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駿馬於竹林飛馳奔躍,陣陣馬蹄聲迴盪在天地之間,身穿玄青色衣袍的少年手弓弦接連拉響,一隻只飛鳥自半空疾速墜落,這原本是一副極爲灑脫豪邁的畫面,照理來說很大程度足以激起人對狩獵的熱情。
可南宮九卻沒有半點心思學習,原因無它,只因她此刻被困在臨淵的懷,被奔跑的馬兒顛得頭暈腦脹。
胃裡一陣陣翻江倒海,眼前一片昏黑,若非有臨淵坐在身後,只怕她早已經墜下馬來!
儘管難受至極,但瞧着身後的這位祖宗興致似乎頗高,南宮九也沒敢開口說明,生怕一個壞了臨淵的興致,又無端惹他不高興。
深深吸了口氣,頭腦變得清明瞭幾分。
視線觸及他俊美無儔的容顏,南宮九再度感嘆天對他的偏愛。
模樣生得好看不說,便是連出身也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
再看看他的馬術和箭法,想來在皇子也是數一數二脫穎而出的吧!
這樣的一個人,幾乎將天地間所有最好的都集於一身,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非要折騰她種名不見經傳的普通小老百姓?
心訕訕,南宮九其實也是個有些愛胡思亂想的人。好此刻,見得臨淵一副什麼都不缺的模樣,她心不免又開始左思右想。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這樣出色的一個大好青年,爲何要在衆人面前故意裝病?縱然是當初因着宋錦書的事情對臨天曜有所怨怒,但既然是親父子,那二人之間的關係又未免太過微妙。
若說臨淵對臨天曜有所怨怒,倒還有些,但若說臨天曜對這個兒子不聞不問,又不盡然。
她總覺得,這對父子有些怪。再或者說,天家的親情素來如此,總是蒙着一層薄紗,令人蔘悟不透?
卻說臨淵之所以帶南宮九出來,多半是爲了製造與她獨處的機會,但也有一定程度是想帶她出來散心。
然而,此時此刻,他不過剛剛活動完筋骨,便見得她精神頹靡,心不在焉,終是拉了繮繩放慢馬速。
馬兒跑得慢些了,南宮九總算沒那麼難受,思緒也漸漸回籠,一擡頭便見得臨淵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這丫頭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心微微狐疑,臨淵立刻便發覺南宮九看向他的眼神,當即正了正臉色。
“接下來,本王會教你一些御馬的基本要領,你用心學,不出半個時辰,便能掌握了!”臨淵說得胸有成竹,明顯是對自己的教授能力很有信心。
不過,南宮九卻不大想學,她其實有些害怕,但見得臨淵一副勢在必行的模樣又不敢有異議。只能由着他翻身下了馬,自己緊緊抓着繮繩一動也不敢動。
身後突然沒了依靠,她突然有些緊張,連帶着抓握繮繩的指節也微微泛白,竟也忘了難受或是眩暈,只專心致志保證自己不要落馬。
“腳踩在馬鐙之,雙腿夾緊,身體放鬆坐直保持平衡,手將繮繩抓緊!”下馬之後,臨淵爲她做起牽馬人,也未催促她急着催馬,帶着她在竹林緩步前行。
眼下已是未時過了大半,陽光不似午出門的時候一般炎烈,此刻透過竹葉縫隙斑駁灑落林間,再和着些微涼的風,竟沒來由讓她覺得閒適安逸。
馬兒走得極穩,像是也在不急不緩的悠閒散步,影子投在地和臨淵的重疊交錯,發酵出一種難耐的唯美浪漫之感,讓她無端想起自己前世在電視劇看到這般相伴的神仙眷侶。
思及‘神仙眷侶’四個字,南宮九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當即甩了甩頭,暗罵自己想象力過於豐富。他們如今一個是玄色衣袍的翩翩公子不錯,但她此刻可是一身男裝活脫脫的男人,這樣的組合,實在和神仙眷侶四個字沾不任何關係吧!
心緒飛離,南宮九便將臨淵的話忘得一乾二淨,此刻馬兒不過稍稍加快了些速度,她整個人便直直朝後倒去,作勢要從馬翻下。
一聲尖叫還未出口,南宮九隻覺腰間一緊,緊跟着身後便又多了一道偉岸身軀。
“你這樣笨,還是本王帶着你騎吧!”臨淵的嗓音何其淡薄,手不過微微施了施力,馬兒便跑得快了許多,但相較於之前射鳥時,還是要慢許多。
這樣的騎速讓南宮九很是享受,既不似剛纔的顛簸,又可以享受迎面而來的勁風納涼。
她心下正微微放鬆些,卻見臨淵倏爾撤了握在繮繩之的手。
“握住繮繩!”他清淡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和着溫熱的氣息令南宮九身體微微一僵。然,不過眨眼之間的功夫,臨淵卻已從背後取了弓弦和箭,竟是開始手把手的教她射箭。
馬兒仍在奔馳,但南宮九不知他是用了什麼法子,竟也不必控制着繮繩,也能保證她和自己不掉下去,反而頗有氣勢的教她拉弓射箭。
因着動作需要,她和他只見的距離更近。這一刻,他整個人幾乎貼在她背後,以臂彎將她圈在懷,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鼻尖微微擦過她的臉頰,而他交疊在她手的修長指節,亦是溫熱無雙,瑩白修長。
隱隱之間,一抹暗香浮動,令她心跳突然紊亂起來。
怎麼辦?她越是想要遠離他,如今卻越是離得這樣近。
“集精神!”隨着他一聲低喝,南宮九隻覺腕間一震,她手箭羽便已離弦而去,竟是釘在了不遠處的一隻野兔身。
第一次觸碰箭這個東西,還用它射了一隻小兔子,南宮九不免有些愣然。然,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臨淵輕薄脣畔竟是在這個時候擦着她的臉頰輕掠而過。
“這樣竟也能射?”像是自嘲,他脣際噙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襯着淡金色的夕陽,俊美如神祗。
南宮九還未有從他蜻蜓點水般的觸碰回過神來,但臉頰卻已經很是誠實的順應着心境發起燙來。
怎麼辦?再這個樣子,她真的快要把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