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壓力之下,天子趙構已經連續幾夜失眠,臨安的房價崩潰暴跌,糧食和生活物品的價格卻爆漲,民怨沸騰,讓趙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這幾天,他連續召開參政堂議事,商量解決方案,徐先圖提出了開常平倉賣平價糧以平抑糧價,張浚則提出去其他州縣採購生活物資大量供應臨安。
就在今天,徐先圖開啓了常平倉,準備拿出二十萬石糧食平抑糧價,但徐先圖卻意外發現,原本應該有四十萬石糧食的常平倉,只剩下不到三十萬石糧食,足足少了十二萬石糧食,趙構氣得差點暈過去,立刻命令梅花衛抓捕少府寺管糧倉的官員嚴加審問。
御書房內,徐先圖向趙構稟報道:“卑職大概查了一下,糧食缺失至少在十年前就發生了,可能和幾任少府寺的官員都有關係,梅花衛已經着手調查,很快就能查清真相,不過微臣建議,失竊案不要影響常平倉的出糧,儘快平抑糧價。”
趙構點點頭,“朕同意,儘快以每鬥百文的價格出售官糧,把糧價打下來,二十萬石糧食能賣多少錢?”
“回稟陛下,兩萬貫左右!”
“才兩萬貫?”
趙構大失所望,他一直想賣糧獲得收入,現在發現收入這麼低,趙構有點動搖了。
這時,一直沉默的秦檜躬身道:“陛下,微臣還是堅持之前的意見,沒必要開常平倉,臨安不缺糧食,各個莊園都儲存了大量糧食,現在糧價高企,他們肯定會拿出大量糧食出售,糧價自然就下來了,昨天糧價是每鬥五百文,今天就降到四百文每鬥,一定是有糧食進來了。”
徐先圖搖搖頭道:“平抑物價,信心很重要,如果朝廷出手,就會給百姓信心,各種物資價格就會降下來,相反,如果朝廷保持沉默,則會讓百姓感到悲觀,就算糧價暫時降下來,也很快會反彈,百姓看不到希望,再說,外面莊園的糧食都想賣高價,指望他們來平抑糧價,無異於與虎謀皮。”
趙構在這件事上不糊塗,他當即道:“不用再爭論了,就按照之前的決定,向市場投入二十萬石平價糧食,儘快把糧價打下來,這件事由徐相公全權負責。”
“微臣遵旨!”
徐先圖行一禮先去了。
趙構又對秦檜和張浚道:“現在朝廷左藏庫只剩下二十萬貫錢了,連一個月的軍俸都湊不足,你們再想想辦法,儘快把錢湊出來。”
張浚躬身道:“卑職倒想到了一個辦法!”
趙構大喜,連忙問道:“什麼辦法?”
“陛下,我們可以向櫃坊借錢,把我們手中賣不掉的房宅店鋪抵押給櫃坊,借一百萬應該問題不大,支撐兩個月,到十二月,廣南東路的稅賦就應該押解進京了。”
秦檜立刻道:“陛下,這個辦法很不錯,如果万俟相國早點這樣做,而不是倉促低價拋售,房價就不會崩潰,因爲他操作不當導致如此嚴重的後果,責任重大,陛下如果不想懲處万俟相國,那找櫃坊借錢這件事就讓他來負責,就算讓他將功折罪。”
藉着這個機會,秦檜不露聲色地將房價崩潰的責任推給万俟卨,秦檜說得有道理啊!明明可以用房宅店鋪抵押向櫃坊借錢,爲什麼非要愚蠢進行低價拋售,這不是你的責任是誰的責任?
趙構點點頭,他也認可了秦檜的觀點,自己只是催促趕緊處理房宅店鋪換錢,並沒有讓他們低價拋售,造成市場動盪,所以責任應該由執行者來承擔。
“宣万俟相國覲見!”
不多時,万俟卨匆匆趕來,這些天他的壓力也同樣巨大,他着實沒有想到,自己低價拋售房宅店鋪,居然引發了臨安房產地價的崩潰,令他懊悔莫及。
當然,万俟卨雖然知道自己有責任,但他認爲自己最多負次要責任,他只是執行者,而是決策者是秦檜,秦檜才應該負主要責任。
万俟卨上前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趙構冷冷道:“万俟相國,這次你操作不當,引發了地價嚴重動盪,朕很不滿,但現在朕暫時不追究你的責任,而是再交給你一件事,你務必把事情辦好,否則朕絕不輕饒!”
万俟卨愣住了,怎麼變成了自己的責任?他急忙分辯道:“陛下,微臣只是執行秦相公的指示,才引發地價動盪,微臣只是執行者,責任和微臣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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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檜冷笑一聲道:“万俟相國,拋售房宅是我的指示,但我可沒有讓你低價拋售,不是嗎?”
万俟卨怒道:“秦相公何出此言?價格定下來後,我可是拿給你過目的,你還說不低價就賣不出去,怎麼又變成我擅自低價拋售?”
“万俟相國,我只是讓你先低價出售一座房屋試試看,沒有讓你把幾百座房屋和店鋪一下子全部拋出去,那豈不是嚇死人?”
“你沒有說先只出售一座的話!”
“這是常識,我認爲人人都該知道的常識,根本不用提醒你,不先賣一座房產試試看,你怎麼知道賣貴了還是賣便宜了?你自己不懂常識,胡亂操作,引發了嚴重後果,還想把責任推給我,万俟相國,這可不是有德之人該做的事。”
“簡直一派胡言,你讓我三天之內把房宅和店鋪全賣出去,時間這麼緊,我還能一點點試驗嗎?我還請求你寬限十天,你說是官家的意思,必須三天內賣掉,讓我怎麼辦?”
“夠了!”
趙構見他們爭吵牽涉到自己了,怒喝一聲打斷了他們的話。
“追究責任的事情先放一邊,万俟相國,朕要向櫃坊借一百萬貫錢,用房宅和店鋪做抵押,這件事交給你去做。”
万俟卨大驚,他剛要開口推辭,張浚急忙給他使了一個眼色,万俟卨剛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只得忍住不滿道:“微臣遵旨!”
“好!你今天就去接觸,隨時向朕彙報。”
從紫微殿出來,秦檜先揚長而去,万俟卨等到了張浚,他躬身道:“張相公,這件事如此棘手,我怎麼能完成?”
張浚笑問道:“你手上還有多少房宅和店鋪?”
万俟卨嘆口氣道:“我實際上只賣掉了一座宅子和一座酒樓,收入三萬貫錢,其他都沒有人接手,手中還有幾百座房屋和店鋪。”
張浚淡淡道:“幾百座房屋和店鋪換一百萬貫錢,難道還換不到嗎?”
万俟卨愣住了,“張相公的意思是,房宅和店鋪全部賤賣給櫃坊?”
張浚搖搖頭:“你如果真的賤賣了,官家肯定不會饒你,這個方案是我出的,我的意思是用來做抵押,借一百萬貫錢,到年底再看具體情況,如果市場回暖,那就把房宅和店鋪贖回來,如果市場更慘,相信官家會有決定,那時就不是你的責任了。”
万俟卨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多謝張相國的錦囊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