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醫生,他是不是有點傻?”
蘇翎想到那一臉無辜又茫然的小眼神,整個人都方了。
主治醫生聽到‘傻’這個詞也遲鈍了三秒鐘,事實上腦部出問題是最難處理的,因爲看上去平安無事,可是……和正常人就是還差那麼點。
“霍先生這種情況很少見。”
失憶。
外加xing情大變……
就像是換了一個人,這樣真的很頭疼呢。
蘇翎搓了搓手臂,一臉無奈,“不會是撞壞腦子了吧?”
她曾今就聽過有人出車禍後,然後被撞成了智障……也就是一直保持三歲時的記憶,長不大了。
醫生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而蘇翎則是擡眸看了一眼正在窗邊曬太陽的霍某人。
一向冷如冰山的霍**oss,怎麼說變就變呢?
正這麼想着,霍少霆好像聽到了風聲,乖乖地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真的有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蘇翎。”
他專心致志地盯着她。
就好像他的世界只剩下了這麼一個人。
那依賴的小眼神,蘇翎突然有些牙疼……
喜歡是好的,可是好好的大老爺們兒,瞬間化身軟妹子,真的……太不對勁了。
“他這樣多久能恢復?”
“這……不太好說,快的話也許隨時都能甦醒,慢點的話可能一兩年,也有可能一輩子。”
蘇翎重重地吸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接受了這個事實,“我知道了。”
檢查身體的醫生們離開後,病房裡又重新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空氣中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蘇翎就站在牆邊想,如果真的像醫生說的,他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恢復,又該怎麼辦?
她的心裡充斥着一股強烈的愧疚感。
良心不安。
這條命是她欠他的,他本該什麼事都沒有……如果他一輩子都這樣,她的確可以照顧他,可是霍家人又怎麼想?
而他。
又真的想要過這樣的生活嗎?
身爲霍家的繼承人,他本就應該有屬於他的商業帝國,他是人前聚光燈的焦點,是萬衆矚目的男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蘇翎。”
男人又一次地叫喚。
她怔怔的,緩過了神,邁着步子走了過去。
窗外。
溫暖的陽光灑在他高大的身軀上,有種極其不真實的感覺。
他的頭髮被剃光了,可棱角分明的五官依舊英俊的不像話……往常總是喜歡抿着薄脣,神色裝着冷的嚇人,就像是行走的製冷機,可是現在,英俊的容顏柔和一片……
他絲毫不會再吝嗇那一點的溫暖笑意。
她挪了挪身體,和他坐在了一塊兒,一起享受着這難得的安靜時光。
就算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還是學不會聒噪,習慣在沉默中尋找那一片刻的溫馨。
蘇翎垂下眸子,看向他膝蓋上包裹着紗布的傷口,眼中寫滿了心疼,“應該……很疼吧?”
男人眨了眨眼。
他很少做這個動作,可是難得一次……竟有種令人驚豔的反差萌,長長的睫毛,狹長迷人的黑眸,都像是無形中的誘惑。
他把修長的手臂伸了過來,蘇翎配合地把爪子伸過來,讓他的大手牢牢包裹着她的。
溫暖,乾燥。
他指引着她,輕輕撫上那還煩着血色的紗布巾,眉目幽冷中泛起一絲溫柔,“不疼。”
這樣柔和的他。
她大概是第一次見。
她的眼眶有些溼,“對不起。”
他低沉地笑了笑,嗓音依舊有種沙啞的磁xing,“爲什麼說對不起?”
“因爲……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
他有些瞭然,又有了一些茫然,只是還沒到十萬個爲什麼的屬xing,“蘇翎,你對我這麼好,你是我的什麼人?”
他幽深的黑眸,就這樣死死地鎖定着她的……就好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把她的內心深處看透。
她有些心虛。
已經到嘴邊的話又重新嚥了下去。
她吸了吸鼻子,脣角微揚,“我是你的妻子,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男人瞭然,忽然笑了出聲。
柔和又溫暖的笑意,瞬間把他英俊的五官給點亮了……殷胥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神奇的一幕。
不苟言笑的霍二爺,竟然會笑?而且笑得這麼自然,沒有絲毫的僵硬。
他不是幻覺吧……
殷茜在門外推了推哥哥,“哥,你怎麼不進去?”
殷胥這才敲了敲門,咳嗽一聲,“蘇翎,霍總。”
他突然而來的話語,讓蘇翎怔怔地從那笑容中回過神來,她抓了抓頭,堪堪地站起身來,“你們過來了。”
“霍總恢復意識了?”
殷胥一進門,眼神就掃向了那個光頭……唔,雖然頭髮沒了,可依舊是個英俊不凡的光頭。
他這麼說,大概也沒看出什麼。
蘇翎神色複雜,倒也沒有隱瞞,畢竟殷家兄妹經常過來,早晚會看出點什麼來。
“還沒有……他失憶了。”
“失憶?”
殷胥皺了皺眉,他大概想到了一些事,莫名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好結果。
“可是霍總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差別呀?蘇翎,你是不是搞錯了?”殷茜一眼看過去,正好對上霍少霆冷冰冰的俊臉,他連丟過來一個眼神都那麼不屑。
背對着霍某人的蘇翎,自然感受不到這對兄妹倆的心理活動。
她聳了聳肩,“恩,沒搞錯,就是什麼都不記得了……而且,xing格好像也變了。”
準確的說,就像是換了一個殼子。
殷胥的臉色有些奇怪。
“能恢復嗎?”
“得等。”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一直恢復不過來,你打算就這麼陪着他?”
蘇翎自然聽懂殷胥的意思,她也不會太牴觸,杏眸微微地頓了頓,“是,這是我欠他的。”
殷胥的心情很是微妙……他知道自己應該尊重這個選擇,也知道從霍少霆替她擋槍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滿盤皆輸,可是還是會有一絲絲的不甘心吧。
兄妹倆一前一後離開。
殷茜咬着脣,眼眶有些泛紅,“哥,霍總要是一直不清醒,那蘇翎不是太可憐了……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殷胥幽幽地嘆了口氣。
“大概吧。”
“可是……全世界有那麼多專業的腦科醫生,你們怎麼就這麼篤定他恢復不過來呢?”
殷胥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天真的妹妹,薄脣邊緣夾雜着一抹嗤笑,“那也得看我們霍總願不願意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