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仁通過念識和菩提子空間的七月小綠聊了將近半小時後才收起念識。
走出門轉悠一下新家，這個時候，忽然感覺到西廂房有一股鬱積的陰氣。
“還有鬼魂？”
顧仁眉頭一挑。
活人感應的陽氣，鬼感應的是陰氣，在西廂房感應到淤積的陰氣，就說明西廂房有鬼魂。
他走到西廂房門口，嘭一聲踹開房門。
“出來！”
顧仁冷冷說道。
廂房裡面空蕩蕩，沒有鬼影。但是放在南窗屏風後面的木牀發出顫抖的聲響。
“再不出來我就動手了。”
顧仁看着木牀，知道那鬼魂藏在木牀底下。
“大……大人饒命！”
牀底下傳來一個微弱的女子聲音。
半響，門推開了，一個紫衣少女顫顫慄慄的從牀底下爬出來，跪在地上，埋着頭。
從這女子的輪廓來看，她年歲不過十五六，尚未成年，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生魂氣息，應該死了沒多久，剛來這府上。那會沒來得急逃走？或者忘了逃走？
“把頭擡起。”
顧仁說道。
“哦……”
這女子緩緩擡起頭，露出稚嫩青澀的面孔，看樣子確實只是十五六歲左右的年齡。不過，在脖子上和手臂上可明顯看到一道道醒目的傷痕。
“爲何躲在這裡？”
顧仁問道。
“我不想跟他們走……”
女孩猶豫了一下忐忑的說道。
“是嗎？說說你的情況。”
顧仁有點意外這女孩的勇氣。
“我是一星期前，被這府上的爪牙在鬼村被抓到了這裡，錯失投胎機會，成了這府上的丫鬟。”
這女孩從容回答。
“你的傷從何而來？”
顧仁接着問道。
“是他們打的，那西門老爺逼我做妾，我不答應。他們就打我。求大人收留小女子……小女子願意跟在大人身邊端茶遞水，永生永世追隨左右。”
女孩眼裡閃爍着堅定的目光。
“永生永世？”
顧仁聽這話怪怪的，從她眼裡捕捉到了掩藏的欣喜。難道這小姑娘認識他？
“小姑娘。如果你只是錯過了投胎時間，我可以幫你找閻羅王和判官說下情重新安排個投胎時間就成。你小小年紀。沒必要跟着我這重犯在這陰間遭罪。”
顧仁平靜說道。
“大人是嫌棄小女子嗎？小女子在陽間時日不久，並未積了多少功德，就算投胎，也不見的能投到人間。與其做個牲畜，不如孤魂野鬼，最起碼還是人的模樣。求大人可憐可憐我，讓我追隨左右。”
女孩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小姑娘，你看我像好人嗎？如果你再不老實說出原委。我就只能把你趕出這裡了哦。至於你被西門大老爺抓到，還是東門大老爺逮走，就不是我操心的問題了。”
顧仁眯了下眼睛，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大人別……小女子這就說……大人可曾記得的七日前，你在喀什十里城外的胡楊樹下，親手掩埋過一具女屍？”
小女孩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顧仁。
“七日前，喀什十里城外胡楊樹下？”
顧仁思忖了下，好像有那麼一回事。
那日是他帶着韓雪和錦姬滅了渤海的隱世王家後，前往其它地方消滅新聯盟餘孽。在清理完最後一股勢力，準備返回時。看見一片荒漠中，躺着一具屍體，一羣禿鷹圍着啄食。因爲臉蛋已經被禿鷹啄爛了，除了可以看出這是一個死去沒多久的少女屍體外，也看不出相貌特徵，估摸用不了一會，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或許白骨也留不下，因爲和荒漠中野狗和野狼司空見慣。也不知道這女子因何而死，這種情況，百分之九十九的不會有人找到這裡，也不會有警察破案。最多當地警察局的檔案裡面多了一頁失蹤人口案件。
也許那幾日殺戮過多，出於一種憐憫。他在胡楊樹下挖了一個坑，把這一具屍體掩埋了。希望她來世，能像那一棵胡楊樹一樣堅強勇敢。
“嗯，有過那麼一回事。那不會就是你吧？”
顧仁狐疑的打量着這女孩。
“大人掩埋的那具女屍就是確實是小女子。”
女孩得到了顧仁確認，長鬆一口氣，嘴角露出燦爛的笑容。
“大人可願聽我細細講來？”
女孩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
“說吧。”
顧仁點了點頭。
“我是在單親家庭長大，那日繼父和母親吵架，我離家出走到了那裡，越想越痛苦，就自殺了……在我即將死去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好輕鬆，終於解脫了，終於不用讀書考試了，不用飽受他們的爭吵打鬧的折磨了……不知因何緣故，那個輪迴漩渦未能把我吞掉。接着，就有兩個鬼差出現，帶着上了黃泉路。黃泉路上，雖然諸般痛楚，但我一點都不後悔。我要讓他們嘗受失去我的痛苦。讓他們不在乎我、漠視我！但是，直到站在望鄉臺上回望人間的那一刻，我驟然淚如雨下。父親和他的小情人摟着他們的新出生的寶寶，一臉幸福的模樣。老師打電話說我不見了。他居然說：一個死女兒，丟就丟了，指不定跟他媽一個德行跟着哪個野男人跑了……我再看母親，她正和繼父協商什麼，仔細一聽，讓我瞬間入墜冰窖。他們居然商量找個機會讓繼父糟蹋了我……我再看了一眼我那些關係甚好的同學和朋友，她們有的已經知道我失蹤了，有的剛剛知道，只是略微驚訝了下，再無任何悲傷的情緒。那一刻，我淚水如注。我好難過，好後悔自己爲什麼要死……死的這麼不值得。最後我止住了淚水。看最後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屍體。屍體前，圍着一羣禿鷹，它們正在吞噬我的血肉。罷了，就讓這一具臭皮囊讓野獸分食了也好。就在我準備轉身的時候，一個男子落在屍體跟前，趕跑了禿鷹，他小心翼翼用一塊白布蓋住我，雙手摟起我的屍體，走到一棵胡楊樹下，挖了一個坑，跪在我跟前，一抔一抔的拘起黃沙，掩埋了我。眼眶滾落的兩滴淚水，晶瑩剔透，映射出滿天的星辰。我可以感受的真真切切，他內心的無盡悲傷……我冰冷的心，在那一剎那，暮然如春。隨後，我過了惡狗嶺和金雞山，我整個人幾乎被惡狗和惡雞咬的血淋淋的。但我都堅持住了，我暗暗告訴自己，不論千世百世的輪迴，我也要一定遇見你……後來在野鬼村，我被抓了……帶到了這裡。求大人能收留小女子。小女子不求其它，只願安安靜靜跟着大人，服侍大人就心滿意足了……”
女孩把頭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