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王妃心中是慌亂的,大哥如今雖已經不任職戶部,但是,早先如何發的家,只要皇上一調查,便可刨根挖底,全部一清二楚。
可她心底着實憤怒,孃家這些年,明裡暗裡支持了多少銀子?若沒有孃家的支持,他能有今日嗎?
雖然早知道他生了異心,可紀王妃總認爲他還需要依靠自己,如今得知要娶褚首輔的孫女爲側妃,他便直接棄用了她,果真是狡兔死走狗烹,好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紀王妃素來隱忍,如今縱是狂怒,面上也是波瀾不興,就連眼底的那一抹悲憤都藏了起來,只淡淡地提醒,“王爺,側妃未娶,元卿凌的肚子沒落,一切都還有變數,妾身往日總勸告王爺,凡事留一線餘地,今日也是這一句話,王爺看似廢棄的棋子,未必就沒有殺招。”
紀王淡淡地道:“本王剛纔的那番話,已經是留了一線,你和你表弟擔下這個罪名,本王自有辦法替你翻身。”
紀王妃輕笑出聲,眸光近乎輕蔑地看着紀王,“王爺,這罪名,誰都不必擔,宇文皓一定就能查出什麼來了嗎?”
“他這個人,本王很瞭解,若無十足的把握,絕不會輕易出手。”
紀王妃眼底閃過一抹歹毒,“既然如此,那就找一件事情來困着他,叫他無暇理亭江府的事情。”
紀王一聽,眯起了眼睛看她,“王妃有辦法?”
紀王妃咳嗽了幾聲,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喘了好一會兒,才直勾勾地看着紀王,“王爺過來,妾身授您一計。”
紀王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後背,“你說。”
紀王妃附耳低語了幾句,然後道:“這兩個計策,一計不成,一計再生,若一計成事,便能與老五談判。”
紀王看着她,心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看來,現如今還真不能沒有她。
她的心計,無人能及,最重要的是她的狠毒,是他如今迫切需要的。
今天老太太來陪元卿凌了。
老太太比上次過來的時候要精神許多,臉色也紅潤了起來,走路不需要孫媽媽攙扶,可見確實是好了許多。
老太太是和元卿屏一起來的,元卿屏有些心不在焉,元卿凌跟她說了好幾次話,她都在神遊太虛,好一會兒才怔怔地問:“姐你說什麼?”
元卿凌沒好氣地看着她。
等老太太離開一下,元卿屏就拉着她的手臂,緊張兮兮地道:“大姐,我有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元卿凌看着她神色不對勁,問道:“是不是府中出了什麼事?”
“倒不是,”元卿屏顯得有些煩惱,“是那個顧司。”
“顧司?顧司怎麼了?”元卿凌錯愕。
這廝該不是去纏上元卿屏了吧?
元卿屏臉色飛了一抹紅霞,囁嚅了半響,道:“那日我與小青出去買脂粉,路上遇見了他,他竟然問我願意嫁給他,我嚇得轉身就跑,大姐,這個顧司是登徒子嗎?”
元卿凌失笑,“他這樣問?”
“可不是?幸好沒旁人聽到。”元卿屏是又煩惱又不知所措,“他是不是調戲我啊?他這個人怎麼那麼壞呢?我還以爲他是個好人。”
“不是什麼好人!”元卿凌笑着道。
元卿屏啊了一聲,眼底頓時就泛起了紅痕,“那……那他是調戲我作弄我的?”
她還真想過他是認真的,這兩天,輾轉反側,想起他凝眸相詢的那一刻,只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雖然他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他倒不見得是在調戲你或者戲弄你。”
元卿屏搖着她的手臂,急道:“那你快幫我分析一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元卿凌扶着她的手,道:“好,你告訴我,你對他的感覺是怎麼樣的?如果他真的求親,你願意嫁給他嗎?”
元卿屏回頭瞧了瞧,見無人在,咬了一下脣,道:“我又不是傻子,肯定願意啊,他人長得好,家世好,說話也很好聽,還會武功,更是宮中的侍衛長……”
“副的!”元卿凌糾正。
元卿屏白了他一眼,“副的怎麼了?這麼年輕能當上副的侍衛長也很了不起了。”
“沒你姐夫厲害。”元卿凌驕傲地道。
元卿屏端正神色,傲慢地看了她一眼,“那可說不定,姐夫是命好,當了皇家的孩子,若和顧司一樣出身在尋常百姓家……”
元卿凌不得不打斷她的話,“顧司不是出身尋常百姓家,你知道的吧?顧司的父親,是鎮北侯,母親是郡主。”
元卿屏的臉色變了變,眸子慢慢地灰暗下來,“大大姐,我覺得他是在調戲我了,像他這樣的家世,要什麼樣的女人娶不到?他爹孃是看不上我,他也不會看得上我。”
元卿凌也不逗她了,認真地道:“顧司是真的喜歡你,在我和你姐夫面前不止說過一次,上一次你姐夫爲你找夫婿,被顧司得知,他跑過去跟你姐夫打了一架。”
元卿屏定定地看着她,“真的?”
“是真的,”元卿凌雖然有些不忍心說接下來的話,但是,她認爲有個心理準備會比較好,所以,她繼續道:“但是,這個時代,婚事都是父母做主的,你能嫁給顧司,父親肯定是不會反對,甚至還會上趕着去,但是,正如你所說,顧司的父母則有很大機會反對,只要他們不同意,顧司就算再喜歡你,也不可能忤逆父母的意思,當然我認爲他也不可能帶着你私奔!”
私奔兩個字,嚇得元卿屏臉色發白,怔怔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良久,她慘然一笑,“所以,我不該心存希望或者是想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元卿凌其實很想鼓勵她努力去追尋真愛。
但是,談何容易啊?
如果顧司的父母反對,她是壓根做不了什麼,能做的只有顧司,可她能去要求顧司違抗父母的命令嗎?
她什麼都不能做,她的婚事,她是最沒有話語權的一個,顧司也沒有,所以這是整件事情最悲哀的地方。
而更讓人沮喪的是她這個做姐姐的,無從安慰。
叫她放棄還是堅定信念?
兩樣都不合適,只能是四目相對,各自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