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簡言話音落地,昏黑的暗室內只剩一片死寂。
其餘幾人的注視着他,眼底神情各異,溫簡言剛剛說出的推簡直毫來由,其間有着他們很難理解的跳躍感,簡直就像是直接略過了數個步驟,不像是推理,反而像是憑空產生的大膽想象,但是……
雖然在副本的探索程度,以及深層規則的揭秘方面,他們遠不及溫簡言,但是,作爲資深主播,他們對線索的敏銳程度都是很高的。
溫簡言剛剛說的結,究竟是如何產生的,但在放在昌盛大廈這個副本的大框架之中,卻顯得格外合理。
“……”橘子糖眯起雙眼,忽然嗤笑一聲,“預言嗎。”
祁潛幾人一愣,扭頭看了過去。
他們不知道溫簡言對橘子糖撒謊說自是預言家,在聽到橘子糖似是而非的感慨之後,不由得都『露』出了『摸』不着頭腦的表情,似乎不白對方的這句感慨從何而來。
而橘子糖也並未順着這個話題說下去,只是再次陷入了沉默。
祁潛頓了頓,再次看向溫簡言,問道:
“以你的意思是,我們從募捐箱內得到的香,其實就是第四層樓內的‘顧客’購買的食物,是麼?”
“或許。”溫簡言頓了頓,有立刻肯對方的猜測。
畢竟,第四層的運作規則和前三層相差甚遠。
前三層內,店鋪內本來就存在着相應的商品,“顧客”進入,購買商品,留下的空缺內由詛咒的源頭自動補足,雖然每一層售賣的貨物都有不同,但是,深層的運作規則卻是大同小異。
主播們雖然不知道每一層具體的詛咒內容是什麼,詛咒又從何而來,但至少白大致流程,即遇到超出常規的危險,也知道大概的努力方向。
可四層……
卻完全打破了這個常規。
首先,商店內並有任何真正意的“商品”,謂的詛咒自然從談起。
這最基礎的一點消失之後,建立在其上的整套行爲規則都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香的用途,“顧客”需要的食物,包括“顧客”得到食物之後可帶來的危險……這問題對溫簡言來說都是謎團。
或許他們必須要先接待一位顧客,才得出答案。
不過,在此之前,溫簡言有另一件事想問。
他看向面前兩支隊伍的隊,問:“你們現在手頭有多少支香?”
祁潛:“我這裡有一支。”
橘子糖也同樣舉起了一根手指。
這就有點麻煩了。
溫簡言微微皺起眉頭,垂下雙眼。
雖然“詛咒”的規則發生了改變,但是,作爲店鋪以外的副本框架,【昌盛大廈】這個副本上樓的方式應該是固的。
那就是,只要收集到了足夠的營業額,就進入下一層。
既然如此,他在樓梯間內得到的那張冥幣,作爲交易得,應該也算在其中。
四樓升五樓,應該需要四張冥幣。
他的手裡有一張,那他們接下來需要接待至少三名顧客,可手頭的香卻只有兩根,也就是說,如何,他們都少一根香來“供奉”。
其餘幾人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紛紛陷入了沉思。
忽然,外面傳來了張雨緊張的聲音:“隊!你們最好出來一下!”
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是,嗓音中的凝重和緊繃卻是法遮掩的,令暗室內的有人心下都是一突。
幾人對視一眼:“走,出去看看。”
他們帶上了那個桌案上的香爐,快步向着暗室外走去。
商鋪內,油燈昏昏然地亮着。
空『蕩』『蕩』的偌大空間正中央,端端正正地排着四套殷紅的木質桌椅,像是待着顧客的到來。
爲了阻止光線傳到外部的阻隔道具死死貼在門上,不留一絲一毫的空隙。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房間內的溫度更低,光線也越暗了。
“怎麼回事?”祁潛問。
張雨的眉頭皺的死緊,他張了張嘴,話音有出口,就被外部的聲音打斷了——
“叩、叩、叩。”
叩門聲很輕,但卻十分清晰。
“!”
衆人都是一震,齊齊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是商鋪大門。
有什麼東西在外面敲門。
“張雨,”祁潛瞳孔一縮,“怎麼回事?”
張雨:“在一分鐘之前突然響起的,在聽到敲門聲之後,我就立刻喊隊你們來了,這是第二聲——”
他話音未落——“叩、叩、叩。”
又是三聲。
像是十分禮貌,但是,如有心去計算的話,就意識到,每一下敲門聲之間的節奏精準的像是用機器計算出來的,僵硬,呆板,毫任何情感,也有任何誤差。
也就是說,敲門的不是人,而是屍體。
而且,這一次的敲門聲,和上一次比起來,敲門的間隔縮短了。
就像是外面有人在催促一樣。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霎時間,一股冰寒刺骨的涼意從腦後襲來。
“是顧客,”祁潛的神情也難看起來,壓低聲音問道,“你們確把門上的每一個死角堵上了嗎?”
張雨咬着牙,點點頭道:“當然。”
溫簡言此刻出聲道:“這不是我們的問題。”
【昌盛大廈】這個副本是限時副本,現在距離副本結束,剩下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也就是說,只要熬過這三個小時,即推進進度不多,也活着離開。
作爲隨時可將主播小隊淘汰的團隊本,“拖時間”這一點自然不被考慮,但是,這隻建立在【正常流程】的前提下。
隨着層數增高,難度加大,停留在某一層不繼續向前或許纔是最智的決。
如每一支主播小隊預估自實力不夠,而其他小隊估計也夠嗆的話,那麼,他們大概都做出同樣的選擇——
在各自店鋪內將玻璃門擋住,讓自不成爲目標店鋪。
只要有小隊進入第五層,他們就不死。
可惜,【昌盛大廈】這個副本是太狠了。
完全不給主播留任何鑽空子的縫隙。
“你們記得,商鋪門口掛着的燈籠嗎?”溫簡言說。聞言,幾人都是一怔。
四樓和其他幾層不同,四樓的每一個店鋪門口,都掛着兩個灰撲撲的燈籠,他們雖然不知道這燈籠是哪裡來的,但溫簡言卻清楚——在三樓第三幅畫內的四合院門口,就掛着這樣的燈籠。
很顯然,隨着層數的升高,昌盛大廈的格局越來越向四合院靠攏,以門口才出現這一道具。
在這樣的副本中,有任何道具是緣故存在的。
“你的意思是說……”衛城一怔,道,“如我們試圖規避風險,時間不營業,門口的燈籠就自動亮起,爲我們吸引顧客?”
“看這樣子,大概是的。”
溫簡言聲地嘆了口氣,回答道。
“叩、叩、叩。”
敲門聲再度響起了,每一下都敲在人的心上,令人心神震顫。
“雖然有很多問題有弄清楚,但是我們現在必須要接待第一名顧客了,”祁潛眯起雙眼,慎重地說道,“一樓的教訓都記得吧?”
開門的店鋪如拒絕營業,待着他們的就是必死的結局。
“辦法,只走一步看一步了。”安辛嘆了口氣,點頭同意了祁潛的意。
祁潛扭頭看向溫簡言,將手中的那根尚未點燃的香遞給他,快速說道:
“既然你是提出這一理的人,那具體『操』作就交給你了,”說着,他看向橘子糖小隊,“你們有意吧?”
橘子糖謂地聳聳肩,默認了這一點。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從祁潛的手中接過香來。
雖說他現在也同樣心裡底,但也只趕鴨子上架,根據自之前的經驗,硬着頭皮做下去了。
他低下頭,看向手中的香爐。
香爐內滿是灰燼,並有任何殘餘着的斷裂碎香。
三樓升四樓的那場生意,他並未將香點燃,但是,那香爐本就是來自於紅衣女屍的畫中,是被供奉過後的殘餘——很顯然,供奉它的,遠多於一支香,而是足足三支,否則不可剩下那麼多截有燃盡的斷香。
這次是首次的供奉,點燃或許仍然是必要的。
除此之外,溫簡言在樓梯間內用了紅『色』的蠟燭,如爲了嚴謹起,這次也該用,但是,他沉思許久之後,是有選擇將蠟燭拿出。
畢竟,在第三幅畫內,香爐附近的燭臺之上是有紅『色』蠟燭,而是隻有白『色』蠟燭的再加上,在樓梯間內,溫簡言熄滅了紅『色』蠟燭,也有阻止影子的靠近,這說,在整個供奉中,紅『色』蠟燭或許並不是必須的。
以……他現在做的,也就只有最基礎,最保守的『操』作了。
溫簡言咬咬牙,將手中的香『插』入了香爐之中,然後將香爐放置在了距離櫃檯最近的紅『色』桌子之上。
他點燃了香。
一點殷紅的火光在香的頂端亮了起來。
細細的青煙繚繞而起,一股陰陰的,甜膩的香味隨之散發出來,像是混進了一絲血腥味,聞多了令人頭腦眩暈。
“叩、叩、叩!”
敲門聲再度響起,這一次,聲音變得更加急促,彷彿追魂索命一般,散發出不祥的氣氛。
“嗤嗤——”
像是被什麼形的力量影響到了,油燈的光束開始激烈地跳動起來。
溫簡言神『色』一凜:“快,去櫃檯後。”
他一邊說,一邊用最快速度向後撤去。
一行人動作迅速,很快一起擠進了狹小的櫃檯之後。
在做好一切準備之後,負責擋住門的幾個隊員打開直播界面,取消了正在用的道具。
霎時間,有擋在玻璃門上的遮擋物全都隨之消失不了,店鋪內的光清晰地滲了出去,外部的黑暗也同樣毫阻擋的流淌了進來。
“……”
溫簡言屏住呼吸,下意識的繃緊身軀,耳邊一片死寂,只聽到自心臟瘋狂跳動的,擂鼓般的聲音。
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這一刻轉瞬即逝。
門軸轉動的沙啞聲音在商鋪內響起。
“鈴鈴——”
門上掛着的銅鈴晃動着,發出清脆而單調的聲響,像是在宣告着死神的來臨。
顧客到了。
形的黑暗席捲而來,油燈的燈光被壓制到了極致,身邊空氣的溫度像是在飛速下降,令人有種打顫的錯覺。
黑漆漆的世界之中,清晰的腳步聲響起。
“噠、噠、噠。”
僵硬,緩慢,直直地向着店鋪深處走來。
一片黑暗中,唯有香爐中點燃的那根香,亮着一點微弱的,彷彿下一秒就被吞噬的紅光。
忽地,腳步聲停了。
“顧客”像是站在了放置着香爐的桌子面前。
“!”
像是有用了!
衆人精神一振。
溫簡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的盯着那一點閃爍着的紅點,手指攥的死緊,掌心中滲出了滑膩的汗水。
短短几秒,卻像是一個世紀般煎熬。
“噠、噠、噠。”腳步聲再度響起。
有人都提起了心,屏住呼吸待着,神經緊繃着,祈禱着——顧客是結束了用餐嗎?是準備離開嗎?
但是,溫簡言卻遠有其他人那麼樂觀,他死死的盯着不遠處,黑暗中那一點微微閃爍的紅點。
有消失。
之前在三樓和四樓的交界處時,他完成了交易,香爐內整個都空了,半點香灰都剩下。
而現在,被點燃的香在,也就意味着,它並有被顧客“吃掉”。
然,事情有那麼簡單。
有什麼被他忽略了。
“噠、噠、噠。”
僵硬的腳步聲持續響起,但卻並不是衝着門口,恰恰相反……
它居然是直直地向着店鋪深處,櫃檯的方向走來的。
而且,一步一步,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