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於一旁將南宮潯的神情盡數收入眼,緊跟着手握着的杯盞輕輕轉了兩轉。
輕咳兩聲,他一雙眸明明滅滅閃過些光亮,繼而萬分慵懶的起身,不疾不徐走到牀邊。
“咳,南宮公子醒了?”大約是爲了叫醒南宮九,他刻意離南宮九離得很近,是以,即便他說話的聲音並不算極大,南宮九也如願醒了過來。
“你醒了?”半路驚醒的南宮九反應還有些遲鈍,但在這個功夫,躺在牀的南宮潯和臨淵之間已經有了一場交鋒。
南宮潯自是察覺到臨淵言行之間的敵對味道,一雙鳳眸慢慢移到臨淵臉,轉而是一場無聲的廝殺。
臨淵的眼神並不似想象一般暴戾尖銳,只於眸暈開一層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一直蔓延到深處,於黑色瞳仁下開出些冷然和嘲弄。
再說南宮潯這邊,雖然平日裡他性子素來暴躁,但心思卻不是一般的細膩,此刻一眼便瞧出臨淵的異樣情緒,竟是也少見的沒有動怒發飆,只暗沉着一雙鳳眸,不動聲色的與臨淵對視。
南宮九極力結束了半夢半醒的狀態,但卻並沒有因此變得敏銳機警,仍舊死腦筋的騰了一隻手去將躺在牀的南宮潯扶至半坐。
而對於南宮九的動作,南宮潯也只是一言不發的由着她去。
看這個情形,他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來!喝粥!”南宮九是真的很大意,不若然,又怎麼連身後如此強大的爆冷氣場都感覺不到?
臨淵眼瞧着眸色越來越冷,面卻仍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終是伸手將南宮九往懷拉了幾步。
“來人,南宮公子剛醒,不宜吃生冷之物,將宮神醫手的粥端下去讓廚房熱一熱,再送過來!”他聲色淡淡,一字一句間皆帶着不可置疑的味道,轉而一雙黑眸狀似風輕雲淡的從南宮九身掠過。
“宮神醫藥房裡不是煎着藥了麼?還不去看看?”
對於臨淵的親臨指揮,南宮九是有些摸不着頭腦的,方纔她手的粥分明還是溫熱的,剛好可供使用,怎麼到了這人口,成了涼的,還不由分說拿去讓人熱。
再有,她藥房裡的確實煎着藥,可裡着出罐還有好一會兒,這人怎麼一副瞭如指掌的樣子,要她去藥方看藥?
心雖狐疑,但好在南宮九總算聰明,並沒有將這些疑惑寫在臉,亦或是直接當着幾人的面問出來,而是選擇了權衡利弊。
思來想去,她對臨淵的做法只有一個解釋,那便是擺明了他想支開她。
莫非,他是有話要對南宮潯說?心抹了抹,南宮九覺得只有這個可能性最大,當即有了主意。
眼下,臨淵是她的頂頭boss,又握着她的小辮子在手,她實在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激怒他。
萬一,這人一個不高興,又跟前兩天晚一樣發神經,那她可得不償失了!
想到那晚被他強吻的事情,南宮九雙頰不由又泛起桃紅,當即提起十二分精神。
“多謝王爺提點,我這去藥房看看,南宮公子這邊,還要勞煩王爺暫且照拂!”話說完,南宮九一溜煙溜出房間。
臨行前,她十分激靈的偷偷瞄了一眼臨淵的神色,見他嘴角果真微微揚了幾分,心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呼,還好她反應快!
再說南宮九走後,臨淵也沒再與南宮潯多做糾纏,姿態雍容的轉身回了自己的圓桌,又開始拎着茶壺自斟自飲,看樣子心情已經由陰轉晴。
南宮九的順從,臨淵的態度,讓南宮潯漂亮的眉毛微微皺起,他慢慢撐起身體從牀坐了起來,一雙鳳眸慢慢落在悠閒喝茶的臨淵身。
他素來與六皇子甚少相交,卻也聽聞他高深莫測的性子,眼下一見,倒果真是名不虛傳。
臨淵並不是個息事寧人的主,察覺到南宮潯的目光,他脣際噙了一抹邪笑,很是漫不經心的與他對視。
“南宮公子這樣看着本王做什麼?”他說話語氣尤爲的慵懶無謂,配着黑眸之一點輕挑很容易勾起人火氣。
南宮潯也不是個怕事的,盯着臨淵又看了半晌,眉毛皺得很厲害。
“王爺刻意支走了人,難道不是有話要和我說?”話說這,南宮潯也絲毫不輸氣場,不疾不徐從牀站了起來,直接走到臨淵對面坐下,眉目之間,是與生俱來的狂傲不羈。
臨淵有些欣賞眼前之人的風度,卻也只陷於暗自欣賞一番而已。瞧着他看那丫頭的神情,他便註定不能和他做朋友!
“本王確實有話要說!”輕飄飄丟出一句話,臨淵儀態萬千的又給自己斟了杯茶,方纔笑吟吟的看向南宮潯。
“想來南宮兄也聽聞過本王的嗜好,眼下,本王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難得的對一個人了心罷了!”他一番話說得似笑非笑,亦真亦假,卻是直接讓南宮潯心驚不已。
六皇子臨淵的斷袖之癖他自然是聽說過的,但他卻未有料到,他竟如此的坦然強勢。
面對強勁的對手,南宮潯只覺自己心的好勝欲被徹底激發出來。
“本王看得出,你看她的眼神不一般!”南宮潯這邊心暗涌,臨淵卻是絲毫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兀自將自己得到的結論擺出來,且看得出來,任誰要推翻也是沒用的!
當然,南宮潯也並沒有要推翻的這個意思。
一直以來,他都不願面對自己的情緒,不肯承認已經對那丫頭動了心。
可那麼多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天知道,那天他深陷重圍,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她。
縱是她處處忽略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晾着自己,他卻還是一點而也不怪她,相反之下,他很想見她。
可他的驕傲不允許他低頭!
原本,南宮潯正深陷掙扎之,未料這個時候,臨淵卻突然向他施壓,讓他反倒看清了自己的感情。
“王爺所言不錯,我確實對她很有好感!”話至此,南宮潯很是淡定的朝着臨淵輕輕一笑。
“看來,這臨西城,註定又要多一名斷袖之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