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4章 點亮時光
時間回到不久之前，傑德特見到了半亡靈化的山德魯。
“你真的接受了那把魔劍中的所有力量？”望着這個模樣的山德魯，傑德特也微微一驚，就連習慣與異種生物爲伴的他，驟然望見那張骷髏似的面容，也不由得心中一驚，隨即問道。
“當然。”山德魯點了點頭，那把沉暗的魔劍，就放在他的身旁。魔劍中蘊藏的，是充滿惡毒，且難以化解的黑暗詛咒，但凡握住這把魔劍的人，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這是一個機會，一個攪亂命運的機會。”
見他神情堅決，傑德特也只能深深一嘆，他又何嘗不知道，對於現在的他們而言，接受這樣一份力量，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我不知道你的選擇是好是壞，但至少你還有得選，而我已經沒有了這樣的機會。”
來到魔法之城後，傑德特與其他妖術大師，一同加入了亡靈學者的科研中心，對絞殺者傀儡進行着深度改良，過程枯燥到讓傑德特昏昏欲睡。
傑德特原本對列王們獻禮的排名十分感興趣，想要看看自己獻出的禮物，究竟能排在怎樣的名次，然而等候在排名前的艾杰特卻將他勸了回去，同時隱晦地向他傳達了，龍王摩莉爾並不希望他的名字出現在排行榜上。
這一消息令傑德特頓感絕望，比起此前受到的責罰，他更擔心的便是這種情況，接連的失利，且已經是死亡騎士之軀的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摩莉爾的信任，任憑他如何努力，也無法再得到龍王的信賴。
恰好此時，傑德特也收到了一封信件，得知昔日恩師埃裡克，正試圖尋找他們，並且需要一件特殊寶物的消息，於是他便假借摩莉爾的名義，將那件特殊寶物從龍王的寶庫中取了過來。
那件寶物，是一枚拳頭大小的獨特寶珠，寶珠呈現天空般的淡藍色，仔細凝望，還能看到雲朵自寶珠內部上下翻涌，彷彿一個獨特的小世界正被束縛其中，有着引人入勝的吸引力。
將寶珠交給山德魯，傑德特發出深深一嘆，也許要不了多久，他偷拿寶珠的事情就會敗露，到了那時，在盛怒的大紅龍面前，無論是誰也救不了他，但他心底還是有幾分疑惑：
“這就是恩師需要的氣靈球，只是我還是不知道，他爲什麼如此迫切需要這件寶物，不惜在信件中懇求我們……這可不像是他的風格。”
傑德特發出深深一嘆，他的記憶也不禁回到從前，在法術學院中，追隨埃裡克學習魔法的日子。在那些早已被他塵封的記憶中，他又回憶起了第一次施展魔法的激動，還有埃裡克嚴厲又悉心的教導。
在傑德特的記憶中，埃裡克的學徒遍佈布拉卡達，他本人的處事態度也極爲強硬，哪怕是魔法行會的會長，也難以得到他的好臉色，這也是當他得知山德魯叛出布拉卡達，成爲亡靈法師，還用他的名義哄騙他人後，會痛心疾首地想要清理門戶的原因。
然而在那封信件中，埃裡克的言辭中有的只是懇求，他懇求曾經的兩位弟子，能從摩莉爾的寶庫中，拿出那駕馭空氣的氣靈球，爲此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就算是他的命，他也不會吝惜。
傑德特被信件中的內容深深觸動，在他的記憶中，有着自身堅持的埃裡克，可不會向任何人低頭，眼下的處境更令他心中忿忿不平，自己隨着山德魯一同叛出法術學院，可不是爲了成爲一名小卒。他最終選擇以身犯險，從寶庫中拿來了那枚獨特寶珠。
只是傑德特仍有一事不解，爲何一向強硬的恩師，竟然會爲了這枚寶珠向兩人懇求，這枚寶珠當中，究竟有着怎樣的魔力，能讓恩師也爲之屈服？
傑德特曾使用過氣靈球，因而也知曉氣靈球的力量，它能夠駕馭狂風，驅動雷電，能夠讓飛行部隊在天空隱沒身形，同時附帶強悍的御氣奇術，除此之外，靈球本身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遠遠比不上真正的神器，他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吸引了他記憶中不會向任何人低頭的恩師？
山德魯似乎猜到了些什麼，但他沒有多說，只是凝視着手中的靈球：“我並不贊成伱這麼做，你可能會因爲這件事搭上性命，而且埃裡克老師也不一定能夠保有這枚靈球，在時光之力下，也許只要摩莉爾的一個念頭，靈球就回到了她的手中，而你也會白白死去，到了那時，可沒有任何能能夠救你。”
聽着山德魯的勸告，傑德特反而笑了起來：“這不是我們最開始就討論的事情嗎？怎麼你現在開始擔心了？我幫你探查出時光領域的缺陷，而你要做的，只是把靈球交給恩師，怎麼現在卻擔心起來？”
“我是在擔心你，如果探查失敗了，在時光之下，你的死不會有任何意義。”山德魯搖頭道。
“不用擔心，我再怎麼說也是一名英雄，摩莉爾能掙脫命運的束縛，我也能打破時光的枷鎖，如果時光領域真的沒有一點缺憾，那她又何必與羅德聯姻，直接從過去的時光中，將神器搶來不就行了嗎？總不能是她愛上了羅德吧？”
傑德特卻並不擔心，他口中說着幾乎沒有可能的事情，眼中也帶着幾分堅定：“就算最後我死了，氣靈球也會來到尊師手中，那存在於我心中英雄之志，也許就是爲了這一刻而準備的，更何況我不會白白死去，不是還有你在這裡嗎？”
傑德特笑了起來，他笑聲爽朗，當中卻帶着一點失落，那是一種面對未盡之事的遺憾，一種源於內心的嘆息，但當他望向眼前那半亡靈化的男子後，笑聲中又帶上了深深的期待。
“我看到了你承諾的那份美好，我也知道你究竟在猶豫什麼。你在擔心維德尼娜，對嗎？命運就是如此的可惡，當你想要得到什麼的時候，就一定會失去什麼。我一直都覺得，你才應該是享有一切威名，受人敬畏的亡靈之主，而不是那個憑好運奪走這一切的羅德。拿起那把詛咒魔劍，放手一搏吧，你不會在幽暗深邃、引人沉淪的時光中迷失，因爲我會替你照亮前行的道路。我也不會就此死去，因爲你終將改變這一切！”
傑德特激昂的話語，在兩人所處的靜室中迴響開來，他望着半亡靈化的山德魯，將一切的希望，都寄託在了他的身上，他相信眼前之人，一定能達成兩人最初的願望。
在地下世界尼貢中，妖術師們從不肯輕信從布拉卡達叛逃的傑德特，他能從布拉卡達叛逃，有朝一日也能從地下世界叛逃，這種事情可沒人說得準，不過對於叛徒，各地人們的態度總是一致的。
如果不是摩莉爾的看重，傑德特也很難有出頭之日，好景不長的是，隨着傑德特在羅德手中的接連失利，他也將摩莉爾對他的信任消耗殆盡，甚至一度被罰去清掃龍巢，待遇遠不如前。
傑德特可不是爲了打掃龍巢，這才從布拉卡達中叛逃的，他也曾與山德魯一樣，懷着強烈的渴望與野心，期望有朝一日，能成爲地下世界的主宰。
但在現在，那些渴望與野心，也逐漸從他的內心當中消退，他彷彿回到了在法術學院學習的那個時候，那時的他敬愛師長，待人友善，能夠放心將自己的後背，交給身旁的同伴，正如此時的他所做的那樣，他將心中的一切願望，都寄託在了山德魯身上。
就連山德魯，此刻也感受到了傑德特的決心，他的決心是如此的熾熱，讓人無法迴避：“我很慶幸，這一路不曾孤身作戰，而是能有你這樣的同伴。”
他的話發自內心，想要算計能夠逆轉時間、強悍無匹的至強英雄，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多少人只聽這樣一個名頭，便會被嚇的喪失勇氣，根本提不起半點與之爲敵的念頭，甚至會反過來舉報想要對付那樣存在的人，只爲保全自身。
那樣的存在，無論何時都永遠處在不敗之地，有着無數次失敗重來的機會，但傑德特仍舊信賴着山德魯，願意爲了他的計劃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只爲換取那微乎其微的成功契機。
讓傑德特偷取氣靈球，只是山德魯計劃中的一環，遠沒有到真正收網的時候，但在此刻，感受到傑德特對自己的全然信賴後，山德魯一時間也有所感觸。
察覺到眼前之人的猶豫，傑德特趕忙催促道：“快告訴恩師埃裡克，我們已經拿到了那枚靈球，他說不定已經等急了。”
聯繫上埃裡克後，山德魯拿出了傑德特偷來的氣靈球，並且將一切盡數告知，而他的那副獨特的模樣，也惹來了埃裡克的注意，甚至還得到了埃裡克的嚴厲批評，對此山德魯也只能搖了搖頭，似乎無論處在怎樣的境地，人們的某些本性都不會發生改變。
拿到氣靈球后，埃裡克顯得無比激動，他的眼中迸發出希望的光芒，只有在想到傑德特時，他才稍稍收斂臉上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身爲師長，卻無力改變眼前的局面，甚至還得依靠曾經弟子的慚愧與無奈。
“不好意思……我知道現在並不是高興的時候，但我還是難以抑制心中的喜悅。”埃裡克望着氣靈球，頗有感觸地道。
想起傑德特，埃裡克也只能爲他惋惜，傑德特同樣在施法一途上，有着不俗的天賦，假以時日必能成爲傳奇法師，甚至能夠在布拉卡達的歷史長河中，留下屬於他的一抹色彩，可他卻與山德魯一同墮落，最後成爲了地下世界的妖術師。
“說起氣靈球，如果我的情報沒錯的話，不久之前，你們好像剛剛完成交易，從某些人手中換到了水靈球吧？你們要那些靈球幹什麼？難道它們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嗎？”似乎想到了什麼，山德魯就着靈球相關的問題，進行試探般地詢問。
“那不關你們的事……不過我可以透露的是，那是爲了化解一場危害整個主位面的劫難，如果我們失敗了，整個主位面都會徹底陷入災難當中，到了那時無人能倖存。”埃裡克的話語中加重了語氣，他本來不想透露這些消息，但念在山德魯拿來了氣靈球的份上，最後還是說道。
聽着那嚴肅的話語，山德魯顯然知道埃裡克沒有危言聳聽，只是在聽到劫難時，微微眯了眯眼睛，存在於眼瞳深處的，是不易察覺的算計。
“好吧，希望在得到氣靈球之後，你們的計劃能一切順利。”得到滿意的答覆後，山德魯也不再做過多的糾纏，他說出祝福的話語後，隨即轉身離去。
“等等。”望着他的身影，埃裡克最後還是叫住了他，“就算你變成現在這樣，如果你想回到布拉卡達的話，我還是可以幫助你，你爲什麼非要留在這，與那些妖術怪物，還有亡靈們爲伍？不如跟我一起回到雪域，我會替你壓下其他人的非議。”
聽着埃裡克勸導的話語，山德魯不曾有半刻回頭，他背對埃裡克，將手舉起擺了擺，算是作爲對他的回答。
墨綠色的傳送門緩緩開啓，穿過傳送門，山德魯回到了熟悉的靜室當中，傑德特已經不在這裡。龍巢守衛的反應，比他們所想的更加迅速，得知取走氣靈球根本就不是摩莉爾的命令後，他們當即開始搜尋起傑德特的下落，只可惜最後卻一無所獲。
將氣靈球帶給山德魯後，傑德特可不會傻到待在這，等待着被其他人抓獲，空間魔法的存在，讓人難以鎖定他的下落，等到守衛來臨時，他早已不見了蹤影。
而傑德特偷走氣靈球的消息，很快便經由手下的通報，傳到了英雄摩莉爾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