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柏霆也沒有想到,米蘭會突然地站起來跑下去。她雖然是雙手帶着手銬,但是雙腳卻是自由的。本來餐廳就離底艙的門口不遠,十幾米的距離,他剛反應過來,她已經衝了過去。
“你們不要殺他,我要想你們老大,我要見那位顧先生。霍少是他的朋友,求他手下留情好嗎?”米蘭也是慌亂了,其實她心裡一直也有一個小小的僥倖,心裡着那姓顧的再怎麼說也是跟霍思琦他們玩了一段時間,多多少少也會有點交情,到時候說不定手下會留點情。所以,現在她衝出來,只是想提醒那些迷彩服們,霍思琦是他們老大的朋友,也許可以網開一面,這樣也可以將霍思琦救出來。
然而,她的預想似乎是太美好了,等她衝過來的時候,那站在艙門口的迷彩服直接舉起了手槍向她瞄準……
“砰……”一聲槍響,那震耳欲聾的槍聲之後,她的耳朵都麻木了,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擋在了她的身上。
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等她回過神來,這才明白是厲柏霆推開了她……
她愕然地站在原地,耳朵裡還是嗡嗡的聲音,空氣之中充斥着硫磺的味道,四周的一切彷彿安靜下來了。
唯獨厲柏霆高大的身影擋在她的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手銬竟然已經掙脫了,他在跟那迷彩服打鬥在一起,因爲此時其他綁匪要麼要在舞廳,要麼在艙底,正好艙外只有一個人。顯然那迷彩服是受過訓練的,拳腳功夫也瞭解,而且手裡還有槍……
米蘭緊張地看着這一幕,她都忘記了呼吸……厲柏霆在最緊要的關頭,一拳頭打掉了那人手上的槍,兩個人抱在一起滾倒在甲板上,拼命地去搶那把槍……米蘭這才反映過來,一腳將那手槍給踢到了海里。
那迷彩服眼看着打不過厲柏霆,又失去了手槍,便大聲地呼喊起來,“有人逃跑……”
這一聲喊叫之後,厲柏霆正好將他給拎了起來,直接從欄杆上扔向了大海……
厲柏霆扶着欄杆喘息着,他的臉色非常蒼白,米蘭定睛看時,發現他胸口的白襯衣已經變成了鮮紅,這纔想起來他剛纔替她擋了一槍……這個她討厭的男人,居然在她生命最危及的時刻,能拿自己的性命來保護她,眼眶莫名地酸澀,視線變得朦朧,她想用手擦眼淚,這才發現雙手被銬在了身後,根本無法動彈。
她含着淚,一步步向着厲柏霆走過來,“白癡,拿自己的身體去擋子彈,你當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啊!”
厲柏霆手上也不知道抓了一根什麼細細的鋼條,伸手替米蘭解開身後的手銬,“你這是心疼我嗎?”
“纔沒有,你最好是死了!從此以後就沒有人再欺我了。”她說着言不由衷的氣話。
話音剛落,他突然抱着她往廚房的方向就地一滾,兩個人抱成一團,一直滾到了廚房的旁邊,停下來的時候他還壓在她身上。
米蘭正準備張嘴說他耐流氓,接着就聽見了子彈打在地上的聲音,微一怔神,他已經將她拎了起來,衝到了廚房。
看着米蘭跟厲柏霆兩個人的雙手都解放了,雲荷也連忙站了起來,“快,快幫我解開!”
厲柏霆沒有理會她,而是直接衝進了廚房裡面,將所有的煤氣閥門全部打開,瞬間一股濃濃的煤氣味道瀰漫過來……
厲柏霆轉身從餐椅底下拿了兩個救身衣,匆匆地替米蘭套好,這才胡亂地往自己身上套,他的動作非常敏捷,臉色嚴肅,一語不發……米蘭沒有說話,默默地配合着他的動作,她知道,在此刻聽他的話不會有錯的。
“神經病啊,你開煤氣罐做什麼,是想自殺嗎?”雲荷大聲地叫罵起來,她趕緊往外跑,結果跑了兩步又往回來。
廚房是兩個門,可以同時通向左右兩側的船舷,雲荷剛纔跑出去的是左側,現在重新回到廚房之後又立即從右則往外跑。
米蘭納悶地扭過頭看出去,一道迷彩的身影似乎從外面正準備衝進來,看到三個人都逃脫時,他立即舉起了手槍。
厲柏霆臉色大變,大喝一聲,“跑……”
槍聲之後,一團焰烈從廚房撲了過來,米蘭完全驚呆了,她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騰空了。
在落水的那一刻,她清楚地記得,是厲柏霆抱着她,他護在了她的身後,替她擋住了爆炸後產生的衝擊波,也同時遮擋了烈焰的侵襲。
“譁……”米蘭落水的瞬間,也感覺到了解體的船零碎件都紛紛地往水裡降落……
她沉入了水底一小會,在救生衣的作用浮了上來,鑽出水面時第一件事情,她就是瘋狂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厲柏霆!!!”
整個遊艇被炸成了兩截,一截斷裂沉入海底,海面上,到處漂浮着燃燒的殘片,燒成焦碳的屍體,米蘭的臉上,手臂上,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擦傷,火辣辣地疼着,她什麼也顧不上了,只想快一點找到厲柏霆。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牽腸掛肚地想念一個男人,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他救了她兩次,每次都是拿自己的生命去爲她守護。她不是鐵石心腸,不可能一點感動都沒有,然而,此時的感動似乎有些太遲了。
她記得爆炸的那一瞬間,他是抱住了她,但是落水的時候就明顯感覺身後那溫暖的懷抱就不見了,他是被炸裂了嗎?
不,不要,厲柏霆,你千萬不要死!
她伸手抹掉臉上的海水,用手拼命地在海里划動着,一邊艱難的前進,一邊大聲地呼喊着厲柏霆的名字……
然而,海面上一片死寂,除了焦黑的殘肢飄得滿海面都是,根本看不到一個活人。
一種絕望的悲觀情緒在心底漫延着,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雖然是心狠手辣,是殺人如麻,可是,他從來沒有對她下過狠手,而她,卻似乎從未對他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