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接一個的金色符文融入雪丹內,雪丹本身的狂暴變得越來越小了,但它的體積卻開始逐漸變大。
剛出現的時候,它只有嬰兒拳頭大小。此時卻逐漸變成了蘋果大小,再逐漸擴張到西瓜大小。原本規則的圓形也開始變得不規則起來,似乎裡面有東西在蠕動着。
伊萊克斯臉上始終帶着一絲淡淡的微笑,但他的身體卻是變得越來越虛幻了。
雪丹則漸漸演化出奇異的一幕。能夠看到,金色透明的薄膜內,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如果仔細看去,那竟然像是一個人類的胎兒似的。
“雨浩,血!”伊萊克斯沉聲喝道。
霍雨浩雙眸大睜,一口鮮血猛然從口中噴吐而出,正好落在那雪丹胚胎之上。頓時,原本胚胎內還有些狂躁的能量驟然變得平穩下來,化爲一團金光緩緩朝着霍雨浩的方向飛去。在伊萊克斯的示意下,兩大宗主放開了對它的限制。
最後一個金色符文也終於從伊萊克斯手中飛出,準確地落在那吸收了霍雨浩血液而漸漸變成乳白色的雪丹之上。金光一閃,那雪丹緩緩漂浮在霍雨浩面前。
伊萊克斯手中法杖化爲一道金光脫手飛出,直接命中霍雨浩那一直開啓着的命運之眼。一個小小的金色漩渦頓時出現在那命運之眼中,金光外擴,輕而易舉地將那雪丹胚胎籠罩在內。光芒一閃,雪丹消失了。
“老師。”霍雨浩身體一震,七竅中同時有血液滲出,臉色更是一片蒼白。在整個過程之中,他一直都承受着龐大能量的衝擊。此時一切結束,傷勢自然也就爆發出來了。
伊萊克斯微微一笑,道:“雖然我的神識碎片中並不能儲存我過去所有的記憶,但我卻依舊知道,你並不是我唯一的弟子。但是,你很優秀,我對你也很滿意。記住,以後做事,不可偏激。心正則人正,無論什麼樣的力量,在心正之人手中用出,都只會是正確的用途。”
“老師,您快回來啊!”霍雨浩急切地呼喚着。他想要伸手觸碰伊萊克斯,卻一下從寒冰玉髓牀上摔了下來。
伊萊克斯輕嘆一聲。“癡兒啊癡兒,難道老夫白教授你一場嗎?難道你感覺不到,我是用什麼力量才能幫助雪帝重生,重回胚胎的嗎?可惜,她沒有了本體,不然的話,說不定會給她一份真正的重生。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我也不知道這麼做之後她將會變成什麼樣子,會失去什麼,又會得到什麼。但至少你們安全了。雪帝也會和你有着密切的關係。”
“老師。”淚水從霍雨浩眼中狂涌。儘管此時的他五內如焚,七竅之中更是不斷有血液流淌而出,但他卻依舊艱難地向伊萊克斯爬去。
霍雨浩當然知道伊萊克斯動用了怎樣的力量,那兩點起到了決定性作用的金色火焰,乃是伊萊克斯的神識之火啊!作爲燃料的,就是他的那塊神識碎片。
死靈聖法神、亡靈天災伊萊克斯,用自己最後的神識救了他們。而在做這些之前,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伊萊克斯微微一笑,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走到那一步,以這個世界可以真正有神存在的條件,說不定,你還會在別的地方找到我的神識碎片。或者,利用我們之間微妙的聯繫,還原我的神識之火。老師等着那一天。不要難過,對於我來說,早已不是第一次死亡了。死有什麼可怕的,我們不是剛剛完成了創造,並且創造了一個新形態的生命體嗎?我很高興。兩位,麻煩你們幫忙。”
最後一句話是對兩位宗主說的。大宗主一擡手,將霍雨浩從地上抓了起來,
也未見他如何動作,霍雨浩眼前一黑,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神的力量,你剛纔使用的,是神的力量?”二宗主有些迫不及待地說道。此時,這個房間之中一切都已經恢復了正常。只有那寒冰玉髓牀失去了原本的寒意,變成了一塊真正的石頭。
伊萊克斯輕輕點了點頭。“在你們身上,我也同樣感受到了神的氣息,還有那份浩然正氣。我沒有時間再多說什麼了。請二位相信我的眼光,我這個徒弟心地善良、至情至性,必爲良配。二位就不要過多地難爲他了。幫我多多安慰他吧,或者,你們可以從你們的角度去告訴他,如何才能讓我‘復活’。”
說到這裡,伊萊克斯淡然一笑,緩緩漂浮到窗前,蒼老的眸光凝望向遠方。昊天峰周圍的雲海,在失去了先前那恐怖氣息的衝擊之後正在緩慢地恢復着。
看着這瑰麗的景色,死靈聖法神、亡靈天災臉上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注視這個世界了。
房間內很安靜,所有的一切都歸於正常,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似的。
大宗主和二宗主靜靜的看着那漸漸變淡的金色身影,眼中不約而同地流露出了一絲尊敬。儘管前後接觸只有極爲短暫的時間,但他們卻都看得出,這位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老者,是爲了拯救霍雨浩而犧牲了自己。哪怕不是因爲他那份強大的神識,也同樣值得他們敬佩。
伊萊克斯目光遠眺,身體漸漸暗淡了下來。整個身體最終化爲一點金光,飄然飛向霍雨浩,鑽入他的腦海之中,消失不見。
在霍雨浩身上,一個奇異的灰色魂環緩緩升起。當這灰色魂環出現的時候,伊萊克斯的身影在他身邊一閃而逝。只是,這再次出現的死靈聖法神的眼神之中,卻再沒有了任何光輝。
“這,這是灰色的魂環?”二宗主吃驚地說道。
大宗主嘆息一聲,看了一眼懷中的霍雨浩,道:“雖然我不清楚這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神識究竟有過怎樣的經歷,但我卻能夠感受到他的滄桑與深邃,還有那純淨的光明。這小子能夠有這樣一位老師,真的是得天獨厚啊!這灰色魂環,恐怕就是他這位老師留給他的最後力量,不同於我們這個世界的力量吧。”
二宗主眼中流露出一絲悵然之色,喃喃地道:“大哥,我有些懷念以前的生活了。可我們卻再也回不去那樣的日子。”
大宗主微微一笑,道:“有得就必然有失,我們已經算是幸運的了。其實,我很期待,剛纔結合了我們這麼多人的力量,究竟造就出了一個怎樣的存在。那在霍雨浩體內險些爆發的力量應該來自於一隻魂獸,很可能就是我們先前所感受到的,在他體內封印了自己能力的強者。應該是封印出了問題,所以纔會出現剛纔的危險。說起來,倒還真是我們的責任了。”一邊說着,他指了指那已經暗淡無光的寒冰玉髓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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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宗主沒好氣地道:“這也能算我們的責任?我們又沒讓他在上面修煉。他還毀了我們一件寶貝呢。如果不是看在小冬的面子上,哼哼,一定讓他賠償。”
“哈哈。”大宗主開懷一笑,道:“好了,我們還有什麼可斤斤計較的。你去讓大家都回來吧,問題已經解決了。”
霍雨浩睡得很深沉,在深沉的睡夢中,他只覺得自己彷彿失去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似的。痛苦、悲傷、不捨等種種情緒不斷縈繞在他的夢境之中。
就在他想要從夢境中掙扎出來的時候,一道光明突然出現在眼前。一位嫋嫋婷婷的絕色女子身穿藍色長裙,輕輕地依偎在他身邊。粉藍色的長髮、粉藍色的眼眸,還有那充滿心疼的眼神。
啊!是光之女神嗎?
霍雨浩想要擡起手去抓住她,但又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而他那悲傷的夢魘也似乎隨着光之女神的出現漸漸淡去。
光之女神令他黑暗的世界漸漸有了光明。沉睡中的他逐漸放鬆下來,似乎有溫柔的歌聲陪伴在身邊,柔柔撫慰着他那悲傷的心靈。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霍雨浩才從熟睡中驚醒。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首先感覺到的就是自己精神之海內的劇變。
原本充盈浩瀚的精神之海,此時竟然至少有三分之二都乾涸了。強烈的虛弱感令他連睜開眼眸都無比困難,體內經脈更是不斷傳來劇烈的脹痛。魂力還在,只是魂力的運轉卻極爲紊亂。如果不是玄天功本性淳和,恐怕他將有走火入魔的危險了。
身體的情況甚至要比上次在救助橘子的時候更糟。那次畢竟只是外傷,但這次卻是內傷,而且包括精神傷害在內的內傷。
全身傳來的劇烈痛苦甚至令霍雨浩有些無法思考,在這種情況下,他所能做的只有先恢復自身傷勢。
勉強提起一分精神,控制着體內魂力逐步歸位,只是這麼一個看似簡單的過程,就令他數次險些重新陷入昏迷之中。但他雖然無法更深刻的思考,內心深處卻始終記得自己有所惦念,所以,他儘可能地堅定意志,持續地控制體內魂力。
終於,玄天功魂力漸漸迴流,一切都重新歸於正常的軌跡之中。強韌的經脈終究沒有破損得太過嚴重,而且他體內還多了一股外來的濃郁靈氣,配合着玄天功的運轉融入體內,與體內生靈之金的龐大生命力相融合,恢復着他的身體狀態,這才讓他舒服了許多。
身體上的放鬆令他的精神開始緩慢恢復,但霍雨浩卻駭然發現,原本自己浩海無涯的精神之海不只是內部精神力的乾涸,連整體似乎都出現了極大的破損。就像是原本一個容器,體積減小了三分之二,令他的精神力大幅度縮水。幸好,他對精神力的理解還在,控制能力並沒有降低,在他的努力控制與催動下,這破損的精神之海逐步恢復了運轉,強烈的虛弱感也終於漸漸淡化下去。他重新感覺到自己第二識海所在的命運之眼。
命運之眼似乎是他身上唯一完好的地方了,這也讓霍雨浩略微鬆了口氣。如果連命運之眼都破損了的話,恐怕他這一身修爲就要去掉三成以上啊!
漸漸的,霍雨浩發現了一些奇異的地方,他感受到的似乎並不全都是壞消息。就在他那命運之眼中, 有一團金光懸浮着。裡面一個金色的胚胎,正在逐步發育,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戳破那層薄膜鑽出來。
霍雨浩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消失的那部分精神力,似乎就在這胚胎之中。這個奇異的金色胚胎竟然和他產生了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特,就像是在他身體裡又生長出了另一個自己似的。而這另一個自己,卻並不全都是他的氣息,還有一些他熟悉的氣息。
精神之海內空蕩蕩的,霍雨浩隱約只能感覺到兩個精神烙印的存在,它們似乎都受到了重創,陷入了深度的沉睡之中。
兩個,爲什麼只剩下兩個?
事實上,當伊萊克斯開始吟唱咒語的時候,霍雨浩的吟唱完全是在老師的帶動下進行的。那時候,他整個人就像是伊萊克斯的傀儡一樣,自身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對於當時的情況只能影影綽綽地記得很少的一部分。
我沒死!這是霍雨浩能夠逐步控制精神之海後的第一個反應。但當他發現在自己的精神之海內只有兩個精神烙印處於沉睡的時候,他心中瞬間涌起了極度的悲傷。他不知道剩下的這兩個精神烙印是誰的,但他卻很清楚,消失的那兩個,恐怕……
一想到這裡,霍雨浩就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已經被濃濃的悲傷所包覆,心中一陣陣劇痛。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突然從命運之眼中射出,落在精神之海上。金光閃耀,一股熟悉的氣息驟然擴散、出現,將霍雨浩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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