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陳慶登上了大船,前往琉球大島視察,他原本想把餘蓮和姚梅放在泉州,但兩人都不肯,一定要跟着他一起去,陳慶只得答應了。
但一羣官員沒有去,他們是補充福建路各州的官員,有的是刺史,有的是長史,有的是縣令,刺史叫蔡舒,將出任漳州刺史,接替岳飛,岳飛已經辭去了漳州刺史之職,恢復了平民身份,他要去廬山把母親的靈柩遷回家鄉湯陰縣和父親合葬,然後給父母守孝三年,陳慶當即批准了他的辭職。
船隊首先抵達了澎湖島,澎湖島作爲去琉球大島的中轉,島上的小鎮一直規模不大,但修建了很大的中轉倉庫,然後再用千石船隻運往琉球大島,所以澎湖島上的百姓幾乎都是以運輸和榨糖爲業,家家戶戶都有貨船,專門給大島運送物資,又大島將甘蔗、木棉和木材運回倉庫,甘蔗在澎湖島上進行初加工,榨成糖漿,再運往泉州進行二次加工,做成霜糖和紅糖。
陳慶在澎湖島只呆了半天,查看了島上的倉庫和榨糖工坊,又繼續啓程前往琉球大島。
起居艙內,陳慶把周寬和晁昆也請上來和自己一起喝茶,還有他的兒子陳冀,周寬對陳冀微微笑道:“早在三國東吳時期,孫權爲了擴張領土,也派船去海外尋找土地,大將衛溫和諸葛直率船隊抵達了琉球大島,當時叫做夷洲,到了隋朝,琉球島已經被扶南國過來的貴族所佔,建立了王國,國都爲波羅檀洞,隋煬帝隨即派武賁郎將陳稜帶領一萬軍隊征討琉球,擊敗了大小琉球王,大夫張鎮周更是率軍摧毀了都城波羅檀洞,俘虜琉球軍民數千人,把南洋勢力全部清理乾淨,在維護中原王朝對琉球島的控制上,隋煬帝功不可沒,這些《隋書》上都有記載。”
陳慶對兒子道:“聽到沒有,連隋煬帝都知道維護中原王朝對琉球島的掌控,我們應該更進一層。”
陳冀連忙問道:“請問父親,現在我們治理琉球大島已經到哪一步了?”
“讓晁署令說吧!琉球島一直是他負責經略。”
晁昆連忙躬身道:“回稟殿下和世子,我們從去年初開始就從日本國陸續招募了兩萬勞力,主要是伐木、建碼頭、築城,按照殿下的規定,每個勞力最多隻能做兩年,到現在已經一年了,目前開闢了大約一萬頃土地,碼頭已經建好,目前正在築城,修建了二十里的道路。”
陳慶指着地圖問道:“縣城修建在哪個部位?”
晁昆指着一條河道:“這條河當地土人叫做濁水,就在濁水的入海口旁,這裡有足夠的淡水,開闢的土地就在濁水兩岸,北岸是日本勞工築城之地,南岸是則是百姓的村落。”
“現在有多少常住人口?”陳慶又問道。
“一千戶多一些,大概一千零八十戶,主要以種甘蔗和採木棉爲生,也種稻米,能保證基本口糧,然後其他物資都要從泉州運過去。”
“這一千多戶百姓安心嗎?”
“目前看來還不錯,他們收入高,每戶人家年收入都要兩百貫左右,還免稅五十年,當然生活得很舒服,就是”
“就是什麼?”
晁昆嘆口氣道:“他們就是害怕不安全,大島上有不少高山土人,目前相安無事,就怕以後爆發矛盾,還有呂宋島那邊過來的海盜,不過今年沒有見到,還擔心南洋土人來和他們爭搶地盤,他們擔心很多。”
陳冀不解問道:“沒有駐軍嗎?”
“有!”
晁昆點點頭,“有一千人駐軍。”
“既然有駐軍,還怕什麼?”
“世子,這是一種孤懸海外的恐懼,肯定會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全感,只能等將來的人口越來越多,達幾萬人,這種不安全感纔會慢慢消退。”
這時,外面有士兵大喊:“琉球大島到了!”
陳慶站起身,從懷中摸出一支單筒望遠鏡,這是用水晶磨成的鏡片,這倒不是陳慶突發奇想,主要是市場上已經出現了眼鏡,用水晶磨成的鏡片,但只有一邊,方便看報紙。
陳慶發現有單邊眼鏡後,便找到了製作眼鏡的工匠,讓他給自己磨製了一個凹透鏡和一個凸透鏡,用作目鏡和物鏡,製作出了一支單筒望遠鏡,可以清晰放大二十倍。
他站在走廊上向遠處望去,果然看見了碼頭、半座城池和密密麻麻的勞工,還看到了河水另一邊的幾座村莊。
“殿下,這是什麼?”晁昆驚訝問道。
“晁署令,這叫望遠鏡,是用來看遠物的。”陳冀在旁邊介紹道。
陳慶把單筒望遠鏡遞給晁昆,笑道:“你試試看!”
晁昆按照陳慶的指點,用望遠鏡向岸邊望去,忽然他驚訝得嘴都合不攏,半晌道:“殿下,這玩意兒可是航海的寶貝啊!”
陳慶點點頭笑道:“這不光是航海的寶貝,也是戰爭的寶貝,之前我給楊再興也配了一具,可惜被他的戰馬一腳踩碎了,偏巧磨鏡片的老工匠不幸病逝,他徒弟和兒子的技藝還不夠,還要等幾年才能達到老工匠的水平,聽說臨安也有高水平的磨鏡片工匠,我已經派人去找了,等找到了,我會多做幾具,給你們航海也配上。”
不多時,陳慶的十萬石大船緩緩靠上了碼頭,後面的三艘萬石海船也靠上碼頭,一千護衛士兵紛紛下船,
這是陳慶第二次來琉球大島,第一次只有一百多戶人家,現在他看得了大片平整的土地,一望無際,一座縣城城牆已經完成了八成,再過幾個月就能完工,一千多戶百姓就能搬進縣城內生活,第一座縣城將要誕生了。
縣城四周一片忙碌,全是身材矮小的日本國民夫,他們大多赤着腳,穿着統一的灰黑色布衣,喊着號子。用肩膀扛着裝滿大磚塊的竹筐一步步向城頭上走去。
“這些勞工每月掙多少錢?”陳慶問道。
晁昆解釋道:“他們是按天算的,一天六十文,包吃包住,連衣服也不用出錢,比他們在家鄉工錢高至少五倍,所以都爭先恐後要來。”
“如果生病或者死亡呢?”
“生病要由醫師來確定,如果確定是生病了,會給三天休息,半價給工錢,如果想多休息兩天,也可以,但工錢就沒有了,可以給飯吃,如果生病超過十天,就要送回國,如果死了,賠給他們家人十貫錢,這是合約都簽好的。”
“有人死嗎?”旁邊周寬問道。
“有!剛來時有人水土不服,死了三十幾人,每人賠了十貫錢。”
“路上沒死嗎?”陳慶笑問道。
晁昆搖搖頭,“很奇怪的,路上卻沒有死人,連生病都沒有,上岸沒幾天就有人病倒了。”
一行人上西城頭,西城頭已經修好,清一色的紅磚,起來非常堅固結實,城頭上有不少看守士兵,居高臨下,監視着正在勞作的日本民夫。
陳慶扶着城垛向西望去,西面是波瀾壯闊的大海,距離縣城兩裡左右,城下,一條筆直的大道直通碼頭,碼頭上很寬,停泊着四艘大船。
陳慶又向北望去,北面應該是勞工宿舍區,都是用簡易木材搭建的木棚房,還能看到一些女人的身影,在忙碌洗衣洗菜,不用說,都是跟隨一起來的倭妓了。
陳慶又見遠處幾個地方正冒着青煙,便指着冒煙處問道:“冒煙那邊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