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院子,高牆上週圍埋伏的數百名弓弩手一起放箭,院子裡一片慘叫,郭威父子和十名武士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便死在亂箭之下,郭威被二十幾支箭射穿身體,嘴張得很大,瞪圓了眼睛,眼中已經沒有了光澤,死不瞑目,他兒子懷德趴在地上,被十幾支箭釘死在地上。
不僅是他們,七大豪門的家主來一個就被殺死一個,元月四日和五日兩天,燕山路七大豪門秘密抵達平州,也同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連同張沃和他兒子張明前也被內衛秘密處死,官府隨即沒收了張沃的所有的莊園和家產,把莊園變成了官田。
但這只是第一步,牛皋隨即派出軍隊,在燕山路各地開始大規模抓捕七大豪門的家族子弟,由內衛士兵處理,內衛士兵心狠手辣,以對付鹽梟的方式,將這些豪門家族子弟全部處死。
連牛皋也感覺內衛士兵手段太過於狠辣,不過他也理解,不心狠手辣,斬草除根,燕山路將永無寧日,雖然燕山路不支持雍國的士族和大戶還有不少,但真正有實力威脅西軍的幾大豪門勢力一旦消失,其他人都不足爲慮了。
官府隨即開始大規模沒收八大豪門的田產和家產,所有莊丁一概解散,秘密儲存的兵器盔甲也全部沒收,這次內衛、西軍和各地官府配合格外默契,雷厲風行一般剷除了八大豪門勢力,使官員們人人自危的局勢終於緩和下來。
榆關的帥堂又被叫做大石屋,修建在關城上最西面,清一色的石頭砌成,佔地足有半畝,此時,大石屋內的桌子前坐着幾名重要人物,包括燕雲路安撫使胡云,榆關主將王鐸,內衛統領種桓,燕山路情報署署令曹鎧,以及剛從遼東過來的情報站站長龐光濟。
任務大家都知道了,把金國兵部尚書楊欽一家接應到燕山路,龐光濟對衆人道:“我已經接觸過了楊欽,他因爲在紹興七年和宋朝使者王康有過私下聯繫,被人揭發出來,他被停職在家,以待金國朝廷調查,調查只是藉口,實際上就看完顏昌和完顏兀朮的鬥爭結果,現在完顏兀朮率軍攻打高麗,據說打得很順利,五戰五捷,已消滅高麗軍隊十萬餘人,完顏兀朮在戰場上越順利,完顏昌的壓力就越大,楊欽的命運也就更加危險,楊欽希望我們二月份能把他們全家救離遼東,三月份完顏兀朮會回來,極可能就先拿他開刀。”
“楊欽現在在哪裡?”胡云問道。
“目前在東京遼陽府,有一隊十名士兵看守,處於一種被軟禁狀態,他都是通過他的一名老僕人和外界聯繫。”
燕山路情報署署令曹鎧道:“首先從家門出來便是第一關,出城是第二關,離開遼東是第三關,關關兇險,我們的人必須去遼陽城內,否則他們連大門都出不了。”
中衆人目光都向種桓望去,護送楊欽全家安全出城,只能靠內衛。
種桓沉思片刻問道:“遼陽城有多少駐軍?”
龐光濟緩緩道:“三萬人左右,全是女真士兵。”
“那進城出城管的嚴格嗎?我是說,漢人進城出城。”種桓又問道。
“當然有,人還不少,漢人基本上都是工匠和商人,也可以出城入城,但進城出城都要驗牌子,女真人是銅牌,其他東胡人是鐵牌,漢人是木牌,有牌子就暢通無阻。”
胡云眉頭一皺問道:“漢人牌子是什麼樣子,哪裡能搞到?”
龐光濟從腳下取了一隻包,往桌上一倒,‘嘩啦!’只見一堆木牌子倒了出來,笑道:“這是在遼陽黑市上買的,兩貫錢一塊,我買了三十塊,都是男子的名字。”
衆人大喜,沒想到龐光濟考慮得這麼周全,連牌子都準備好了。
“遼河什麼時候解凍?”胡云又問道。
“大概二月上旬開始,基本上中旬就全部解凍了。”
胡云對衆人道:“我考慮的方案就是走水路,如果走陸路的話,錦州那一關恐怕過不了,所以必須在錦州之前上船,沿着遼河南下,水軍在遼河口接應。”
種桓遲疑一下問道:“遼河上有金國水軍嗎?”
胡云點點頭,“有巡哨船隻,主要是防止我們的水軍從海路殺入遼河,一般不會過問民船,如果沒有意外,不會被稽查,但還是要防止萬一,要選水性好的內衛士兵前往,各種作戰物資要準備充足。”
衆人又商量了一番細節,最終敲定了整個方案。
進入一月下旬後,京兆開始有了幾分春的氣息,冰雪融化,曲江池開始解凍,湖畔的柳樹出現了嫩綠的小芽,剛解凍的小河裡,一羣羣白鴨在歡快的遊動,天空中的小鳥嘰嘰喳喳鳴叫,成羣結隊從郊外森林飛入了京兆城內。
田野裡,過了冬的小麥幼苗開始茁壯成長,農民開始在地裡施肥、鬆土,忙碌不停。
原本冷清的官道也開始熱鬧起來,絡繹不解的商隊從四面八方來到京兆,如果讓所有人給雍國打分,恐怕打分最高的就是商人了,雍國並不僅僅是讓商人得到平民權,實際上北宋就做得很好了,但雍國給商人一個非常好的經商環境,低商稅,商人買貨後立刻交稅,然後憑一份稅單走遍天下,沿途沒有各種捏拿商人的關卡,也沒有戰爭。
正是雍國有非常好的經商環境,使各地的商業和運輸業都蓬勃的發展起來。
上午時分,一支由幾輛馬車組成的車隊在騎兵護衛下來到東城外的廣運潭,廣運潭是在開元年間由陝州太守韋堅開鑿一個巨大人工湖,連接潼關漕渠,使洛陽的貨船能夠直接運貨到長安,具有重大的軍事、經濟價值。
唐朝末年後廣運潭漸漸枯竭,後來又重新挖掘引入滻河水,但還是偏小,只能勉強使用,去年三門峽暗礁炸燬疏通後,五千石的貨船也能通過三門峽,運力大增,陳慶又下令組織二十萬民夫擴大廣運潭,拓寬漕河,使五千石的大船也能順利駛到長安。
忙碌了整整五個月,浩大的水利工程終於完成了,春暖花開,陳慶和內政堂的參政事們特地來參加新碼頭落成儀式。
碼頭上敲鑼打鼓,彩旗飄飄,數萬百姓遠遠圍在碼頭周圍,士兵們維持秩序,廣運潭足足擴增了三倍,由原來的小湖變成了一座波光浩渺的大湖,湖面上停滿了大型船隻,有軍船也有貨船,碼頭也擴增到一里長,原本只能同時停泊三艘貨船,現在可以同時停泊十艘五千石貨船。
落成儀式由工部負責,工部侍郎呂緯擔任司儀,陳慶上香祭祀了河神,並將準備好的三牲扔入潭中,在激烈的鞭炮聲中,簡單的落成儀式完成,第一艘扎着紅帶子的五千石貨船緩緩考上碼頭,後面還跟着九艘大船,這是十艘五千石的官船,卻不是從黃河駛來,而是從耀州運來的滿滿十艘大船蜂窩煤餅。
黃河還沒有完全解凍,要到二月上旬解凍,但渭水卻可以行船了。
“卸船!”
管事大喊一聲,碼頭上早已等候多時的上千名民夫涌了上來,很多人拉着新式木車,就是這種新式木車陳慶有了濃厚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