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巨龍張開大嘴,鋪天蓋地的烈焰吐息傾瀉而下將所有的東西淹沒其中,我面前的矮人防禦者剛剛舉起寒冰大斧,立刻就像蠟像一樣地熔化掉了。熔化到一半的時候這傢伙還能轉過頭用變形的臉來對我說:“我老爸的養老保險只有拜託你幫我交了……”
“不要啊~!”我一聲慘叫,聲嘶力竭。
“我老媽的醫藥費也只有拜託你了。”克塞號突然也冒了出來,爲我擋在前面,他全身被紅龍的火焰燒得嗞嗞作響,肥油亂冒,好像東門燒烤攤上那種大片五花肉。
“不要啊~!”我又是慘叫一聲,肝腸寸斷。但克塞號已經轟然倒下變成一片超大號的五花肉。我欲哭無淚,蹲在地上,哀傷無比地在五花肉上刷上醬料和辣椒,五花肉上的肥油滴在下面的炭上,燒得呼呼呼的。
“對了,還有我老婆要去吃海鮮,也拜託你了。”我愛大咪咪也跳出來擋在我面前,在烈火中燒成一隻炭烤魷魚。然後他老婆,那個急救中心的護士長正騎在一條清蒸蘇眉上大啃大嚼,高喊先來碗魚翅漱漱口然後再來十盤雞屁股。
“對了,還有我的房貸,正愁沒辦法解決呢,拜託你了……”
“還有我的摩托車……哈哈哈哈……”
兄弟們接二連三興高采烈地地跳出來被火燒化,我已經疲於悲傷,無能爲力。天上突然下起了雪,飄飄灑灑滿空亂舞,仔細看每朵雪花上都寫着通紅嶄新的‘護稅光榮’。
紅龍巨大丑陋的嘴根本沒有歇過,鋪天蓋地的火不像吐息,像是閥門關不上的煤氣竈。龍背上,魅魔女王和牛頭人之王一臉奸笑。遠處,南光坊天海正在烈火裡跳來跳去,興奮得像吃了一公斤的海洛因,指着那個還在不斷吐火的龍頭大叫大嚷,龍頭的火焰已經把銀月神光的總部化做灰燼,還有無數的奪心魔從火焰中冒出來見人就殺,他卻還是激動得大叫:“這纔是S級任務啊,這纔是S級任務啊……”
“這是我的電話……你有空來找我啊……”一個身着黃色OL套裝的女人坐在辦公桌前對我說,她腦袋上龍頭噴吐的火焰正在呼啦啦地亂燒。仔細看這女人好像是風月無邊,好像又是武騰蘭,這個辦公桌這個黃色OL裝就是一部我印象比較深的AV裡的場景和裝扮。
“其實我一直都是很喜歡你的。”魔法美少女突然對我說,她酥胸半露偎依在我旁邊,我能很清楚地看到她沒帶胸罩,應該是個C,雪白的大腿,黑色的絲質性感內褲。她看着我媚眼如絲,吐氣如蘭,已經在開始喘息。“我要和你談戀愛,我要當你女朋友,我要來幫你收拾作家務,我要你,我要和你OOXX……”
“這纔是S級的任務啊,這纔是S級的任務啊……”南光還在那裡跳。
“我覺得好累哦,我們結婚吧。”我面帶閱盡人生的滄桑之色,聲調嘶啞,將手中烤得嗞嗞冒油的五花肉塞入美少女的手中。但是美少女接過肉串卻一跳而起,飛奔過去以一個標準的猛力攻擊的姿勢將肉串整個刺到南光的屁股上。
“哇呀,變態~!”陸小妞一腳腳地踩在我身上,不知怎麼的踩着卻一點都不痛。仔細一看,原來是沒穿鞋子的一雙腳,纖細小巧柔軟,好像在給我按摩。還有讓我驚奇的是她身上居然穿着的是一套純白的婚紗,看起來真他媽的好看。我突然在想我是不是也該給她一串五花肉。
“救命啊~!”遠處,南光已經被美少女按翻在了地下,遙遙地對我伸手,淒涼無比地對我大叫一聲,宛如殺豬的聲音。“其實我是愛你的啊~!”
“哇呀呀呀呀!”我一下從牀上跳了起來。
驚魂未定地左看看右看看,左邊是堆滿了的垃圾,右邊是小山般的未洗衣服,頭上是天花板,腳下是牀,沒有龍沒有奪心魔,沒有滿天的護稅光榮沒有南光人妖也沒有美少女,這還是我家,我在牀上這是個夢。
“我日……”我坐下來長出一口氣,發現已經是滿身的冷汗,連被子都溼透了。
這真他媽的是我有史以來最古怪最混亂的噩夢。場景一點都不恐怖血腥,仔細想起來應該還有點香豔的場面,但不知怎麼搞的那恐怖的感覺前所未有,就連現在都還沒有完全褪去,像灘粘呼呼的鼻涕黏在身體周圍。我連倒頭重新睡下去都不敢,怕一閉上眼睛南光那人妖還有更衝擊力的表白要奉上,天上下的不是護稅光榮的發票而是無數海鮮摩托房產養老保險的賬單。
起牀撒尿,喝水,那夢的感覺才慢慢地褪去了。從窗戶遠處的燈光來看,現在大概是凌晨三四點。自從打這遊戲開始,我已經很久沒有正正常常地睡過一次覺了,原本今天打算好好地滿額休息一次,卻被這樣個怪夢給弄醒。
這休息乃是南光特意安排的……現在想起這傢伙我突然起陣雞皮疙瘩,S級任務‘主腦’的這後續階段已經正式展開,但並不就是說馬上就要去大殺特殺,實際上神廟的主祭叫我們過去除了說明一下情況之外什麼也沒有發生,南光說任務摘要上也沒說明要我們去幹什麼,爲了防止隨時可能發生的重大情況需要長時間在線,他建議我們先下線好好休息積攢遊戲時間和精力。遊戲中只留幾個值班的公會成員就行,一旦有情況發生立刻下線打電話通知我們。而且本來我們這邊最主要的戰鬥力就還沒到,羅霖他們幾個本來就還在通往潛水城的馬車上,暫時以不變應萬變卻乃上策。
隨着頭腦逐漸清醒,噩夢的感覺漸漸淡去,夢境卻還是記得清楚,我端着杯水坐在牀邊發怔,開始尋思這夢到底是什麼意思。似乎以前聽過有個學精神分析的朋友說,夢都是反映現實的,有些還多少有些預知的功能,印象越深記得越清楚的夢意義越大,剛纔這夢嚇得我連睡也不敢睡了,難道說乃是危機預知?
愣了半晌,我摸出電話撥通了南光的電話。在遊戲裡下線的時候爲了聯繫,我們互相留了電話號碼。
“喂?猛獸?有什麼情況?”一個年輕男生的聲音響起,精神十足。
“你沒睡?”
“在睡,被電話叫醒的。有什麼情況嗎?你倒是快說啊。”
“……我突然想起,要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對面的聲音一下提起,以時刻準備着爲共產主義獻身的警惕性和精神勁,大概以爲是遊戲裡的問題。
“……。你是不是同性戀?”
“……”
“……”
“猛獸老大,你半夜三點半打電話來叫醒我,結果是問我這個?說是提醒我起來撒尿我覺得都可以接受。”
說老實話,如果有人半夜打個電話過來很鄭重地問我是不是同性戀,我肯定要想辦法把這傢伙揪出來暴打一頓直接把他給打成同性戀。連我自己都覺得我真他媽的是個神經病,但是既然問都問出來了,肯定就要將之給弄清楚:“那就是說,你不是了?”
“不是。”對面的聲音說不上是斬釘截鐵,但確實聽得出來確實不是。
“呃……那你怎麼對魔法美少女不感興趣?聽說你拒絕她了?”我總之得找點理由來說,不可能說老子這樣問是因爲夢見你在夢中向我表白了吧,那就很容易讓人以爲我纔是同性戀了。
“沒感覺,就拒絕了……”
“你不是說是美女你還看過視頻嗎?”
“老大,不是隻要是美女就一定要有感覺的啊。這個是不是美女是客觀,有沒有感覺是主觀,兩回事嘛。”
“哦……”原來這傢伙還是個罕見的純情正人君子型,不是我們這種只要是美女立刻就會有感覺——至少也是下半身有感覺,一有機會自然想盡千方百計都要把這感覺給落實了的動物型。
“……我這裡有她的電話,我發短信給你吧。”南光這傢伙真是善解人意,看我這樣一問,立刻以爲我這乃是因爲暗戀美少女所導致的精神錯亂。
“不用了不用了……”
“總之我給你發過來,你用不用就看你自己了……追女孩子積極點嘛,我睡了,好睏……”知道了不是遊戲上的事,對面的聲音立刻倦意叢生奄奄一息,然後掛掉了。
數十秒後,一條短信發過來了,我打開一看,果然是個電話號碼,然後後面還有後綴的地址,名字,這傢伙可真夠細心的。
‘霍雲’。倒是個很一般的名字。想不到我這樣莫名其妙的就弄到了美少女的電話還知道了她的名字,現在回想一下剛纔在遊戲中那玉體半掩酥胸盡露口說我要……我突然有點感覺了……我很有點感覺了……靠,睡不着了……我現在開始考慮是不是給風月無邊打個電話詢問下情況看看是不是適合過去玩玩了……
咚咚咚,嘰裡呱啦嘰裡呱啦,就在我準備打電話的時候突然從樓下傳來陣吵鬧聲,逐漸接近,好像是有人一邊上樓一邊吵架,聲音越過了三樓直衝我四樓來。
哪個來我的地盤胡鬧?我打開門走到樓梯口往下看,正看到姓陸的小妞快步跑上來。看到我站在樓梯口揹着燈光虎視眈眈,她頓時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