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市分南六縣，北六縣，黃石縣屬於南六縣，柳林市在黃石縣北邊，東安在黃石縣的南面。顧仁的中學在縣裡讀的，大學在東安。雖是柳林人，但從小到大，從未去過柳林市。
下了高速，進入柳林市市區，市區裡面車水馬龍。
打開導航，打算導出市一院的位置，結果沒有找到。
“劉馨，你在哪一塊下呢”
顧仁側頭問道。
“怎麼，這麼快就想趕我下去”
劉馨嘀咕。
“不是。我對市裡路線不熟，不知道市一院在哪兒，你要是不急着下去的話，順便給我當一下導航。”
顧仁回答。
“好呀我能有什麼好急的，我來柳林就是散心的。那我給你指路，應該錯不了。”
劉馨開始給顧仁當導航。
二十分鐘左右，車開到了柳林第一醫院。下車後，顧仁撥了父親顧大山的電話。
“爸，你在哪兒我們到醫院門口了。你到了沒有”
“我就和你表姐說話，住院部407病房。你們上來吧。”
顧大山回答。
“好的。”
顧仁掛了電話，帶着母親王冰蓮和妹妹玉顏朝後面住院部走去。劉馨在進醫院大門之前下車離去了。
來到住院部407號病房門口，顧仁他們見到了表姐顧婷。表姐小名冪冪，有時候也叫她高冪，繼承了姑姑年輕時的容貌，儘管快三十歲了，依舊很漂亮。
不過，此時臉上略顯憔悴。
“舅媽，你來了。阿仁，玉顏，你們都長的這麼大了。”
高婷先是問候王冰蓮，接着意外的打量着顧仁和玉顏。高婷要比顧仁大幾歲，他們上次見面是在小時候了。
“我姑怎樣”
顧仁看着高婷。
“唉，情況不樂觀，醫生說如果不做手術。撐不過幾天。現在剛剛睡着。”
高婷的眼裡閃過淚花。
“那爲什麼不做手術呢”
顧仁狐疑道，顧大山剛來一會，沒有詳細問，經顧仁這麼一問也看着高婷。
高婷低了下頭，用手擦了下眼角的淚光。猶豫了下後，說道。
“醫生說小腦神經已萎縮，已經成了半植物人，手術意義不大。如果做手術，需要四十萬左右，可以多活三個月到半年時間。所以，我爸的意思是不用做了，就讓我媽這樣去，少遭點罪。”
高婷說的時候，淚水嘩嘩往出流。
“既然醫生都說了可以多活三月到半年。就把手術做了，難道姑姑的命還不值四十萬”
顧仁眉頭一皺冷冷說道。
“高婷姐，只要做了手術，哪怕多一個星期，也是一種希望呀。爲什麼要放棄手術。”
玉顏也開口說道。
“這是我爸決定了，我我也沒辦法。”
高婷低頭咬了咬嘴脣。
顧大山和王冰蓮臉色非常不好看，這高大川也太不是人了。四十萬手術錢經醫保報銷後，最多十幾萬。如果他是農村的，湊不夠錢，無能爲力。他們也不會太計較。但高大川分明有那個能力醫治姐姐，他家在縣城有單元房，女兒高婷嫁了好人家，東安都買幾套房了。兒子也在公家單位上班。莫說十幾萬，就算一分錢也不報銷，花四十萬也足夠。結果爲了省錢，寧願讓姐姐提前死去。
“高大川和高傑呢”
顧大山咬了咬牙齒，連姐夫都不叫了，怒意不加掩飾。
“我爸和小杰去吃飯了。”
高婷低着頭。不敢正視顧大山。作爲女兒，眼睜睜看着母親提前死去而不治療，何等羞愧。只是，她也沒辦法。父親根本不聽她的話，這些錢要留着給弟弟娶媳婦買房。而她丈夫是有錢，但不是她掙的錢，也不可能掏出四十萬給母親手術。她給舅舅顧大山打電話，也是希望顧大山來了後施壓，讓父親醫治母親。
“我們進去看下姑姑。”
顧仁開口。
“嗯。”
高婷打開門。
顧大山王冰蓮顧仁玉顏跟着進了病房。
病房裡面，姑姑顧寶儀閉眼安安靜靜躺在病牀上，鼻子插着氧氣管，手背上插着吊瓶針。
“姐”
顧大山走到病牀前，握着顧寶儀的手，淚珠從眼裡滾出。
“姐，你之前還不是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成這樣了。”
王冰蓮眼裡也泛着淚光，他們的親人裡面，長輩只有顧寶儀一個了，曾經他們的生活遇到困難時，也只有這個唯一的姐姐出手幫忙。
“姑姑”
“姑”
顧仁和玉顏也很悲傷，姑父雖然不做人事，但姑姑對他們還是很好的。
病牀上的顧寶儀似乎聽到了顧大山的聲音，手微微動了下，眼眶裡滾出兩顆淚珠。
血脈相連，姐弟情深，從小相依爲命，就算成了半植物人，也依舊能感應出顧大山的聲音。
“媽”
高婷淚如泉涌。
不一會兒，樓道傳來說話走路的聲音。
“小杰，你和那女孩談的怎麼樣了”
“小瑩說要在市裡面買房，彩禮至少二十萬。”
“你給她說，房子可以買，彩禮也可以給，但是婚禮舉行不成了。你媽過幾天走了後，你們就把證領了。以後再補婚禮。”
“那恐怕不行。小瑩肯定會鬧的。”
“那你想怎麼辦，總不能你媽剛去世，就給你舉行婚禮吧。”
兩個肆無忌憚的聲音由遠及。
病房裡面的顧大山王冰蓮玉顏以及高婷聽不清楚，但顧仁聽的真真切切，他眼裡射出兩道寒芒，猛的捏緊拳頭。
一股罡風憑空出現，他旁邊的一個玻璃杯咔嚓一聲，化成碎片。
“哥，怎麼了。”
玉顏急忙問道，她知道哥哥顧仁的恐怖力量。
顧大山王冰蓮和高婷看了眼顧仁，又看了下碎裂的水杯。剛準備開口，吱呀一聲門開了。兩個男子走進來。其中一個五十幾歲，另外一個二十幾歲。這兩人就是顧仁的姑父高大川，以及高大川的兒子高傑。
“大山，冰蓮。阿仁，玉顏你們來了。”
高大川微微一笑。
旁邊的兒子高傑看到顧仁時，一怔。
顧仁看到高傑，覺得有點眼熟，思忖了下。驟然想起。這高傑居然那次晚上“假冒”交警出來撈外快的男子之一。
顧大山沒有說話，徑直站起來，朝病房外面走出去。王冰蓮玉顏高婷顧仁跟着出了病房。
高大川和兒子高傑隨後也出了病房，關上了病房的門。
幾個人都站在過道里。
“高大川，你說一下怎麼回事，爲什麼不給我姐做手術”
顧大山盯着高大川。
“大山，你不瞭解情況。醫生說了，沒辦法。如果怎能動手術醫好，我怎麼會阻止呢。難道我就願意看着寶儀離我而去”
高大川說道。
“冪冪給我說了，動手術還可以多活半年。我不管你有任何理由。就算傾家蕩產，也要醫好我姐我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顧大山若能放過你，就不姓顧”
顧大山擱下狠話。
“大山，我看在你是寶儀的弟弟份上，不和你計較。但你說這話就過了。你姐嫁入我高家，生是我高家的人，死是我高家的鬼，輪不到你顧家做主。動不動手術，是我高大川決定的四十萬我還要留着給高傑買房呢你姐就算死了也是活該”
高大川瞪着眼睛。
“你他媽真不是東西還說這種風涼話。”
顧大山一腳就朝高大川踹去。
高大川一躲。旁邊的兒子高傑急忙擋住。
“大山，不要動手。”
王冰蓮拉住顧大山，
“舅舅，你先不要衝動。”
高婷也急忙拉住顧大山。
“顧大山。你他媽動我試試”
高大川推開兒子，虎視眈眈，毫不示弱。
“高大川，老子揍的就是你這種沒心沒肺的王八羔子”
顧大山又是一腳踹上去。高傑急忙擋住，緊張的看了眼顧仁。
樓道里面頓時亂糟糟的。
“你們作甚誰是病人家屬，簽字了”
樓道那邊傳來了一個男子的叱喝聲。他是負責顧寶儀的主治醫生。身邊還跟着兩個年輕的助理。
“我就是。”
高大川急忙走過去。
“病人家屬。這是醫院。不是說你家後院。有什麼爭吵要是回家裡吵去，不要影響其他病人休息。你們到底要不要做手手術如果放棄治療，要籤保證書。就是這個，你看一下，沒什麼問題的話，就把字簽了。”
這個主治醫生簡單的說了一遍。
“我們放棄手術，我這就籤。”
高大川說完後，伸手接過保證書。
“高大川，你簽了試試看”
顧大山死死盯着高大川，高傑警惕的擋在高大川前面，怕顧大山動手。顧大山是一輩子種地的農民，身上的力氣大。倘若兩人交手，吃虧的肯定是父親高大川。
“爸，手術吧。不夠了，我給你湊。”
高婷眼睛紅紅的。
主治醫生狐疑的看了眼高大川有看着顧大山和高婷。
“病人的情況，已經給你們說過了。你們家屬商量一下，如果要做手術，就儘快，最好在下午五點之前告訴我，我安排手術。如果遲了，做不做手術沒多大意義了。”
這男醫生很直白的說完後，徑直回辦公室了。作爲一個醫生，不論從醫院利益還是自身的職責，肯定希望能做手術。
“顧大山，你要是想做手術，你自己掏錢去我他媽的沒錢就這點錢還要給我兒子娶媳婦買房呢小杰，走我們不管了是死是活讓姓顧的管去”
高大川把手裡的保證書恨恨丟在地上，轉身離去。
高傑看了一眼顧仁，急忙跟上高大川，離開了四樓。
高婷眼裡淚水啪嗒啪嗒
“你們父子真他媽不是東西我姐瞎了眼”
顧大山咬牙切齒。
“婷姐，跟我下午繳費吧。一會做手術。”
顧仁長嘆了口氣，看了眼高婷。
“我我錢不夠。”
高婷一臉尷尬。
“我出。”
顧仁淡然道。對於他現在的身價，莫說四十萬，就算四百萬四千萬，眼睛眨都不會眨一下。他本想直接用紫氣醫治姑姑，但考慮到大腦積血過多，他的紫氣只是恢復，又無法把積血抽出，所以決定還是先做手術。手術完了後，直接用自己恢復腦神經和傷口，最多兩三天，就能徹底恢復正常。
“阿仁，這可是四十萬。”
高婷一臉驚訝。
“我知道。走吧。”
顧仁朝電梯口走去，高婷愣了愣，急忙跟上去。
“阿仁，拿我們的卡刷。”
王冰蓮叫住顧仁，急忙掏銀行卡。他們的銀行卡里也有一百萬左右。這是顧仁轉給他們的。
“不用了，我有。”
顧仁進了電梯，高婷也急忙跟着進去，看着顧仁的眼神怪怪的，怎麼好像多年不見，舅舅家大變樣了。四十萬不論放在普通城裡人還是鄉下人，都是一筆天文數字。而今看着舅舅舅媽以及表弟顧仁的表現，敢情這四十萬就像隨意買顆糖丸一樣。
沒有聽說過舅舅家發大財呀
高婷狐疑。
來到一樓繳費處，有好幾個人在排隊，他站在隊伍後面，不到幾分鐘輪到了他，掏出銀行卡，交了錢。
高婷一直站在顧仁身邊，有些好奇和驚訝。表弟顧仁似乎真的變了，身上多了一種氣質。這種氣質只有丈夫的那些有錢朋友或者客戶才具有。
“阿仁，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高婷好奇的問道。
“沒幹嘛，就在農村種點地。”
顧仁隨意回答。
“種地能種出四十萬我記得你在東安上班跑業務着呀。”
高婷回想前一陣子母親顧寶儀說過顧仁的情況，就是大學畢業後找了份很普通的工作，現在居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掏出四十萬。太讓她驚訝了。
“辭職了。就回了家。”
兩人已經到了四樓，從電梯出來後，那繳費單子遞給高婷。高婷急忙朝那邊主治醫生的辦公室方向匆匆走去。
不一會兒，先前那醫生出來了，帶着兩個助手醫生，進病房檢查了下，然後又離開病房，返回辦公室，籌備手術去。
這次四十萬的手術，屬於特大手術，不是他一個人能做的了的。同時還要調用醫院很多現代化醫療設備，這些準備工作全部弄好後，才能開始手術，儘量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