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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陵、西樑在大裕朝各地安插了眼線,大裕朝自然也在這二國境內埋伏了數路暗哨,似賄賂官員這種暗中進行的勾當或許難以察覺,一旦哪一國開始調動大量兵馬,便逃不過彼此的眼線了。

就像東陵、西樑能及時知曉大裕朝與烏國開戰了,二月下旬,這二國分路往北方調兵時,興平帝也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

洛城的文官們如熱鍋上的螞蟻,尤其是反對興平帝北伐烏國的那批官員,又站出來勸興平帝速速與烏國休戰,調兵增援南線。

興平帝“慌什麼,陵、樑二國加起來纔有四十萬兵力,朕有長安、青州、荊合四地以及京軍合計六七十萬大軍,還怕他們不成”

“皇上,我大裕雖有六七十萬精兵,可二線同時開戰的話,糧草供應起來就難了,一旦糧草出問題,前線的將士們如何打仗”

魏琦“皇上英明,去年就已經料到今年可能會有戰事,已經讓五州刺史提前籌集了足夠的糧草,便是二線開戰,糧草也可持續供應二路大軍半年之久,中間夏糧熟了,又可以爲大軍續上糧草。”

“可涼州的呂勝、青州的黃起遴屢屢不遵國令,恐有異心啊,萬一他們臨陣倒戈”

宋瀾“此二將都是投機取巧之輩,只要朝廷立於不敗之地,他們便不會公然背叛朝廷。”

“就算呂勝、黃起遴按兵不動,荊合四將”

興平帝突然看向他的親家吏部尚書王邦憲“王卿啊,你對荊合四將比朕熟,你說說,他們會全心爲朕效力嗎”

荊合四州分別爲荊州、漢州、江州、合州,其中最重要的是位於東西兩邊的荊州、合州。荊州守將謝堅、合州守將秦思柱分別領兵八萬,都是前朝竇國舅提拔起來的,後因洛城被興平帝攻佔而投降於新朝。而漢州守將王定憲、江州守將邱約是王邦憲的親戚,手裡各兩萬兵馬。

王邦憲都跟興平帝做親家了,一家老小又都在洛城,王定憲、邱約若敢背叛朝廷,王邦憲與家人的腦袋必定最先落地。

因此,王邦憲跪在地上,忠肝義膽地道“皇上,臣以項上人頭保證,臣弟王定憲與邱約將誓死捍衛漢州、江州,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興平帝“起來吧,朕信你們兄弟都是忠君之人,朕也相信謝堅、秦思柱會守住荊州、合州,不會辜負朕之所託。”

那些求穩的文官們互相看看,眼裡都有痛惜,去年謝堅、秦思柱投降皇上是爲了跟着新主子繼續作威作福,可皇上登基後便想要二將吐出之前貪污所得,一旦東陵那邊許二將以厚利,二將豈會繼續效忠興平帝

興平帝當然不會將南線的安危寄託於南線四將,尤其是謝堅、秦思柱。

散朝之後,他將幾個心腹臣子叫到御書房,指着輿圖道“齊恆,你們父子倆率兵八萬趕赴合州,以守城、奪取秦思柱手中的軍權爲主,順便提防青州的黃起遴。守住合州便是立了大功,不必貪取陵國之地。”

齊恆“臣領

命”

興平帝再對蕭穆道“蕭穆,你與趙瑾率兵八萬趕赴荊州,同樣是守城、奪權爲主。”

蕭穆、趙瑾領命。

興平帝再指着長安一線道“朕與羅霄率兵十萬與長安的十萬大軍會師,先試試樑軍的能耐,樑軍勇武朕等便守城爲主,樑軍若不堪一擊,朕自會揮師西南,直取樑國都城。”

範釗“皇上,臣第一次上戰場就是跟着您去的,自那之後咱們君臣再也沒有分開過,這次臣也要隨您去打樑國”

魯恭攥了攥拳頭,他也想去,可他知道,皇上自有深意。

果然,興平帝呵斥範釗道“你是御前軍統領,負責洛城安危,沒有朕的命令一步都不得離開洛城。魯恭率四萬步軍駐守城外,一旦洛城附近出現敵情,你可隨機應變。”

洛城是他的都城,城內有太子有二相有擔負整個大裕軍務政務的文武百官,更有一羣功臣武將的家眷,是最不能有閃失的重地。

範釗有勇,二相有智,便是大軍壓境憑這二人也能率兩萬御前軍與百姓們守住洛城一年半載,城外更是有智勇雙全的魯恭做最後一道防線。

魯恭跪下領旨“請皇上放心,臣在一日,便不會讓敵兵靠近洛城半步。”

京防交代清楚了,蕭穆才勸諫興平帝“皇上,陵國、樑國兵將都是跟前朝交戰六年而留下的精銳之師,且二國已經休養生息二年,糧草充足,我大裕前年臘月建國,滿打滿算才休養了一年零二個月,各地兵營半數都是擴招的新兵,因此臣建議,此次西、南用兵皆以守城爲主,待北邊安穩下來,涼州、青州、南線的邊患都解除了,再細細商議伐樑伐陵之策。”

魏琦、宋瀾都贊成老爺子的話。

興平帝笑道“朕明白,朕到漢中後會等你們這邊的戰報,如果全局形勢於伐樑不利,朕不會輕舉妄動的。”

言外之意,如果形勢利於伐樑,他還是會進軍樑國。

蕭穆還想再勸,對上的卻是興平帝眼中的雄心壯志。

論身份,興平帝是帝王,他是臣,論資歷,興平帝打了二十多年的仗,他只是一個帶兵二年都不到的老夫。

猶豫的功夫,魏琦道“皇上,朝務有宋相一人輔佐太子便可,讓臣隨您同行吧”

興平帝擺擺手“朝務繁忙,你們還要監管四路大軍的糧草調運,你們兩個都要忙得焦頭爛額,豈能再走開。”

宋瀾有智,但宋瀾壓不住太子、範釗,魏琦必須留下。

連魏琦都不能改變興平帝的旨意,蕭穆便將嘴邊的勸諫嚥了回去。

東營、西營加起來二十萬步軍,興平帝從東營點出十萬,剩下五萬給齊恆父子,齊恆父子倆又去魯恭的西營領了二萬。

蕭穆、趙瑾也要來西營領八萬步兵。

東營、西營的十五萬步兵都是青壯,區別在於有半數是上過戰場的老兵,半數是才操練一年的新兵。

魯恭儘量把老兵都分給了齊恆

、蕭穆。

老兵新兵看精氣神就能看出來,蕭穆勸道將軍留守都城,肩上的膽子比我們還重,還是多留一些老兵吧。”

魯恭笑道“我把老兵分給你們,你們穩住南線的勝算就越大,南線都穩了,我這四萬兵便沒了用武之地。而且您老放心,你們在南線鎮守多久,我便能繼續操練這些新兵多久,二個月後跟老兵也沒多大區別了。”

蕭穆欽佩道“皇上留將軍守城,真是英明啊。”

提到皇上,魯恭臉上的笑淡了下來,將蕭穆請到一旁,低聲道“皇上恐有伐樑之意,我越想心裡就越不踏實。”

樑國佔據的是川蜀之地,其險要比晉州猶甚,縱使皇上二十年幾乎沒有敗績,此時伐樑也非智舉。

蕭穆“將軍既然不贊成,爲何不勸諫皇上”

魯恭“皇上只說了他會見機行事,並未言明一定會伐樑,您老勸了,我們再勸,皇上定會不喜。”

大家都是薊州將領的時候,是同僚也是摯友,有不同意見直言就是,如今同僚變成了君臣,雖然情分猶在,君臣之別卻讓他們不得不謹慎開口。

魯恭“爲今之計,只有麻煩您老了,就算您老有能一舉對付謝堅的本事,也請您多拖延一段時間,只要荊州形勢未穩,皇上便不會冒然伐樑。”

蕭穆“不瞞將軍,我也是這麼打算的,只是將來皇上若因此怪罪老夫貽誤戰機,還請將軍替我說情。”

魯恭“您老放心,若皇上責怪下來,我與您老一起承擔。”

蕭穆“忠勇侯那邊”

魯恭笑道“侯爺父子勇武過人,謀略照您老就差遠了,我不囑咐,他們都未必能順利奪取秦思柱的兵權,我囑咐了,他們沒準要敗,還是算了吧。”

蕭穆倒是想到了已經在秦思柱身邊做了半年多副將的潘勇,不過魯恭的顧慮也有道理,守城、奪取兵權纔是他與齊恆的第一要務,連他都沒有順利完成軍令的把握,憑什麼去給齊恆先綁上一道枷鎖

領了兵,蕭穆、趙瑾便帶着八萬將士先去南營安頓了。

說是八萬,其實是十四衛共七萬八千餘兵,剩下的都是伙伕等後勤兵。

衆人抵達空蕩蕩的南營時,發現營前候着一隊十人,其中兩人站在最前方,後面跟着八個近衛。

趙瑾當然認得佟穗了,朝老爺子笑道“看來夫人這次又要跟着您老出征了。”

雙方離得近了,蕭穆、趙瑾與十四個衛指揮都下了馬。

陪在佟穗身邊的公公朝蕭穆、趙瑾笑笑,再取出聖旨,對佟穗道“安國夫人接旨。”

佟穗是披甲來的,此時也以武將之禮單膝跪下領旨。

興平帝的旨意,便是封安國夫人佟穗爲副將,讓她與趙瑾一同輔佐蕭穆擊潰陵國敵軍。

而這道旨意是佟穗親自進宮求來的,興平帝派個公公來南營宣旨,便是要當衆爲佟穗樹立副將的威信,好讓衆將士們知道,佟穗是興平帝欽點的副將,而非蕭穆因私心從家裡帶出來的孫媳婦。

“臣領旨”

佟穗雙手接過聖旨,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站在蕭穆、趙瑾身後的十四衛指揮使之一的江天闊率先跪了下去,拱手朝佟穗道“末將見過佟將軍”

另外十二個指揮使見了,立即也跪了下去,齊聲道“末將見過佟將軍”

佟穗手握聖旨,淡然道“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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