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得知自己懷孕以後,南宮九便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喜悅是有的,但更多的卻是擔憂和顧忌。
臨淵將南宮九的反應收入眼底,一雙黑眸日漸暗沉。
面上不動聲色,臨淵依舊每日變着方子做些好吃的哄南宮九開心。
偶爾高興起來,她也會忘記那些顧及,卻是對臨淵越發依賴。
自公主府中回來,半個月轉瞬即逝,而南宮九腹中的胎兒也已經有三月出頭。
臨淵近來時間似乎十分充裕,自成親後便有九成時間陪在她身邊。
臨天曜得知媳婦兒懷孕的消息,並沒有搶在南宮九前頭,可不過兩日的功夫,各種賞賜已經賞了下來。
搖鈴,撥浪鼓,包被,老虎鞋,還有許多她見都沒有見過的稀奇玩意兒
不得不說,她的這位公公當真的是個急性子。
而說起懷孕,江如畫那邊也已經將近八個月身孕,再有不久就要臨盆。
之前,她還清楚記得,自己見到那丫頭挺着大肚子成親時可謂是大驚失色,而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這麼快也加入了孕婦的行列。
原是打算抽些時間去看她的,未料得後來事情一樁接一樁,如今她有了身孕,臨淵更是看她看得緊。
不過,她倒也能夠理解,畢竟懷孕初期情況比較特別。
說來也奇,雖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她如今身形也未有多大變化,腹部也仍是沒有動靜,照理來說,一般情況,應該已經微微有些凸起。
心下雖十分疑惑,但她卻能清楚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還算不錯,至於腹中胎兒,她也隱隱可以感覺到情況良好。
算起來,她近來運氣還算不錯,諸事皆順,並沒有遇到什麼特別倒黴的事情,比早前的時候要好得許多。
心下有些慶幸,南宮九如今最擔心的,是火兒的甦醒。
是夜,臨淵照舊將她擁入懷中,而她則背對着他,身體躬成蝦子模樣在他懷中取暖。
她近來有些嗜睡,但臨睡前精神卻異常的好,便央了臨淵陪着自己說話,閒扯胡聊一番。
大多數時候,他都會與她調侃說笑,卻不敢太過出格,大約是有些擔心慾火焚身,而南宮九近來也有了些惡作劇的天分,總也仗着自己懷孕爲所欲爲,常常弄得自家夫君火氣十足,卻又無可奈何。
無奈之下,臨淵只得求饒,南宮九便央他講他小時候的事情給她聽,當然,出了宋錦年和宋錦書的那一段。
一如臨疏影曾經告訴過她,臨淵是在十歲的時候被接回皇宮的,而在那之前,他則住在臨西邊境的一個小山谷中,拜了個怪老頭兒學藝。
他沒有關於孃親的記憶,與自己的怪師傅相依爲命多年,成就一身武藝,卻養成了冷淡涼薄的性子,不大愛說話。
但據臨淵所言,他過去了二十幾年中,最讓他懷念的,也是那一段時光。
臨淵並沒有提及太多有關怪老頭兒的事情,但南宮九注意到,每每提及他,他說話的語氣就會變得異常的輕緩,不似平日裡對人一般冷硬。
有那麼一刻,南宮九覺得身旁的人與自己是那樣的相似。
而時常有人說,兩個相似的人,總也十分容易互相吸引,她不知道他與臨淵的相遇是不是因爲這個定理,但事實上,她們之間是真的很有緣。
眼下,南宮九照舊睜着大眼睛窩在臨淵懷中等着他講故事。
“愛妃,本王的事情,你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今天,是不是該換你講講自己的了”
故事沒等到,南宮九隻等到臨淵扔了個燙手山芋給她,緊跟着身形不自然的就僵了僵。
當初在東凌,她原本是準備將自己的秘密告知陸邪,但後來,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一直擱置下來。
再或者說,是她還未有準備好。
她其實早該想到,他那樣聰明,又怎會看不出她的異樣呢這個問題,大約已經壓在他心中困擾了他許久吧
心下想着,南宮九突然就看開了些。
也罷也是時候該告訴他了,該來的總會來,這一天她和他遲早都要面對。
半晌沉默,她在他懷中慢慢開口。
“是你要聽的哦,一會兒我說的故事嚇到了你,你可不要怪我”
再輕鬆不過的開場白,但內容卻註定並不輕鬆。
南宮九窩在臨淵懷中,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身體,他的四肢,因爲他的話鬆鬆緊緊。
她有太多的秘密,每一個放在這個時空都那樣的荒謬,可事實上,真的就發生在她身上了。
從穿越之前家族成長,到後來的穿越,再到火兒,甚至是盜取晶蘭,她說得十分詳盡,就像把一生都訴說完畢。
故事到東凌白夭夭將七色晶蘭強行推入她體內爲止,接下來回應她的都是長久的沉默。
夜漸漸暗沉起來,她甚至以爲臨淵已經在她冗長的描述中睡去;事實上,她是真的有些希望他已經睡着了,或許並沒有聽到自己全部的話
可事實上,他全數都聽到了,連帶着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也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緊。
她原本以爲自己會很在意他的反應,她甚至想過許多中他得知真相之後的情形,可她從未有想過,竟會是這樣的安靜。
按理來說,安靜是會讓人產生忐忑和不安的因素;可事實上,她卻並沒有如此。
他的身體在顫抖,她可以感覺到他的珍視
有那麼一刻,她其實很想轉過身去緊緊將身後的抱住,可事實上,她卻並沒有那樣做。
她無法給他任何的承諾
胸口有些發悶,她突然覺得其實這樣靜默無聲也很好,至少,她看不見他的憂傷和難過
就這樣靜靜的由着他抱着,她貪婪的感受着他身上的氣息和體溫。
她從未有這樣愛一個人,愛到什麼都不想,只想時光能夠停滯
暖暖的淡香不斷碰撞着她的神經,倦意終是襲來,眼皮重若千斤,她終是沉沉睡去。
察覺到懷中的人終是睡去,一直沒有開口的臨淵倏然自黑暗中慢慢擡起頭,一雙墨眸慢慢落在虛無的夜色之中。
“不管你從哪裡來,又或者是誰,你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本王的妻子”
“本王沒有別的心願,只希望,你能永遠留在本王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