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感動莫名。
可以說,在所有人看來,她是落魄歸來的,嫁出去的女兒,若被夫家嫌棄,回到孃家也沒什麼好臉色看。
卻沒想到,老太太會這般護着她。
真是,落難才見人心。
老太太見她淚盈於睫,還道她傷心難受,自然少不了一番安慰。
元卿屏也道:“大姐,你就聽祖母的,好好在府中養胎,任何事情都不必管的,誰若跟你過不去,我就饒不了誰。”
元卿凌含淚笑道:“好,謝謝你們。”
不過,老夫人和元卿屏善待,其他人卻沒給她好臉色。
自然,也不敢直接就爲難她,只是不過半日,府中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說她被王爺拋棄,只等生了孩兒就休掉了她。
二夫人的媳婦欒氏,中午時候見到元卿凌從廊前走過,冷冷地罵了一聲,“棄婦!”
阿四聽到了,一個箭步上前,衝着她就惡狠狠地問道:“你嘴巴放乾淨點。”
欒氏本來就是個欺善怕惡之輩,被阿四凶神惡煞地斥責,她縮了縮脖子,兀自嘴硬,“說的又不是她,你們急什麼?”
阿四怒道:“在我們面前,說誰都不行,如果王妃姐姐真的是棄婦,那你們作爲她的長輩親人,應該要照顧她安慰她,你竟然還一臉的不屑,你這句棄婦,說給誰聽呢?”
欒氏素日裡也是吵架的好能手,但是架不住阿四氣勢逼人,她落荒而逃。
阿四還不依不撓地對着她的背影罵了一頓。
元卿凌笑道:“好了,阿四,人都沒影了,別罵了。”
阿四悻悻地道:“什麼東西也敢來欺負王妃?”
元卿凌撫摸着小腹,笑道:“她們就是嘴上說幾句,還真不敢來欺負我。”
阿四道:“說幾句也不行,小世子會聽到的。”
“小獅子?”元卿凌一時沒回過意來。
阿四看着她的肚子,笑道:“小世子啊,他肯定不想看到自己的孃親被人欺負的。”
元卿凌走着,笑着說:“就不能是小郡主嗎?我倒是喜歡女兒,若是生了女兒,日後便沒這麼多紛爭,男人的世界,真是太功利了。”
“女兒也苦啊,日後若嫁了個不好的夫君,是苦一輩子。”蠻兒忽然在旁邊說。
“蠻兒,你這話很通透。”阿四連忙附和,“不過,咱的小郡主肯定不會,若真是小郡主,以後王爺一定會給她選最好的夫婿。”
蠻兒敬佩地道:“阿四姑娘,您想得真周到,真長遠。”
阿四笑嘻嘻地道:“我祖母早就說過,女子選夫婿是最要緊的,如果選不好,寧可不嫁我,我日後若選不到好的,我也不嫁。”
元卿凌很少聽阿四說這些,便問道:“阿四,你對未來的夫婿有什麼要求?”
阿四道:“正直,善良,有上進心,會武功,長得端正。”
“家世呢?”元卿凌若有所思地問道。
在這個時代,說媒問親,首要的就是先論了家世。
阿四滿不在乎地道:“家世不要緊,如果爲人正直,善良,也會武功,懂得上進,總會爭得出頭,哪怕他現在一事無成。”
元卿凌由衷敬佩,“你有這個想法,實在讓我很意外,阿四,你說得對,對你來說,家世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人品。”
阿四家境好,就算真的嫁給一個窮人,吃穿用度各項都不愁的,最重要的就是人品好。
阿四笑了,回頭問蠻兒,“你呢?你對未來的夫婿有什麼要求?”
蠻兒怔了怔,“這個,奴婢不敢想的。”
她如今只是個京漂,哪裡敢有這些想法?能吃飽能活着就已經很好了。
“怎麼不敢想?每一個女子都該對未來有夢想的,尤其是終身大事,你小時候就沒想過嗎?”阿四問道。
蠻兒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前小時候倒是想過,就想嫁個忠厚老實對我好的,不過,我被趕走……我……我離開之後,就不敢想了。”
阿四怔了怔,“你被趕走?”
蠻兒垂下了頭,“說錯了,不是趕走,是奴婢離開了。”
阿四還想問,元卿凌壓了壓手,道:“去看看紀王妃來了沒有?”
阿四哦了一聲,又道:“我還以爲王爺會過來呢,這會兒還沒來,喜嬤嬤也還沒回來,不知道怎麼那麼久呢。”
今日一早喜嬤嬤就回了王府,現在還沒回來。
“嬤嬤有分寸的,你放心,去看看紀王妃來了沒。”元卿凌說。
“好嘞!”阿四說着便走了。
阿四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紀王妃就來了。
紀王妃一向平靜無波的臉,今日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見到元卿凌就道:“你怎麼那麼失策呢?這個節骨眼上被遣回孃家,對老五也有影響的。”
元卿凌指着椅子,“病人,請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是來看病的,坐好。”
紀王妃一屁股坐下,喋喋不休地道:“我知道你肯定又說我多管閒事,說我囉嗦,但是我說的話你還真別不太聽,你這犯得着跟父皇過不去嗎?公主府的事情,父皇早就知道,怎會現在纔來處置你?分就是要你屈服,你先認個輸,服個軟,然後去找太上皇,看在你的肚子上,太上皇肯定會幫你的。”元卿凌拿着聽診器,“吸氣……”
紀王妃深深地呼一口氣,“你還真……”
“呼氣……”
紀王妃慢慢地放鬆,呼氣出來,瞪了她一眼,“我說的話你沒聽進去吧?”
元卿凌滿意地點頭,“進展不錯。”
紀王妃一張臉拉下來了,“你倒是聽我說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監。”
元卿凌坐下來,看着她那張真是着急上火的臉,不禁笑了起來,“你急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不耽誤你的治療。”
“我是怕你耽誤我的治療嗎?我是覺得你這個人蠢,不會爲人來事,浪費了,你就妥協一下怎麼了?”紀王妃道。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元卿凌低頭找藥,淡淡地道。
紀王妃一怔,隨即眸子黯淡了下來,“我昔日砸了這麼多家財進去,若連個消息都不靈通,豈不是白砸了麼?”