要等夫君回來做主。”

“錢都到手了,還能不收?”

老婦人不管了,又笑道:“我給你準備米和菜,正好家裡還有塊肉,一起給你們了。”

他轉身去廚房了,這時,小黑屋子裡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有個老婦人問道:“壯壯他娘,什麼事啊?”

“婆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少婦連忙走進屋裡,屋裡有一張大牀,夜裡,一家五口人就擠在這張破牀上。

胡清風堂堂的從八品官居然落到這個窘迫境地,說起來也難以啓齒,關鍵是他有一個藥罐子老孃,每個月的俸祿一半都用來買藥,而且他家境貧寒,葬父欠了一屁股債,好容易才考上進士,得了不少賞錢,全部用來還債了。

好在他有個賢惠的妻子,跟着他吃糠咽菜,生了一對兒女。

房間裡黑黝黝的,牀上坐着一個瘦骨嶙峋的老婦,一雙眼睛快瞎了,伸出雙手胡亂摸一氣,一下子摸到了媳婦手中的袋子。

“袋子裡是什麼?”

“是銀子,剛纔有人送給夫君的,我不認識。”

“有多少銀子?”

少婦把銀子倒在牀榻上,裡面還有份帖子,她也取出來。

老婦雞爪子一般的手哆嗦着摸着銀子,一共四錠,她掂了掂,五兩一錠,那就是二十兩。

“趕緊銀子收起來,帖子也收起來,給你丈夫看,這東西要麼是福,要麼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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