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南宮九視線久久落在江如畫身上,一旁臨疏影將這一幕收入眼底,並於大腦之中將南宮九眼中的同情自動轉化成了心疼。
咬了咬牙,臨疏影再未有繼續往南宮九這邊遞水果吃食,而是直接起身走至江如畫身邊。
“如畫姐姐,我與你換個位子吧!”脆聲開口,小丫頭臉上寫滿了笑意灑脫,可細看之下,則不難發現她眼中隱隱藏着的細小憂傷。
她喜歡的宮大哥,眼中心中永遠只看得見如畫姐姐……
她其實好想裝作視而不見的樣子繼續坐在他身邊,可她卻發現,他若不快活,她竟也快活不起來。
她所有的驕傲啊!在他面前,突然就摔得粉碎再也無從拼湊起來!
江如畫明顯沒有料到臨疏影會在這個時候爲自己解圍,只稍稍愣了一下,緊跟着遲疑道:“公主殿下身份尊貴,這樣做,怕是不好吧!”
雖然她也很想擺脫這種尷尬的局面,但這宴席上的排位乃是根據身份而來,她雖不知她和宋清這是個什麼狀況,但倘若她破例坐到公主的席位上去,怕是難免生出些口舌是非。
見江如畫一副忐忑躊躇的樣子,臨疏影一張小臉兒倏然一沉,朗聲道:“如畫姐姐只管坐過去便是!本公主倒要看看,有誰敢在這裡亂嚼舌根!”
文殊公主雖名號靜好嫺美,但刁蠻任性在臨西是出了名的,再加上皇上對之恩寵有加,放眼整個臨西城,倒當真沒有誰敢輕易招惹。
眸中掠過一抹感激,江如畫終是夾着尾巴坐到了南宮九旁邊。
然,正當她轉過身準備和南宮九感嘆一番之際,卻正好瞧見南宮九視線落在臨疏影身上。
南宮九看臨疏影的目光算不上灼熱,其間卻帶着一點若有所思,再有的,則是感激和一些江如畫所看不懂的情緒。
奇怪了,剛纔公主殿下好像還給小酒遞蘋果來着,此刻小酒又這樣看着公主殿下,她們兩個,什麼時候這麼熟了嗎?
江如畫心中狐疑,南宮九卻是深陷感慨之中。
初見臨疏影之時,這丫頭跟在臨淵身後將她逼在荷花池的桅欄之上,叫囂着總有一日一定會讓自己喜歡上她。那個時候,她的神情何其的灑脫張揚,而剛剛,她再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那種張揚和跋扈,才隱隱有些懂得。
有的人,看似囂張不講道理,但其實,所謂的任性刁蠻也不過是爲了保護自己所塗的一層保護色。
身處皇族深宮這樣的大染缸之中,這丫頭還能保持敢愛敢恨,隨心所欲這樣的勇氣,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如今,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將她心中再純粹不過的感情盡數交付在了她身上,她卻不能給她所想要的悸動和迴應。
一瞬間,南宮九覺得自己十分可惡!也很自私!只爲了不讓臨淵發覺自己的身份便一直對臨疏影有所隱瞞,任由她在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中深陷掙扎。
一番深思,南宮九心中罪惡感瘋狂攀升。未料此時腦海中卻突然傳來火兒很不合時宜的聲音。
“主人!雞腿,我聞到雞腿的香味了!快!我要吃雞腿!”小傢伙一番休養生息可謂時間足夠的長,此刻估摸着還沒睜眼睛,卻已經先嚷嚷着要吃雞腿。
皇室的宴席,有一點還是頗好的,至少,少不了山珍海味觥籌交錯。
要着雞腿,小傢伙已從她體內鑽了出來,蹲在她腳邊不住轉圈兒。
看着萌態十足的小傢伙,南宮九心中陰霾頓時一掃而空,她悄悄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自己,偷偷夾了個雞腿扔給火兒。
“我說小酒……”一旁江如畫先前在對面憋悶太久,此刻總算尋着機會發泄,迫不及待的拉着南宮九說話。然,小酒兩個字一出口,她便見得臨淵視線似有若無從自己身上掠過,當即汗毛一立,精神一震,趕忙換了個稱呼,千嬌百媚道:“酒郎~~”
南宮九被江如畫突然轉換的語調弄得渾身顫了一顫,但見得她暗暗朝自己使眼色,便也就調整了一下狀態準備隨時應對。
“近來幾日,醫館那邊的事情我已經忙得差不多了,只差聘一個坐診先生了,想來,待這狩獵大會結束後,便可以舉行開業儀式了!”因着某王爺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江如畫不敢將音調拉得太高,只一邊裝出一副情深不壽的恩愛模樣,一邊和南宮九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事。
由於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再加之臨淵盯她盯得頗緊,南宮九幾乎將醫館那邊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此刻聽得江如畫提起,方纔精神一振。
“如此最好不過,待醫館開業,你便從別苑中搬出來吧!也省得你孃親再找你麻煩!”南宮九之所以決定開這個醫館,很大一定程度上是爲了擺脫江如畫在家中的困境,是以,此刻一聽事情差不多辦成了,她便索性催她儘快從小苑中搬出來。
然,未料的是,南宮九這邊一番好心催促,卻只換來對面江如畫掩脣嬌笑起來。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啦!你是不知道,自我將醫館的牌匾掛上去,現下整個臨西城中都將你說成了大情聖,道你是如何如何寵愛於我!我娘雖有些勢力,但到底還是希望我能找個疼自己的夫君,那日專程去了醫館,一看着‘江山如畫’四個字,又見你將大小事宜都交給我操持,當即便高高興興回家去了!”
對於江如畫的這些個笑談,南宮九之前從臨疏影耳中聽到過一些,是以,此刻聽得南宮九所言,她除了覺得荒謬可笑之外,便沒有更多的感受了。
見江如畫笑得開懷,南宮九象徵性回了一抹淡笑給她,未料她這一笑在臨疏影中卻變成了極盡寵溺,令她一顆心越發空空落落起來。
怎麼辦?見得他不快活,她心中也跟着不快活。可見得他與如畫姐姐相談甚歡,親暱無間,乃至寵溺至極她還是不快活!
喜歡一個人是不是總是如此,見不到時便時時想着要見,可一旦見到了,又會奢望他能多留一些關注給自己。
她喜歡上了一個不喜歡上自己的人,所以註定要心傷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