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樟樹基地,內城。
午夜十二點。
星星點點的路燈照射出昏黃色的光芒,路邊上的小草蓋住了斑駁的燈光,地面上的陰影部分稀疏。
晚風吹拂,旁邊行道樹的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
路面上很少人,遠處的山林也一片寂靜。
距離別墅區不遠的會議室中,依舊有燈光透過縫隙泄露出來。
時不時,還有一些微弱的聲音從縫隙中鑽出來。
會議室內。
已經開了十幾個小時會的衆人,面露疲憊之色,打起精神繼續聽着上方那位年輕的城主侃侃而談。
“好,最後一個議題結束了。”
李宇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笑着對着下方的衆人說道:
“這都十二點了,大家也都辛苦了,那今天就到此結束吧。”
“剛剛的總結,大家聽下來還有沒有疑問的?”
衆人趕緊說道:
“沒有了。”
“城主,您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沒有疑問。”
“那就行,剛剛點到的相關人員得趕緊推進我剛剛交代的事情。”
“任重道遠,希望大家多多努力。”
李宇看向後面的李圓,“辛苦一下李圓,連夜將會議備忘整理出來,明天上午八點之前分發到各位的手中。”
由於第二天上午,從北境與石油城返回的老易與三叔等人還得趕緊返回分基地,所以必須要儘快弄出來。
“好的,城主。”李圓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聽到大哥的話後,她整個人都麻了,困得要死,待會還得整理會議報告。
看向大哥的眼神有些幽怨。
“行,今天的會議到此爲止,散會!”
李宇站了起來,朝着衆人鼓掌。
啪啪啪!
衆人趕緊附和鼓掌,一時間整個會議室響徹着着掌聲。
原本有些犯困的人此時在掌聲中,都變的清醒了許多。
李宇起身,朝着會議室外面走去。
二叔三叔等大樟樹基地最高的幾位高層也走了出去。
等到他們離開之後,會議室中的衆人這纔跟着走了出去。
咔咔咔!
老易伸了個懶腰,然後站了起來,骨頭咔咔作響。
“老謝,我困死了,我先回去了啊,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們還得坐一天直升機呢。”
老謝臉上也浮現出困頓,看向會議室門口的方向,感慨着說道:
“城主的體力真是驚人啊,連續說了那麼多,竟然還那麼精神。”
旁邊的老呂搖了搖頭苦笑道: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你沒到城主全程脫稿演講嗎?他根本沒看稿子。”
“嘶——”
老易把雙手放在頭頂,聽到老呂的話倒抽了一口涼氣。
“嘿!還真是,城主真”
另外一邊,居天睿朝着老羅走去。
“羅處長,後面我們多交流。”
老羅擡起頭看到居天睿,嘴角上揚,
“老居,我現在有點佩服你了,諾大的石油城管理起來真費勁啊,你還在這個職位上堅持了一年多的時間,牛掰。”
居天睿捏緊了右手中的本子,拍了拍左手。
“只能熬唄,熬着熬着就習慣了,我現在對這些民兵有些發愁。”
“你那邊與南方樂園交接完成後,到時候招呼我一聲,我們到時候要打配合。”
“成。”
老羅笑着點了點頭道:“小事。”
李宇從會議室中離開,一出來便看到了漫天繁星。
繁星當空,星星很亮。
沒有了空氣污染,夜晚也變得好看了。
不過此時此刻,能有閒情逸致停下腳步看星空的人並不多。
大多數倖存者都躲避在陰暗的庇護所中,躲避外面恐怖的爬牆喪屍。
遠處圍牆上的探照燈,來回梭巡。
開完了這個會,李宇輕鬆了許多。
之前總是感覺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幹,但現在把這一切都梳理清楚,佈置交代下去之後,便覺得似乎心裡沒有那麼大的壓力了。
踩着月光回到了旁邊的別墅區。
別墅區門口的兩盞路燈開啓着,李宇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那棟別墅。
門口依舊留着燈,裡面安安靜靜的。
父母應該都睡着了,李圓和李航他們兩個還在會議室中。
想起剛纔李圓看向自己幽怨的眼神,李宇就有些好笑。
這小妮子,估計明天肯定要在家裡逼逼賴賴埋怨自己。
哈哈。
爲了不吵醒家人,他躡手躡腳地進了屋子,並且輕輕地把門關閉。
洗漱一番之後,他回到了房間。
固市。
六盤山機場北部。
一條縱橫東西國道南邊,一處帶院子的民宅之中。
民宅破敗,院牆坍塌了一大半,有一輛看起來近乎於報廢一般的越野皮卡車安安靜靜地停靠在裡面。
星光照射在生鏽的車體上,沒有反光。
而在院牆周圍,有一圈繩子穿着的鐵片製作而成的簡易提醒裝置,反倒是在夜色中反光。
從北境一路顛簸往西北趕路的賀強與明仔兩哥們,就在這個民宅之中。
跋山涉水,坎坷艱險,終於走完了一半的行程。
夜晚,兩人縮在民宅一樓的西北角。
這個民宅沒有地下室,這個民宅也只有兩層,如果沒有出現爬牆喪屍之前,尋找庇護所自然是越高越好。
但自從出現了爬牆喪屍之後,在高處也並不安全。
而且還會因爲所處的地方太高,不好逃跑。
如果有地下室,第一選擇肯定是地下室。
在西北角的這個房間,鋁合金窗戶玻璃被打破,裡面的鐵欄杆也生鏽,窗簾不知道被之前哪個倖存者卸下來帶走了。
明仔與賀強兩人把房間中唯獨的那張牀翻起來,推到了窗戶上,擋住了窗戶。
並且從這個房子中搜集到各種傢俱,堆積在這個房間的門面。
“強哥,強哥,醒醒。”明仔推了推躺在地上睡得正香的賀強。
躺着的賀強渾身顫抖了一下,悠悠醒來。
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嘶,幾點了?明仔。”
“兩點半了,強哥輪到你值下半夜了。”明仔打了個哈欠,眼睛中滿是紅血絲。
賀強搓了搓粗糙的臉,對着明仔點了點頭道:
“行吧,你睡,我值班。”
明仔把那把小手槍交給了賀強,這是他們現在唯一的一把熱武器。
要是這路上沒有這把小手槍,他們估計前些天遇到的那幫搶劫犯就交代在那邊了。
早已困得不行的明仔,起身把被褥抖了兩下,直接鋪在了地面上,也不管地面上髒不髒,躺下。
沒三十秒,便傳出了輕微的呼嚕聲。
呼嚕嚕——
賀強坐在地上發了一會愣,還沒睡醒。
他隨手往後抓,抓了幾下沒抓到。
於是扭過頭,從揹包中取出了一個水瓶,咕咚咕咚灌了兩口下去。
喝了口水,整個人這才清醒了許多。
起身,他湊到了窗戶邊,耳朵貼在那張散發着惡臭黑乎乎的牀墊上,聽着外面的動靜。
除了風聲,沒有其他聲音。
呼——
他用手遮擋着手電筒的光,小心翼翼地走回到原來躺下的位置,坐在了上面。
然後將手電筒燈光關閉。
叮叮噹噹——
突然,一陣急促且清脆的鐵片碰撞聲傳來。
唰!
賀強立馬起身,打開了手電筒,同時踢了踢旁邊纔剛剛躺下睡覺的明仔。
“明仔,醒一醒,外面有動靜,鐵片裝置響了。”
賀強面色緊張,渾身肌肉緊繃着。
他把手電筒插回到大腿上,然後從左邊大腿取出紫外線燈。
左手拿着紫外線燈,右手拿着小手槍。
“強哥,會不會是風.啊哈呀”明仔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
打了個哈切,慢慢坐起來一邊繼續說道:
“會不會是風啊,我剛剛值夜的時候,也聽到了外面鐵片的響聲,過了一會就沒了。”
“不可能。”
賀強皺了皺眉頭說道:
“風吹的聲音不可能是這個聲音,剛剛的碰撞聲非常急促,而且一連串的抖動,這隻有被喪屍撞到了纔有可能發出來的。”
“行吧,咱們等等唄,你再聽聽,現在是不是沒有了.”明仔坐起來之後,靠在牆上聽了一會,發現沒有動靜後,再次困得閉上了眼睛。
安靜無聲。
持續了十幾秒鐘。
正當賀強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錯誤的時候,旁邊的窗戶突然被猛地撞擊了一下。
咚!
咚!
瞬間。
賀強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趕緊將槍口與紫外線燈對準了窗口的方向。
“我去,真有喪屍!”明仔被聲音吵醒,趕緊爬了起來。
從地上撿起了一把鋒利的長矛,渾身肌肉緊繃,看向窗戶的對面,門口的位置。
賀強凝神,把紫外線燈塞到了窗戶與發黴牀墊之間的位置。
“吼吼!”
兩聲尖銳而又淒厲的喪屍嘶吼聲響起。
緊急着又是一連串的鐵片碰撞聲。
聽到這個聲音,賀強舒了一口氣。
不知不覺,在剛剛短暫的十幾秒鐘,他額頭已經滿是汗水。
一滴一滴的汗水掉落在他的手臂上。
麻了個巴子的!
真是喪屍,而且還是爬牆喪屍!
這要是沒有紫外線燈遇到這種喪屍,那不得完犢子了。
兩人心有餘悸對視了一眼,忐忑地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
爬牆喪屍的嗅覺非常靈敏,遠比一般的普通喪屍要靈敏的多,它們總是能夠找到一些倖存者所隱蔽的角落,並且發出攻擊。
這種爬牆喪屍,是所有廣大幸存者最討厭的突變喪屍,沒有之一。
它們就像是夜晚的幽靈一般,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你的身後,盯着你的脖子,突然撲向你。
“應該是走遠了,不會再回來了。”賀強鬆了一口氣,背靠在了牆壁上,他一靠牆壁,牆壁上的灰全部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但他並不在乎。
明仔滿臉無奈地說道:
“強哥,下次我們能不能不要在國道附近駐紮了啊,太容易遇到喪屍了。”
賀強嘆息道:
“這機場附近已經夠偏僻的了,你再要跑到更偏僻的地方,我們不好找路啊,不在國道附近駐紮過夜,難不成每天上午都要浪費時間找路,原路返回到國道上嗎?”
“我們已經走了快十天了,這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按照你說的那樣做,我們今年都到不了西北!”
明仔囁喏了兩句,嘴巴動了動,沒再說話。
他也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每天提心吊膽的睡不好覺,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看到明仔一臉萎靡不振的樣子,賀強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啦,你繼續睡吧,我繼續看着,待會有啥情況我會告訴你。”
明仔雙手插到頭髮之中,痛苦的呻吟道:
“我現在有點睡不着了,感覺大腦很亢奮,但我又很困,死活睡不着。”
賀強翻了個白眼,無語道:
“那你別睡了,就這點心理素質”
夜色寂寥,兩人枯坐在這個暗黑的小房間中。
自從那頭爬牆喪屍出現之後,後面兩人再也沒有睡覺。
而那頭爬牆喪屍後面也沒有再出現。
翌日。
太陽照常升起。
當陽光從牀墊與窗戶之間的縫隙中鑽進到這個散發着黴臭味的房間中後,賀強與明仔兩人早已把放在地上的被褥等物資打包好。
兩人走到門邊,合力將門後面的各種報廢傢俱搬開。
到了推門的時候,賀強看着明仔,眼神示意讓他看着門。
然後迅速推開這扇門,並且往後倒退了幾步。
門外沒有喪屍。
兩人等待了幾秒鐘後,這才探出頭看了看外面,確定外面真的沒有喪屍後,這才朝着外面走去。
之所以這樣做,就是因爲之前吃過類似的虧。
把門關閉之後,第二天早上醒來推開門,門口特麼站着幾頭喪屍。
要不是明仔閃的快,他差點就交代在那幾頭普通喪屍身上了。
從那之後,他們每次打開門,都非常小心。
兩人從房間中走出來後,第一時間檢查了一下外面設置的,用鐵片製作而成的報警器。
繩子斷裂了一截,似乎是喪屍跑的太匆忙扯斷的。
“繩子都被扯斷了,媽的!”明仔一邊收着繩子,將鐵片合併,一邊罵罵咧咧吐槽道。
賀強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普通喪屍,確認安全後,開口道:
“行了,別說了,你收繩子,我去把房間中的燃油和物資抱出來,咱們得抓緊時間出發了。”
十幾分鍾後。
車輛轟鳴聲響起。
一輛身經百戰,破破爛爛的皮卡車駛出了破舊院落。
在空曠且坎坷的路面上行駛,朝陽在他們後面。
北邊,卻是高聳入雲的六盤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