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鸞睡得迷迷糊糊之間,只覺像是有人往她嘴中灌了些什麼。
好苦!
眉毛狠狠皺了起來,她欲扭頭別開,卻不知是誰將她的頭徹底制住了!
繼續有那種苦苦的東西被灌了進來。
避無所避,孟青鸞只得強忍着將之嚥下。
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壞喂苦水給她喝,可不知何故她卻只覺得眼皮重若千金,怎麼也睜不開。
又這樣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待孟青鸞醒來時,已是第二日傍晚。
她醒來時是在馬車上面,一旁睡着小臨南。
喉中幹得難受,她本欲撐起身體找找看車中有沒有水喝,未料身體卻似一團棉花般軟綿綿的渾身無力。
頭還微微有些發沉,孟青鸞用力晃了晃頭,正欲使自己清醒一些,不料馬車簾卻是在此時被人掀起。
臨淵來得太過突然,直令孟青鸞當場未能反應過來。
狠狠愣了一愣,孟青鸞有些懷疑眼前的情形是她在做夢,便只暗自在手心掐了自己一把。
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她終是確定這並非是在做夢,方纔強打起精神看了臨淵一眼,繼而迷茫着一張小臉兒吶吶道:“美人……”
孟青鸞兩個字一出口,眼前臨淵身體微微震了一震。
心下有些異樣知覺,但臨淵一貫習慣了不將情緒顯露於形色,面上自也沒有絲毫異樣。
“既醒了,那便將藥喝了!”臨淵倒也十分坦然,並未因得孟青鸞醒了便打消送藥的打算,此刻仍是波瀾不驚的對孟青鸞說道。
聽得有藥要喝,孟青鸞終是憶起自個兒睡着時口中發苦的情形,當即心情有些激動。
喝藥?這麼說來,她睡着時喝的那個苦苦的東西,也是美人喂的。
不過,她又沒生病,爲什麼要喝藥?
見孟青鸞只是一臉疑惑呆呆看着自己並不作聲,臨淵大約已經猜到她心中所想。
輕嘆一聲,他又將手中的藥碗往前遞了遞。
“先將藥喝了,剩下的我慢慢與你說……”淡而沉靜的嗓音,似是有種異樣的魔力,直接令孟青鸞頭腦一片空白。
乖乖接過藥碗,孟青鸞十分聽話的將藥碗遞到嘴邊。
“你昨晚下水,回來後着了涼,半夜便發起熱,已睡了一整日!”臨淵不過是例行公事,將她眼下記不起的事情捋順一遍,可事實上,他的存在,對於孟青鸞說,無疑像是一顆糖衣炮彈般,將她炸得魂不守舍。
也忘了藥有多苦,孟青鸞將碗遞到嘴邊後,竟也未有遲疑,只皺眉仰頭便喝。
眼前美人能讓她忘了藥其實很苦這個現實,但事實上,當藥汁真的入了口後,卻並非是眼前美色所能夠完全化解的!
不過,美人當前,孟青鸞自然不會像在沉睡時表現得那般牴觸,只咬着牙,硬着頭皮往嘴裡咽!
嘴裡很苦,孟青鸞只專注着讓自己不要表現出太苦的樣子。
美人專程給她送藥過來,她可不能不識好歹,辜負美人一番好意!
心中默唸要一口乾掉藥汁,孟青鸞也卻是鼓足了勁將藥往肚子裡咽。
然而,她怎麼也沒有料到的是,在她喝藥喝得正全神貫注時,眼前臨淵竟會突然伸出手去探她的額頭。
冰涼的觸感貼到額頭之上時,孟青鸞整個身體都僵了僵。
手中的藥碗當即頓住,她慢慢擡起頭,一眼便瞧見美人近在眼前,正專注試着她的溫度。
“燒已經退了,這兩日記得不要見風,藥再喝上兩貼,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臨淵心如止水,自也沒有爲這種彼此靠得太近的緣故感到侷促;但孟青鸞就不同了,她心中本就對臨淵有特殊情愫,一向覺得神仙美人遠在天邊可望而不可及,可突然之間,她素來只敢仰望的人就在她面前,而且與她靠得這樣近!
最重要的是,他竟是親自端藥給她喝,甚至還親自給她試溫度。
這樣的感覺,比上一次美人將她從皇帝叔叔那劫出來時還要緊張,緊張得令她一顆心幾乎要停止跳動。
心跳得飛快,她此下根本不知要說些什麼好。
用力點了點頭,面對着眼前的人,她是真的很難從容鎮定。
看過孟青鸞的情形,臨淵也並沒有要多留的意思。
撿了一旁的藥碗,他轉身欲要下車,未料孟青鸞卻是突然在他身後輕喚一聲。
“等一下!”三個字一出口,孟青鸞亦是幾乎咬了自己的舌頭。
見鬼,她這個時候叫美人等一下做什麼,接下來她要和美人說些什麼?
毫無計劃,只臨淵卻已回過頭來,一雙如同深潭的般的黑目略帶了些疑惑。
孟青鸞被眼前的黑目看得心中一緊,腦中轉得飛快,最終卻只吞吞吐吐轉出這麼句話來。
“那個,這兩日,給大家添麻煩了……”軟聲開口,孟青鸞頭埋得極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甚至不敢擡頭看眼前的人!
美人的眼睛實在是太過深邃幽黑,偶爾的時候,她不過多看上兩眼,便只覺得魂魄都似要被吸進去一般!
一如孟青鸞所料,對於她所言,臨淵確實沒有再給她什麼迴應。
對於美人沒有理會她直接轉身離去的舉動,孟青鸞倒也未有多麼失落。
她自個兒的話說得太沒營養,且近來做的些事情也是有夠沒營養,美人沒有將她攆走,便已是萬幸!
慢慢爬了起來,雖說剛剛喝的是藥,但孟青鸞依舊覺得喉嚨舒服了許多,也沒有之前那樣幹痛了!
輕輕拍了拍額頭,她重重鬆了口氣,卻是突然又想起剛剛美人給自己探額頭的情形。
想到那張俊美至極的臉,以及剛剛額間微涼的觸感,孟青鸞脣際不禁就勾了起來,緊跟着整個人就傻傻笑了起來……
美人剛剛與她靠得這樣近,還用手探了她的額頭,她這一病,倒也十分值得!
孟青鸞正兀自傻笑,未料車簾卻再次被人掀開。
眼前南宮潯放大的俊臉倏然出現,卻是惹得孟青鸞猛的一驚,繼而低呼一聲。
“傻笑什麼?”隨着南宮潯低沉黯啞的嗓音響起,他人不知何時已然鑽進車內,此刻只一屁股坐在了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