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般翻來覆去直到天黑,小水期間倒是進來過兩回,應是要叫她起牀吃晚膳,但俱都被孟青鸞裝睡給矇騙過去了。
她此刻沒有半分胃口,再提不起半月前那樣的精神來,那個時候,爹爹雖朝她發了通脾氣,回來之後也將她軟禁,但情形卻與現如今完全不同。
宮中旨意已經下了,縱然是爹爹不願送她入宮,怕也是不能抗旨!
心中正十分煩亂,孟青鸞終是再也躺不住了,一咕嚕從牀上爬了起來。
然,她剛剛站定,卻驀地瞧見牀頭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下意識欲要張嘴尖叫,未料得一雙手已先一步捂了她的嘴巴!
這雙手,很瘦,很白,微微有些涼,初觸及孟青鸞的臉頰時,她不禁渾身抖了一抖。
“別動……”略有些低沉的嗓音,她總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
定睛一看,只待孟青鸞看清面前的人之際,一雙大眼睛驀地張大。
得虧是她的嘴巴此刻是被捂着的,不若然,此刻她必然已經放聲大喝:“是你!”
是的,來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臨淵。
夜色之中,他着一襲玄青色衣袍立在由窗流瀉的月光下,渾身渡上了一層朦朧的銀光,真真是有些虛無縹緲,卻又好看得令人心驚動魄。
在牀邊,臨淵已站了有一會兒了,也瞧着孟青鸞在牀上翻來覆去來來回回好半晌,卻一直沒有做聲……
此刻,盯着眼前的冰山美人瞧了半晌,孟青鸞終是慢慢冷靜下來,眼睛也瞪得沒那麼大了,只一臉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
臨淵會來,完全是因爲鴛鴦鈴和火兒的話!而他今天來,也是經過反覆斟酌的。
此刻,見得孟青鸞漸漸平靜下來,他終是挑了挑眉梢。
“能保證不出聲麼?”很簡潔的七個字,若流沙一般的知覺,孟青鸞對於美男深夜突然造訪很有些沒準備,此刻只十分粗線條的犯了下下花癡,方纔啄米般的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這樣驚豔俊美的一個人突然出現在她的房間裡,孟青鸞只覺得,一顆心又胡亂狂跳起來。
見孟青鸞十分配合,臨淵倒也未再猶疑,緩緩撤了捂在她嘴巴上的手。
“你是怎麼進來的?沒有被人發現麼?”嘴巴一得了自由,孟青鸞問的並非是你怎麼會在這裡,亦或是你想幹什麼?而是直接跳過了最關鍵的問題,關心起臨淵有沒有被發現。
說起被發現這個事情,便又不得不提及臨淵的輕功了。
早在七年前,他的輕功在蒼瀾大陸之上便已是無人能及;而今七年一過,再加之他龍靈之體甦醒,更是登峰造極!這諾達的慶王府,紅瓦高牆,護衛林饒,再加上門外頭蹲着的一個小水,對於他來說不過過無人之境罷了。
“沒人發現……”可臨淵是沉默慣了的,哪裡會與她解釋太多,只沉聲吐了四個字,卻是立即惹得一旁的孟青鸞倒抽一口涼氣。
上上下下將眼前的神仙美男瞧了半晌,孟青鸞眼中依舊是驚疑未定。
“我原以爲小水的功夫已經很不錯了,沒想到,冰山美男你……”話說到一半,孟青鸞倏然覺得自己似乎用錯了詞,當即打住,旋即於嘴角勾了抹笑容出來,趕忙將話題轉移。
“對了,臨南他怎麼樣了?”她每每見到這個人時,總是會手忙腳亂不知所措,沒來由覺得緊張。
對於孟青鸞所問,臨淵似是早有預料,他視線不過微微閃了一閃,轉而便又恢復成平常靜如死水的模樣。
“我今日來,正是受他所託……”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不得不說,這七年來,臨淵空口白牙無中生有的功夫真真是越發精進了……
而孟青鸞偏又是個不經大腦的,哪裡能瞧得出他眼中細微的變化,當下便不假思索道:“我近來又被禁了足,這纔沒有去找他!”
然,話一出口,她方纔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和神仙美男抱怨呢!
神仙美男這樣的仙,她這種行爲,會不會惹得他不高興呢?
心中正有些忐忑,而剛好此刻臨淵面臨孟青鸞的解釋並沒有做聲,只一言不發站在一旁。
他今日來,其實主要是想問一問鴛鴦鈴的事情!
可眼下,話到了嘴邊,他卻突然發現,自己就這樣突然闖入人家的香閨,其實是件十分無理的事情!更何論,這個女人,還是南兒的朋友。
兩人俱都是若有所思,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然而,孟青鸞到底沒有臨淵沉得住氣,終是硬着頭皮率先起了話茬兒。
“那個,神……”她原是想順着心裡頭直接叫眼前的人神仙美男的,可話到了嘴邊,她又覺得這個稱呼未免有些太過白癡!
一時之間,她吞吞吐吐,偏又想不出別的更適合的稱呼,一時間憋得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臨淵瞧得孟青鸞話說一半滿臉通紅的模樣,當即有些莫名其妙,不禁微微粗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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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孟青鸞雖不會看臉色,但臨淵這蹙眉的動作實在明顯,當即弄得她心中一跳。
完啦,美人不耐煩了!
心中一急,她竟是再顧不得許多,說話根本就忘了用腦子。
“美人,勞煩你幫我轉告臨南,說我以後一找到機會,一定去看他!”
孟青鸞此話一出,臨淵當即愣了一愣,只待他再擡頭時,果然見得面前的女子正一臉懊惱的暗自低頭攪手指。
心中倏然覺得好笑,臨淵正欲移開視線,未料得正逢孟青鸞小心翼翼的去瞧他的反應。
於是乎,一時之間,四目相對!
孟青鸞還好,因爲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但臨淵就不同了……
這七年來,不管是和誰,他都很少會多看兩眼,不爲其它,因爲這世上,值得他去關注的那個人,早已經不在了……
可是今日,視線不經意間誤打誤撞與孟青鸞相撞之際,他心中倏然跳了一跳……
這雙眼睛!
一樣的不安侷促,一樣的小心翼翼,甚至於,連那一點點的嬌羞窘迫,都如此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