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披着寒冰盔甲，拖着冰霜巨鐮的羅伯特狂奔向自己、瑞雅和盧加諾正對的那扇彩繪玻璃窗，加繆立刻拔出了特製的大口徑左輪，瞄向前方。
這時，他感覺雙腳一片冰冷，身體呈現出被凍僵般的狀態，以至於關節遲鈍，手腕抖個不停。
加繆用眼角餘光看見，雖然羅伯特還沒有真正靠近，但地面的白霜和牆上的冰棱已經蔓延了過來。
這十幾二十米的範圍內，寒意深重，宛若極北之地。
嗖的一聲，瑞雅又射出了一根纏繞着銀白電光的箭矢。
羅伯特不閃不躲，雙臂用力，猛地往前方揮出了那把冰霜凝成的巨鐮。
當!
巨鐮磕飛了那根箭矢，少量電光殘留了下來，急速奔向羅伯特的身體。
茲茲茲的聲音裡，羅伯特麻痹了一下，又繼續狂奔向瑞雅等人。
看到這一幕的加繆有點呆住了。
他不是驚訝於羅伯特能如此輕巧地駕馭那把冰霜巨鐮，並製造了一片不小的冰凍領域，而是錯愕於對方就這樣奔到了自己的近前，即將奔入五米範圍。
“他不知道我有‘精神刺穿’這個能力嗎?
“他不知道‘精神刺穿’的有效範圍是五米以內嗎?
“他難道從來沒有遇上過‘仲裁人’途徑的中序列非凡者併發生過戰鬥?
“也是，巡查隊和將軍衛隊都沒人知道羅伯特、阿芒迪娜小姐是非凡者，他們在‘夢節’獲得超凡能力以後，在外界應該使用得很少，只有每年‘夢節’才能盡情發揮，可供選擇的非凡者敵人並不多.....”21
念頭電轉間，加繆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羅伯特剛踏入五米範圍，他眼中就亮起了兩道燦爛的閃電。
“精神刺穿”!
兩道閃電射了出去，一下就鑽入了羅伯特的腦袋。
羅伯特頓時慘叫了一聲，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狂奔之勢地往前栽倒，痛苦翻滾。
那把冰霜巨鐮被他扔到了旁邊。
瑞雅重新搭在弓弦上的箭矢一直隨着羅伯特本能的翻滾而移動，她的眼中，怒火宛若實質，從身體內部爆發了出來，連帶肌肉都紛紛鼓起。
“暴怒一擊”。
這是瑞雅通過積攢怒氣使用的“暴怒一擊”。
它屬於“水手”途徑的序列8“暴怒之民”，通過釋放積攢的憤怒讓自身的攻擊得到極大提升。
瑞雅目前就處在這個序列，但她手中的獵弓是一件相當厲害的非凡之物，是她到蒂扎莫鎮前花費所有積蓄買下來的強力武器，叫“雷霆爆鳴”，可以使用兩年。
很快，羅伯特停止了翻滾，但還沒從“精神刺穿”帶來的劇烈疼痛裡徹底擺脫，短暫僵在了原地。
瑞雅不再猶豫，看着箭矢纏繞上明亮刺目的層層電光，鬆開了握着弓弦的右手。
那根箭矢飛射而出，可上面的電光卻奇異地分成了兩股，一股繼續纏繞於箭上，一股向着右側奔了出去。
這…瑞雅瞳孔放大，無法理解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她本能地側過腦袋，循着分離出去的那道電光望向它的目的地。
然後，她看見了靠在窗上，緊閉着眼睛，正在滑落的路易.貝里。
幾秒前，聽到路易.貝里的話語，阿芒迪娜有點茫然又有點興奮地鎖定了對方。
是你說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的靈感裡，路易.貝里的靈魂和陰森的魂體糾纏在了一起，以身體各處爲戰場，激烈地對抗着，但原主明顯處於下風。
這種情況下，阿芒迪娜沒法將它們分割開來。
她隱約明白了路易.貝里剛纔爲什麼要那麼吩咐，將對方的腦袋連同糾纏成一體的靈魂都納入了自身靈性的鎖定。
而讓阿芒迪娜對自身使用能力的盧米安邊一詞一頓地吐出話語，邊艱難地移動着插在兜裡的左手。
他的左手插的不是褲兜，也不是衣兜，而是“旅者的行囊”。
抵達聖西恩教堂的外面並撬開彩繪玻璃窗後，盧米安就將左手插入了“旅者的行囊”，隨時預備着取出合適的神奇物品。
這是在爲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戰鬥做準備。
——如果這裡不是夢境，那他左手插的應該還是衣兜，那裡有K先生的手指。
在被“怨魂”完全控制住身體前，盧米安依靠“收割者”的靈魂強度，掙扎着從“旅者的行囊”內拿出了一枚胸針。
那是灰白色的閃電狀胸針，“大海之怒”!
盧米安緊緊握着這枚胸針，看見阿芒迪娜斜靠於側面牆壁，握緊雙拳，閉上了眼睛。
他的思緒驟然變得模糊，眼皮沉重地合攏。
他睡了過去，緩緩滑落。
他體內的卡利神甫隨之失去動靜。
這個“怨魂”似乎也睡着了，不知是本身就會睡着，還是因爲已經擁有了身體，受到了反向的影響。
阿芒迪娜睜開了眼睛，欣喜地看到這一幕，很想稱讚自己一句。
噼裡啪啦之聲響起，從瑞雅箭矢上分離出來的那道閃電擊在了盧米安身上，化作多道細小的電蛇到處遊走。
這是“大海之怒”胸針的負面效果!
它會讓盧米安即使只是攜帶，在雨天出門也有不小概率被雷劈中，而要是戴着，又沒有攻擊到另外的人，遭受類似事情的可能性還會顯著提高。
盧米安覺得，既然“大海之怒”胸針有概率在雨天引來雷擊，那就說明它對閃電有特別的吸引力。
這種情況下，雖然當前沒有下雨，但如果旁邊很近的地方就有另外的閃電源頭呢，會發生什麼事情?
它大概率會將別人的閃電引過來一部分!
受電擊帶來的疼痛刺激，未再被夢魘能力持續影響的盧米安一下從夢中醒來，找回了思緒，但身體殘留着麻痹。
他如此，卡利神甫也如此。
這個“怨魂”剛醒過來就本能地脫離了盧米安的身體，以遠離電流的傷害。
他的臉孔凸顯在了最近的那扇玻璃上，他的身影若隱若現。
盧米安抓住機會，一邊將灰白色的閃電狀胸針戴上，一邊從“旅者的行囊”內拿出了自己的左輪。
他擡起右手，瞄準了還有些茫然和恍惚的“怨魂”卡利神甫，眼中映出了對方身上的多種顏色。
那抹慘白迅速在盧米安的視線裡擴大。
砰!
盧米安冷靜地扣動扳機，發射出了一枚黃澄澄的子彈。
伴隨着這個動作，“大海之怒”胸針上有銀白的電光亮起，瞬間躥入那枚子彈，噼裡啪啦纏於表面。
這是“大海之怒”胸針的能力之一，它可以讓佩戴者的每一擊都附帶上電擊效果。
在暫時失去“傲慢盔甲”後，這成爲了盧米安對付魂體類生物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繚繞着銀白電光的黃澄澄子彈打在了彩繪玻璃上，讓後者嘩啦破碎，讓諸多細小的電流到處亂竄。
可這沒有擊中卡利神甫，盧米安扣動扳機的同時，這個“怨魂”就消失在了那面玻璃上，瞬間跳躍至教堂高處那盞水晶吊燈的玻璃狀表面。
“鏡面閃現”!
另外一側，瑞雅那根箭矢準確射在了羅伯特的身上，發出了重物碰撞般的“乓”聲。
喀嚓。
羅伯特體表覆蓋的寒冰盔甲瞬間龜裂開來，化作一塊塊碎冰掉落於地。
附着於他身體的那個模糊影子在噼裡啪啦遊走的電蛇攻擊下，脫離了出去，消失於虛空。
由於寒冰盔甲擋下了大部分傷害，羅伯特並沒有受到太明顯的影響，只是胸口發悶，身體短暫麻痹。
這一刻，他很後悔自己沒穿衣服，因爲他“通靈”需要的各種材料都在衣物暗袋內，比如，月亮精油，比如，屍香藥水。
能讓他不借助材料就可以溝通且足夠安全的靈很少，剛纔那個算是其中最爲強大的。
見加繆手中的特製左輪和瑞雅的箭矢又瞄準了自己，羅伯特心中一急，想到了可以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完成的“通靈”。
他眉頭皺了起來，帶着害怕疼痛的心態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噗!
他往前方吐出了混雜在唾液中的舌尖血液，喉嚨裡發出了怪異的聲音。
一雙風化石頭般的手掌從教堂石磚下伸了出來，抓住羅伯特的身體，將他拉入了地底。
那片地面不知什麼時候已變得如沼澤般柔軟，半空的血液驟然消失不見。
加繆的子彈和瑞雅的箭矢相繼而來，卻只能在地面石磚上激起火花。
“通靈者”?藉助此事，加繆修正了自己對羅伯特途徑和序列的判斷。
他竟然和阿芒迪娜小姐不在一條途徑?
他的超凡能力不也是從那塊黑色巨石處獲得的嗎?
加繆趕緊後退了幾步，取出一個子彈袋，開始給左輪更換特製子彈。
——作爲馬塔尼邦的官方機構，巡查隊雖然不富裕，沒什麼積累，但弄到有不同效果的非凡子彈還是比較簡單的，畢竟這裡有“永恆烈陽”教會，有“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有“大地母神”教會，有來來往往的諸多冒險家，而且，巡查隊需要防備的重點對象是“玫瑰學派”和“靈教團”某些分支，肯定得有針對性的準備。
加繆迅速將金黃色的淨化子彈按入了手槍的轉輪裡，啪地合攏。
就在這時，再次轉移位置，跳躍到了另外一扇彩繪玻璃上的卡利神甫重新凸顯出自己的身影。
他張開嘴巴，發出了一道能刺破耳膜，傷害靈體的聲音:“啊!”
“怨魂尖嘯”!
PS:卡利神甫的人物原型我寫讀書筆記的時候在公衆號上提過，就是那個第一次找女人結果香粉過敏，懷疑自己被傳染了髒病，等到好了趕緊向主懺悔，決定改玩年輕男人的副助祭，當然，用的人物特點不是這部分，而是他作爲副助祭，沒有單獨佈道、講經、主持彌撒的權利，於是，他之後在弄男性狂歡派對時，總是會在開始環節，赤裸着身體，給參與者們佈道、講經、主持彌撒，官迷到了一定程度。
那些被玩弄的男性不是每個都自願的，不斷有人向教會舉報他，但沒人相信，沒人願意做深入的調查，後來有一次，舉報者附帶着提到了派對開始時的佈道講經彌撒環節，沒多久，這位副助祭就被抓了，罪名是僭越，竟然妄想神父、主教們的權利，偷偷做彌撒，講經佈道!
很黑色幽默的理由和結局。
嗯，出處是《蒙塔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